云雀与月光

　　2024年3月16日
　　宜嫁娶

　　婚纱的设计中常常会有芭蕾的元素，而最初开始又这样的设计出现，或许就是源于设计师的“芭蕾情节”。

　　世上大多数的女孩在看到了舞台灯光下那踮起脚尖的如天鹅般的舞者后，或多或少都会产生“芭蕾情节”，即使不去跳舞，也一定想要穿上类似的服饰体验一下专属于芭蕾的那一份优雅翩跹。

　　对于每个女孩都想穿一次婚纱的说法，或许是因为，毕竟款式有那么多，总有合适的，不过穿婚纱是不能和结婚划等号的。

　　许云雀本身就算半个芭蕾舞者，穿上这件婚纱就更是锦上添花。

　　只是半年前的她一定不会想到自己结婚的对象居然不是罗翊，而是一个和她认识了只有几个月、见面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离异带一娃。

　　行吧，好歹不是38岁离异带俩娃。

　　其实对于婚纱这件事，方越山总觉得有些亏欠，要不是时间太过匆忙，应该是要量身定制的。

　　不过想想也没关系，以后也可以再订，一些纪念日之类的日子就可以再穿。

　　·

　　他们的婚礼办得虽然有些匆忙，倒也算处处周到，规模不算太大，只邀请了一些相熟的亲朋好友，反正该请的一个也没少。
　　不该请的也一个没请，不请自来的，就是不速之客了

　　问：婚礼没邀请前男友，但是他来了怎么办？
　　答：闹事就赶出去，不闹事就收份子钱，收大包的。

　　也不知道怎么地，也没人给罗翊带路他就自己走化妆间，还算有点素质地敲了敲门。

　　许云雀还以为是别人，也没当回事，江卉杳作为伴娘替她去开了门。

　　看到罗翊的一瞬间，江卉杳脸顿时就垮了下来，一脸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来了？不是忙着在国外赚大钱，我们貌似没给你发请柬吧。”

　　罗翊没有回答，只是不顾她的阻拦往里走。

　　见到他，许云雀也没什么好脸，无奈又觉得有些烦。
　　不想今天大喜日子闹得不开心，她只是礼貌地问他怎么有空回国。

　　即使认识了这么多年，罗翊还是被今天的许云雀惊艳到了，轻纱层层叠叠把她衬得更加明艳动人。

　　平时两人相见，她要么就是素颜，要么就是化着舞台妆，而今天的她完全不一样，化妆师把她的五官勾勒的更加立体，那一双杏眸似含水般柔情。

　　她本该是他的新娘，是他期盼了那么久的新娘，他不甘心。
　　“我从别人那里得知你今天结婚，所以就……”

　　许云雀有些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怎么，想回来抢婚？我不会和你走的。”

　　“为什么？我们才分手半年多。”罗翊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两人分手不过半年多，她怎么就这么快要结婚了，是不是故意假结婚骗他的，还是说，其实她也早就和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了。

　　但是他心里又十分清楚，许云雀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是他自己内心的负罪感逼迫着自己给她强加罪名。

　　许云雀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带着些阴阳怪气，“所以呢？”

　　“这个男的我以前都没见过，你是不是故意找了个人假结婚气我的，不要冲动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明明当初是他先劈的腿，还在背后说她坏话，现在又来装什么深情。

　　许云雀的拳头捏紧了，没忍住骂了一句，“神经。”
　　谁要气他啊？这男的怎么这么自信，怕不是脑子有病。

　　幸好及时发现、及时止损，不然以后要被气成什么样。

　　听到自己被骂，罗翊一时有些错愕，也不是没被骂过，只是这语气更让他难受。

　　时间不早了，许云雀今天可忙呢，不想因为他耽误了。
　　“第一，我和我老公感情很好，不麻烦外人操心；第二，我们早就分手了，我是单身，我和谁结婚都没问题，更何况我们分手的原因是有人明知我们没分手就和别人勾搭在一块，我可做不出这样的事；第三，如果你想留下观礼，我也很欢迎，出门右拐直走再左拐，大厅门□□一下礼金谢谢，支持微信支付宝网银转账。”

　　说完，她指向大门，请罗翊出去。

　　他本来还想在说些什么，但看大家都看着他，终究还是走了。

　　大概又过了一会儿，负责帮他们收礼金的朋友给许云雀发了条消息，说是罗翊随了1w块。

　　江卉杳站在旁边正好看到这一条消息，“他也就出手大方这一个优点了。”

　　许云雀坐在梳妆台前，转头看向江卉杳，笑着说：“改天拿这个钱请你吃饭。”

　　“行啊，一起花了最好，留着也是晦气。”江卉杳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会儿，“美死了，把这个妆焊脸上吧。摄影师，来给我们拍照。”

　　拍照拍到一半的功夫，林冬静过来了。

　　和方越山领证的那个晚上，许云雀和她吵了一架，她们很少吵架，那是最激烈的一次。

　　归根到底，是许云雀的错，结婚是大事，不应该不喝母亲商量一下就直接把证给领了，更何况，商量没商量，连告知都没有提前告知。

　　吵到最后，两个人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章都盖了，证都领了，还能怎么办。

　　林冬静看了看女儿，主动开口，“改天有空的话，叫他来家里吃饭吧，然后再约个时间，和他父母见个面。”

　　“额……”许云雀突然想到还没有介绍方越山家里的情况，

　　林冬静看到她这个反应，有些疑惑，“怎么了？见不得人啊？”

　　“他离过婚有个七岁的孩子。”

　　这话一出来，又是一阵沉默。

　　窗外的风不停地拍打着窗户，呼呼的声音听着有些吓人。

　　屋里面开着空调，但是空调有些老了，并不算很暖和。

　　还好，最后林冬静还是松了口，说是先见一面再说。

　　见面的场景虽然有些尴尬，但好在林女士对父子俩印象不错。

　　·

　　摄影摄像给许云雀和林冬静拍完就要入场了。

　　许云雀父亲早逝，她是挽着母亲的手入场的。

　　母亲的手有些瘦，摸起来有些骨感，让人心疼，但是很温暖，紧紧握着她的手，就让人觉得十分安心。

　　此刻，她不是一个人在挽着女儿。

　　方景凡今天也穿上了一身精致的小西装，认真地跟在两人后面，抛洒着花瓣。

　　宴会厅的灯光始终跟随着两人，就像是许云雀平时在舞台上一样。
　　她在舞台上几乎没有紧张过，此刻却觉得紧张极了。

　　不合时宜地，她有些难过，有些想哭，但是不能哭，妆会花，拍照会不好看。

　　在心里，她笑自己不争气，之前都彩排过的，可千万不能出错。

　　这段路很短，短得只要几十秒就可以走完；
　　这段路很长，长得她就从此离开了家。

　　母亲把她的手交到了方越山的手上，又拍拍他们两个的手。
　　好像在说：我女儿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你要好好爱她照顾她，要是敢对她不好，我就找你算账。

　　接着就是宣誓，方越山自己宣誓的时候倒是很熟练，对应许云雀的宣誓时却好像有些害羞。

　　赵兴晨为他递上戒指，他小心翼翼地从戒指盒里取出那枚他们两个一起精挑细选，预定了快两个月才拿到的戒指。

　　虔诚地，他托起许云雀的左手，为她戴上那枚戒指，然后轻柔地落下一吻。

　　江卉杳看着两人这养眼的一幕出了神，差点忘了给两人递戒指，还好有人提醒了她一下。

　　交换完戒指，就轮到了让许云雀最紧张的一幕——亲吻。

　　他俩之前没亲过，虽然知道有这个环节，但是没试过。

　　可是她这一辈子大概就接着一次婚，少一个环节好可惜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嘴，许云雀觉得有点尴尬，心里只是想着：今天的菜都很好吃，大家多吃点，别看我别看我，我不好意思。

　　摄像机里看到两人在司仪的引导下，抱在了一起，方越山托着许云雀的腰，微微往下俯身，嘴唇与嘴唇相触。

　　摄像师也拍下了这一幕，唯美极了。

　　实际上，方越山那一幕太猛，磕到许云雀的牙了，有点痛。

　　许云雀努力维持住自己的表情管理，装作害羞的捂住了脸，“嘶。”

　　仪式结束后，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江卉杳，被她笑话了好一阵儿。

　　再往下就是每个人致辞的时间了，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许云雀却收到了一份来自父亲的婚礼祝福。

　　那是一张泛黄的纸，大约是打开的次数太多，有折痕的地方都裂开了。

　　许海德了解自己的工作性质，生怕那天自己出了意外什么都没办法留下，也怕自己看不到女儿结婚。

　　于是，在女儿还在襁褓里的时候，他就准备了一些信纸，有空了就修修改改。

　　许云雀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又惊喜又难过。

　　明明是母亲在读那些文字，她却好像看见了父亲的身影。

　　“媛媛，爸爸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第一句一定是祝你新婚快乐。”
　　我的女儿，你长大了，一定是既漂亮又聪明的，可惜爸爸没能亲眼见证，但你要知道，爸爸不管在哪，都希望你能够活得快乐幸福。
　　结婚了，一定要和你的丈夫好好相处，要是那天他惹你不高兴了，你一定要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晚上啊，爸爸会替你教训他的。不过我相信，我的女儿眼光一定很好。
　　女婿啊，以后就麻烦你照顾我的女儿了，她从小啊我就忙，陪她的时间也少啊，你要是有空，就多陪陪她。
　　希望你们两个以后能够好好相处，每天在一起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

　　念完这些话，林冬静把一叠纸张送到了女儿的手里，她刚刚念的是最后一版，但许海德写下的却不止这一段。

　　许云雀翻看着那几张纸，有的只有短短几行话，有的却写满了好几张纸。
　　删删改改，有划掉不要的，也有重新加上去写的。

　　父亲的样貌是随着会慢慢模糊的，但她有空没空就会翻翻过去的相册，父亲的面孔从未模糊。

　　记忆才会模糊，不过此刻却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忍了那么久，许云雀到底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江卉杳连忙从包里掏出纸巾准备帮她擦眼泪，没想到纸巾却被赵兴晨抢去递给了方越山。

　　她有点生气，但是想想毕竟人家今天结婚，人家今天是新郎，不生气不生气。

　　看着他给许云雀擦眼泪的画面，江卉杳有一种闺蜜被抢走了的感觉，她想上去问她，“姐妹，你结了婚还和我天下第一好吗？”

　　台下的一些宾客也跟着流泪，尤其是许云雀爸爸那边的亲戚。
　　她的爷爷奶奶早已泣不成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种痛苦实在是如同剜心钻骨一般。

　　年纪大了，儿子却不在了，儿媳和孙女为了躲避那些人也不得不背井离乡。

　　母女俩商量好了，把两位老人接到杭城来住，正好楼下有一户人家要卖房子，就买了下来。

　　平时也能照顾着他们，这边医疗条件也好，一切都方便。

　　眼看着气氛这么悲伤，司仪连忙说了几句活跃气氛的话，顺势开启下一个环节。

　　许云雀的手捧花是江卉杳亲手做的，是用毛线勾的花，一针一线都是满满的爱，她当然舍不得送给别人。

　　所以抛捧花的环节用的是玩具代替，这两年JELLYCAT比较火，他们就买了一个花束的玩偶。

　　鲜花很美，但留不长久，玩具花多好啊，不仅可以长久保存，还又轻又柔软，砸到人也不怎么疼。

　　抢到捧花的是方越山那边的一个亲戚，许云雀不记得是谁了，但她看到对方很高兴，自己也就跟着更加开心。

　　方越山就在一旁看着她，也跟着笑。

　　而方景凡站在一旁，将两人的样子尽收眼底，虽然很开心，但是心里也会想象着爸爸和妈妈结婚时的场景。

　　他记得妈妈和自己说过，爸爸妈妈结婚的时候妈妈肚子里已经有了他，他也算参加婚礼了呢。

　　妈妈知道了爸爸这几天结婚，说要把他接过去住一段时间，他有些纠结要不要去，要不要告诉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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