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齐的高三回忆录

　　嘈杂，可以说是对午饭点的食堂最为精确而简练的概括。打饭大爷的大勺磕在菜盆里当当作响，超满员的食堂二层从一片叽叽喳喳的交流乃至聊到兴起的喧哗都习以为常。本着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法则，张子齐以在一中两年练就出的强悍技能，凭最快速度穿越人潮而从未被检查老师以“跑饭”之名绳之以法，每次都能第一个赶到食堂打饭，就座开吃。而正常按学号顺序打饭的张栾宇今天也是端着饭缓步移至老地方，照常看到两碗刚盛好的汤和一个向他招手的法外狂徒。
　　今天的饭菜还不错，三个套餐稍作犹豫也能选出一个最中意的。栾宇夹着菜，听着子齐那饭也堵不住的嘴一个劲儿地插科打诨，便偶也说几句前些天自己和一些同学到外市参加数学竞赛的事，路上听歌啦，入住旅馆啦，考后闲逛啦，这个那个的好让张子齐快乖乖听着赶紧吃他的饭。“哎？阿宇你居然放旻哥和和陈哥去住一个屋，自己和东哥去住一个屋？”小话痨不但没止住嘴，这奇怪的关注点倒是把栾宇呛了一下，还未作出解释，就见两个饭盘相继撂在这个四人桌的空位上，随即同班的周俊和韩清焕落座，把原本两个人的私语室转而化为四个人的聊天间。
　　张子齐轻轻歪起一边嘴角：“你们来得可真……晚啊。” “反正又不会没饭，”韩清焕嘴快道，“我们在教室耽搁会儿又不是一两回了。”说着又朝周俊一笑：“那个题挺麻烦的，常规方法可能都求不出来。”张子齐明白，这两位大佬和连同阿宇在内的数人可都是刚从数学竞赛杀回来还不到一天的学霸，排名和自己都不是一个量级，这让他更为难受，因为无论几个人同桌吃饭，他都是最菜的那个。
　　“话说物理竞赛复赛都考啥啊？”绰号“天子”的周俊夹起一块白菜。这事张栾宇也有了解，但念在求稳，本就未打算同本就学过竞赛知识的韩清焕同台竞技，加上时间规划紧张，也就坦言不做尝试。想到这儿，张栾宇端起碗轻抿一口，汤是某位早早到位的法外狂徒盛的，蛋花经折射的影像映在水面上，吹一口气便被打散，随波晃动。咽下一口，就听到右边韩清焕回答：“确实大部分你们都没学过，像什么轨道能，力心，刚体，不过角动量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周俊苦笑着说：“可是，剩下的我都不会啊。”“唉，这个嘛…”韩清焕咧嘴一乐，“我倒是可以花两个小时教你，就看你能不能接受了。”说着又是一声爽朗的笑。张子齐侧眼看了看正在咀嚼土豆丝的阿俊，怂恿说：“周天子，这不莽他？”“嗯……”阿俊咽下土豆，轻快地吸了口气，抬起左手，向清焕弹出食指，突然一副稚气的决心口气：“好，莽你！”被指着的少年还是笑着，不刻意矜持也不过分张扬，仿佛对“小天子”顽皮举动饶有兴致，甚有些欣赏之乐，而天子也发觉自己的滑稽，故也笑了出来，只剩栾宇和子齐喝着汤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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