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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组曲中最受欢迎的三曲演奏完毕,整个酒馆爆发出接连不断的欢呼和掌声,下面的人开始整齐地喊着“再来一曲!!!”短笛手看客人们这样子,说什么也不肯放车尔尼离开,而菲林女招待已经在满眼热泪地尖叫,车尔尼被拉着又演奏了一曲,组曲里最为流传的四首这下全都演奏了个遍。最后一曲虽然也很热闹,但并不像前三首那样快节奏,大半都是中提琴悠扬愉悦的独奏,几乎成了车尔尼一人的舞台。
只能说不愧是莱塔尼亚的民谣,在难度上远超一般的民谣曲目。本计划用平和一点的曲子让啤酒馆里的客人们平息一下热情,谁知道脍炙人口的曲目和精湛的演奏反而使人群更加疯狂,已经开始齐声要求演出下一首,虽然博士理解这种心情,但抱歉啦,这位埃拉菲亚美人今天已经到了不得不回家的时间啦。
好在博士早就跟女招待说了接着全场每桌加两桶啤酒,趁着客人们在为啤酒欢呼的间隙,博士悄悄跑到演奏台下,拉着车尔尼从啤酒馆的后场逃走了。
他们跑过广场,身后居然还有人从酒馆追了出来,举着啤酒向车尔尼离开的方向招手叫喊,庆祝在节日午后的广场上偶然遇见如此优秀的音乐家。两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停在商业街的拐角平复呼吸。
“哈哈哈哈——”博士靠着墙大笑,和跑路之后的缺氧撞在一起搞得他腹侧抽筋,“好疯狂啊莱塔尼亚人,跟听说的不一样嘛!”
车尔尼也少见地一直保持着微笑,他有好几年都很久没这么轻松地胡闹过了,“如果能见过几个莱塔尼亚贵族就会发现,传闻里面还是好听太多了。”心情不错的音乐家说话恢复了尺度恰好的刻薄,博士总感觉自己好像很喜欢听车尔尼这样带刺说话,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性癖上有什么偏差。
可惜车尔尼的笑容并没有一直维持,博士稍微有些遗憾,看来这个人就不是个爱笑的。两个人在商业街四处闲逛,博士买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辣味沙虫腿黄油蛋卷,而且对这个东西做出了“真的挺好吃”的评价,音乐家对博士的推荐投喂敬谢不敏。
两人闲逛半天,回家的路上,车尔尼相当郑重地提了一个博士没有想过的事情——连着点了三次全场啤酒,实在太费钱了。
博士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毕竟在罗德岛上,合成一块固源岩都需要一百龙门币,而罗德岛平时用固源岩如同流水,但点三次全场啤酒换算过来只需要七百三十龙门币,无论怎么想都说不上破费,虽然他确实不是诗怀雅或者杰西卡那种有钱人,但目前这个办事处内的预算供他取用,金额也少不到哪里去。
“这样给你添麻烦了?”博士琢磨不定自己该怎么回答,疑惑地看向音乐家。这份顾虑在车尔尼眼里倒显得小心翼翼,车尔尼欲盖弥彰一样清了清嗓子,“没有添麻烦,而且……谢谢你,医生。”他似乎很少体会到有人为自己花钱是可以只用愉快一词就能简单形容的,而不是某些负担和交易,或者绞尽脑汁的你来我往。
“但没想到你还会这种民谣,感觉和你给人的印象不太一样。”博士哼着最后演奏的那首曲子的旋律,优秀的演出总是让人回味无穷,车尔尼在台上的光芒确实令人无法不被吸引。
音乐家手臂上挂着脱下来的外套,“各类音乐都有它自己的魅力,我也只是演奏者而已……”他一转头却撞进博士专注的目光,音乐家不自觉地抖了下耳朵,赶紧把眼神调转回前方,“况且莱塔尼亚的民谣曲也都很优秀。”
“嗯,确实,但是把这么优秀的民谣演奏得更加出色的演奏者也很少见吧,车尔尼老师——”博士可不让他躲闪目光,故意挤在车尔尼身边说话。
埃拉菲亚总感觉烦躁又期待,心里发痒一般满溢了某种情绪。
两个人一路聊着,大多数是博士在问,车尔尼在认真的回答一些莱塔尼亚的事,什么话题都有,从音乐到美食,从曲目到歌剧,似乎是想让本来稍显漫长的回家路变得干脆走不到头。但已经能看到罗德岛办事处了,距离回家也就剩几步远,博士不免觉得哪里有些可惜,虽然回家之后可能也会待在一起,但那就是节日结束之后的另一段心境了。
当然,节日不光会以庆典篝火收尾,偶尔也得由一些“老朋友”见面的场合结束。看着办事处大门上的那个好像被捏碎的破破烂烂的锁,博士愁眉苦脸地僵住,甚至当场后退两步,这个反应让音乐家非常困惑,“怎么了?医生?”
随后车尔尼的困惑被解除,一个身形高挑的褐肤白发的卡普里尼从门里缓慢步出,她抱着手臂,似笑非笑一般挑眉,红色的眼中充满意味不明的危险,“日安,二位。”
博士正在后退的步伐僵死在原地。
那位卡普里尼女士慢慢走近,在博士面前两步远站定,扫视着博士和车尔尼,最终眼神定格在博士身上,“好久不见,您也学到莱塔尼亚上流贵族生活的甜头了吗,比如包养音乐家?嗯?”她听起来仿佛非常真诚地发问,内容却阴阳怪气,只尾那句问调听起来叫人感觉被问话的人命不久矣。
车尔尼下意识向侧方迈了一步,似乎是想挡住这位看起来是贵族侍从的女士看向医生的视线,不意外地收到她玩味的凝目,从中暗含着警告。车尔尼向来对贵族绝不低头,他也注视着卡普里尼,两方莱塔尼亚最常见的种族碰到一起剑拔弩张。
“额……日安啊,卡涅利安。”博士干巴巴地打招呼,他刚刚临阵脱逃去确认PRTS的邮件,果然有一条,「卡涅利安已经进入移动城镇,预计一小时内到达」,这条消息是令人绝望的两个多小时前的提醒,也就是卡涅利安在办事处起码等了一个小时……“好久不见,什、什么时候到的呀…”
“在你跟这位埃拉菲亚公主殿下逛庆典的时候吧。”卡涅利安面不改色地盯着车尔尼调笑道。
埃拉菲亚公主殿下?博士没敢转头去看音乐家的表情,也没敢表现出自己觉得很合适的想法。
明明博士本人还比卡涅利安高个两厘米,但她站在那里就有种俯瞰众人的气场,况且博士还自觉理亏,只能异常诚挚地邀请卡涅利安进办公室一叙。博士趁机递了张纸条给卡涅利安,上面写着「配合一下,叫我医生」,卡涅利安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然后随手把纸条丢进办公室不知道谁人桌边的垃圾桶里。
简单介绍彼此之后,卡涅利安则有些意外,“哦,他就是那位……”看来霍恩洛厄家的谱架上也少不了车尔尼的谱子。
而车尔尼对霍恩洛厄这个名字没什么记忆,莱塔尼亚的贵族数量相当之多,他总归也不会去一一记得,省得给自己添堵,但却莫名觉得似乎对“风信子伯爵”有些印象。
“凯尔希说会派距离最近的人过来……没想到是你。”博士端着茶壶示意卡涅利安,被她相当坚定地拒绝了,因为一旁桌子上打开的茶罐写的是柠檬香菜绿茶,博士转头示意车尔尼,他也对此表达了礼貌且坚定的拒绝——指直接把自己面前的杯口捂上,博士只得一脸遗憾地给自己倒了一大杯。
“现在这座边境城镇无法进出,我是硬闯进来的。”卡涅利安非常随意地说到,递给博士一个黑色的手提箱,“这是凯尔希托人给你从莱塔尼亚其他办事处带来的,来人嘱咐说要小心使用,医生。”
“监测环有什么需要小心使用的……信不过我吗?”博士嘟嘟囔囔接过箱子,但看这个大小,里面明显不止一个监测环,还没等博士打开,卡涅利安忽然起身,她活动了一下肩膀,“我刚刚说我是硬闯进来的,算算时间差不多城镇卫队也要来找茬了,”卡涅利安把自己的佩剑兼法杖重新挂回腰上,“博士,和他去躲躲,”她歪了下头向博士示意身为感染者的车尔尼,“躲到只能听见我在说话为止。”卡涅利安脚步轻快地走出办公室。
看来她是想把我迟到一小时的怒火都发泄在城镇卫队身上……博士心说,但他甚至不敢在卡涅利安面前提一句“你倒是早点让我们躲到楼上去啊!”
与此同时,办事处大门外已经传来了语气不善的说话声,只能选择躲着了,博士怀疑卡涅利安公报私仇。
说是躲,也没什么好地方可去,医疗区都是玻璃门,最多只能拉个帘子,办公室桌子下面?博士环视一圈,可选的只有办公室内的储物间,基本上放着一些办公耗材和不需要特殊条件保存的药品。这个储物间输入密码打开之后比想象得还要小一点,微妙地能走进去两个人,但又有点太窄了,总觉得这种行为很给车尔尼添麻烦。但还没等博士的道歉说出口,车尔尼已经把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把博士推进储物间,然后顺手带上门。
刚刚搭在博士肩上的手不知不觉已经移走,博士只能遗憾地想,再搭一会儿多好,而且开始明目张胆回味着音乐家手掌的热度。说起来仅有的那一次摸头感觉也不错,虽然只有一下,或许关系再近一点的时候可以直接求他?
和博士的坦然正好相反,车尔尼开始转移话题来试图分散注意力,以期让自己忽略刚刚由他主动的身体接触,“这里面比看起来要深一些。”
博士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他还是没恶趣味地选择戳穿,虽然那也应该挺有意思。他从外套里掏出一支小手电,是可露希尔强行推销给他的高能源石手电筒,号称可以用五百年。
“往里面走应该是存放药品的,”博士的手电转了一圈,都是些常见的外伤药或者胶囊之类的。最上面是堆得看不清标签的小白罐,博士对那个药品没有什么印象,但目测了一下感觉自己似乎摸不到。
博士用肩膀碰了一下车尔尼的胳膊,“帮我拿一下上面那个呗?……求求了?”
埃拉菲亚看似无奈地伸手帮他拿了一罐下来,但耳朵的小幅度的颤动并没逃过博士眼睛。那个不太大的白色罐子躺在车尔尼手里,更显得很小一个。
博士用手电筒照亮那罐药,看清标签之后不自觉放轻了呼吸,他伸手轻轻把那罐药托在手心,上面的名字是他无法忽略的,无法忘却的,是一片和切尔诺伯格紧密连结的融雪——霜星。
之所以没认出来,是因为这里堆着的大多数是平日少见的小型试用装。PRTS扫描了试用装上的备注编码,弹出办事处干员申请大量试用装的理由:这个城镇在冬季为了躲避山脉南侧的雪灾而不得不在冬天选择北上,因此供暖不足的感染者和城镇外围的平民需要大量冻伤药,但他们之中很多人只能做日结工作,很难做到攒几天钱再来买药,因此该办事处向罗德岛申请在此地出售小型试用装。
“霜……星?”车尔尼慢慢读出上面的标名,“是药的名字?”
“也是罗德岛的一位干员的代号,她研发了这种冻伤药,于是用她的代号来命名药品。听说在不少北方的边境城镇都很受欢迎,毕竟很好用,价格也很便宜,”博士随手把药放进口袋里,走在前面,“霜星干员唱歌很好听,她出身乌萨斯,我听过她唱那种乌萨斯的民谣。”博士接着说,他看起来只是很普通地略带兴奋地介绍着自己的同事,语气和动作却让车尔尼察觉到一丝莫名的情绪,他对这种情绪感觉似曾相识——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隐秘的愤怒,夹杂着诘问与追责,而这一切突然的情绪转变都在指向一个最有可能的结果,车尔尼难以确定他是否该触碰这点。
“乌萨斯在音乐方面的发展令人惊叹,”车尔尼状似无意地接过话,“他们的传统乐曲旋律大多悠远且深沉,很有特色。”
他话音刚落,医生忽然转过身来凝视他,漆黑的储物间内手电筒投下的光柱显得格外刺目,让其余空间显得更加深暗,他看不清医生的脸,错觉到兜帽下面似乎没有人。车尔尼平静地望着那片无声的黑暗,直到医生点点头,手电筒的灯跟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光线的变化让车尔尼终于能在黑暗中模糊辨认兜帽下同样漆黑但闪亮的眼睛,“嗯,确实,确实是这样的一首歌。”医生语气轻快地表示同意。
走到了储物间最深处,他们意外发现这里面居然有一道沉重的保险门,根据PRTS的记录,背后是一间占地5平米、高3米的全金属保险库。博士本想打开看看,但凑近之后PRTS自动识别了保险库大门上的备忘码,看着之前办事处员工们填写的入库报告,博士感觉无话可说。
记录显示,里面装有3个为办事处机器准备的源石引擎替换核心、2支制式源石技艺法杖、一个高能源石炸弹的轻量装填版、15个干扰地雷,还有为了保证资金流通而存入保险库内的大量赤金……
这哪是医药公司办事处应该有的保险库啊,简直就是雇佣兵的物资储藏!这个门打开之后也太难同车尔尼解释罗德岛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了吧!?
于是博士背对着车尔尼一摊手,非常坦然地表示,“我没有密码,我们撤回去吧。”
音乐家挑眉,他压低声音从背后稍微凑近一些在博士耳边问,“这里有什么不能让我看到的东西吗?”
“报告车尔尼老师,只是一些不应该出现在医药公司办事处的东西啦,”博士稍微离远一点车尔尼,他的声音仿佛直接灌进脑子里,现在博士被凑近的气息烫到感觉自己眼前发晕,“源石工业品和武器什么的,没有什么违禁品。”他含含糊糊地说,耳尖一阵发热。
本来车尔尼的声音就相当低沉厚重,他换上严肃声线时总是让人不自觉立正……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在真正教授钢琴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光景,但可能正因如此,偶尔的笑意和充满生活感的对话才显得可爱。
……诶……卡涅利安什么时候打完架啊,博士心想,自己应该赶紧找个地方灌瓶理智液。
“罗德岛的办事处都要置办武器吗?”车尔尼皱起眉,他记得夕照区的办事处也曾搬运过似乎是法杖与地雷一样的东西。
博士表情奇怪,甚至可以说压制着扭曲——「都要置办武器吗」!?夕照区运武器被人发现了!?那岂不是会有把柄在莱塔尼亚那里!?但博士还是尽量平复表情回答,“确实是有置办武器的需求,现在这个世道开医药公司很危险。”危险到罗德岛要主动承包矿场安保工作。“而且因为业务范围的问题,罗德岛经常会卷入一些关于源石和感染者的事件里去。”虽然很多也都和罗德岛有关……
车尔尼点点头,他欲言又止,最后语气相当低沉地开口,“我离开夕照区之前,芙蓉提到过她会让罗德岛的负责人帮忙交涉夕照区的事情……不知道进展如何。”
“……”进展为零,要去谈判的人就坐在你对面,这个人困在这个移动城镇上对你心动了两星期,什么正事也没干成。博士心虚地移开目光,至少还远程指挥了矿场派驻任务,也不算什么正事都没干成吧……博士开始试图逃避现实。
“这次交涉是否真的能够挽回现状,我很担心。更担心夕照区会不会成为某些谈判条件的牺牲品。”音乐家垂下目光,这是他第一次露出明显的低落,眉头轻蹙,那双绿眼睛里的忧愁似乎满溢出来,让博士只想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告诉他:“那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
但也就是想想……此次隐藏身份的目的之一,就是不想让车尔尼在短暂同住的几天里坐立难安。毕竟,同能够掌控家乡生死的贵族进行交涉的人就在身边,音乐家恐怕会相当难以敞开心扉。博士隐瞒自己的身份曾经只是为了短暂照顾车尔尼的心情,另外或许可以在音乐家不抵触的状态下获得一些情报,虽然目的是达到了,只是没想到居然就这样关系亲密了起来,隐瞒身份一事也让博士不敢想象表明之后会如何……不会觉得我在看他笑话吧……博士拿不准,他眼前的音乐家在理智和感性上都相当成熟,但某些方面却偏执得像是说不通的少年,虽说这也是可爱之处啦……额,打住。
总之现在让他安心当个“医生”吧,麻烦事就堆给“博士”解决了。
博士和车尔尼背靠着保险库大门,坐在仓库的箱子上,等着卡涅利安的信号。
“如果能罗德岛的代表是像医生这样的人,我大概安心很多。”车尔尼忽然说,他语气很轻,更接近自言自语,但还是把博士吓了一跳,难道暴露了?
博士尽量装得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
车尔尼忽然叹气,“没什么,抱歉,刚才那句话还是当我没说过。”他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看来是那位卡普里尼回来了。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和袖口,准备离开储物间。
这又是为什么啊???博士极其在意他欲言又止的原因,是自己露馅了?还是哪里招惹他了?不会关系很好都是自己会错意了吧!?博士赶紧起身,下意识去抓车尔尼的手,但前方忽然一阵开门的哄响,吓得博士脚下一滑直接撞进车尔尼怀里。
“哦,看起来不凑巧啊,我打扰你们了?”卡涅利安气势凌人地打开储物间的门,嘴上说着打扰但还往里走了两步。
“没有,只是个意外。”车尔尼平静地回答,他扶起医生,还帮他拍平了衣肩上的褶皱,随后一如既往地身形挺直。
卡涅利安也没继续调笑,她的表情虽然看上去充满杀气,但实际相当冷静,衣服上还有溅上的血点,“给罗德岛发通讯,我要找凯尔希。”卡涅利安冷静地说。
在PRTS的帮助下,博士很快在办事处开启向罗德岛的通讯,但是办事处的通讯是常规通讯,没办法直接打到罗德岛的总控室,只有通讯部先接收信号再排队连接到总控。博士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见通讯排队的提示音,只能带卡涅利安上楼去用他的权限线路接通凯尔希。
“为什么办事处的通讯接不通?”卡涅利安表情并不是很好看,她看起来确实很想立刻就见凯尔希。
“最近莱塔尼亚外有小型天灾,可能各个干员的报告把线路塞满了,”博士一边调试他屋里的设备一边解释道。
这也是车尔尼第一次来博士的房间,相比他的那间来说更小一些,没什么个人物品,只有固定在墙上的通讯仪器,一张靠墙放着的单人床,一对摆在通讯仪器前面的桌椅,一个单人沙发。看起来甚至不像有人住过。
卡涅利安和凯尔希说话可谓是教科书版的罗德岛人与贵族侍从的对话,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一阵互相试探之后,卡涅利安和凯尔希似乎达成了某种一致,博士和车尔尼才听到日常中人类在这片大地上所使用的语句。
卡涅利安似乎对天灾有所疑问,凯尔希做了明晰的解答。
这次的天灾是风暴加暴雨,从两周之前开始,持续了约三天,而后小型的天灾余波一直持续到现在,旷野中下着不断的雨。罗德岛本舰固然可以忽略这种水平的天灾直接开过,但是博士他们所在移动城镇并没有给出接驳许可,而且不知为何,这座移动城镇并没有提前接受周围村落的避难申请,不少人在天灾和余波中变成了感染者,这些莱塔尼亚人大多对源石敏感,非常容易加重病情,罗德岛只能一边救治一边缓慢开进。这才导致博士和车尔尼在这个移动城镇里被困两周。
“多半是为了避免城市感染者增加,所以禁止入城。”卡涅利安冷哼一声,“另外还在庆祝节日,真是和平。”卡涅利安在庆祝节日上加了重音,仿佛意有所指。
博士只能尴尬地转过头逃避通讯那头凯尔希的疑惑。
接下来又是凯尔希和卡涅利安的愉快交涉时间了,博士赶紧拉着车尔尼离开,躲到了音乐家的房间里。车尔尼屋里的沙发早就被乐器和乐谱淹没,博士只能选择扑床,他长舒一口气扑在音乐家的叠好的被子里。而车尔尼还是规整端庄地把外套挂起来,之后在床边坐下。
“所以你刚刚为什么忽然说算了……我只是感觉好奇。”博士坐起来转头问车尔尼,说是好奇,其实已经到了焦虑的程度了,还得在心里做好准备迎接车尔尼的回答。
音乐家轻轻摇头,额前的碎发在眼前跟着动作晃动,“医生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事,事到如今再把医生你和一个我没有了解的人并列对比,实在是太失礼了。”
“但我真心希望为夕照区交涉的那个人能是个像医生这样的人。”车尔尼看向医生,无奈地微笑,眉间的忧愁尚且没有消去。
而博士,感觉自己或许需要开两包理智顶液才能平息自己乱了拍子的心跳。
……但卡涅利安的声音比理智顶液还好用。
她直接推开门,侧头示意博士起来聊。博士只能丧气着一张脸走到门口,被卡涅利安扯着衣领子揪了出去,在外面楼梯上说话。
“霍恩洛厄伯爵的邀请函只能保证你可以走进莱塔尼亚主地块,夕照区的交涉另有人安排,”卡涅利安开门见山地说,“这件事本来应该在你进入莱塔尼亚主地块之后,由我告知你,毕竟霍恩洛厄家如今也只有个空架子罢了。但我的到来似乎还是让这里的子爵感到紧张。”卡涅利安有点不耐烦,她用指尖轻轻敲击着剑柄,“城镇治安官说奉命请我去子爵宅邸一聚,你怎么想,医生?”
“额,谢谢你配合叫我医生,真的。”博士感谢了卡涅利安,然后摸着下巴思考着,缓缓说道,“我对莱塔尼亚的贵族制度不太清楚,一般来说你作为伯爵的侍从大概也是底层贵族的结交对象,这里的子爵是两周前上任的新领主,可能会在人际交往上更迫切,上一任领主好像是他的母亲,这次突然更替有些奇怪,而且城镇封锁进出居然没有物资短缺,也没有囤积居奇的现象,这很少见,不知道是不是为节日做了准备。”
卡涅利安眯起眼,一脸满意,但红瞳中危险十足,“不愧是您,居然了解到这种程度。”
“多谢啤酒馆和三次全场啤酒,意外听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博士做了一个虚空举杯的姿势。
“另外我也有不少很在意的事情,城镇封锁进出最开始的理由是莱塔尼亚城市地块没有给出许可,但现在看来城镇封锁并不是这个原因。另外你看见了,镇上没多少人提起天灾,如果你见到那位新领主,不妨问问他有关天灾的问题,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博士嘱咐道。
而卡涅利安优雅地一行礼,转身下楼离开了。
博士若有所思地打开大门,车尔尼正站在餐桌旁边,手里拿着一叠谱纸。这一开门让博士恍惚回到两人第一次见面那天,明明没过去多久,却让人有些怀念。
“欢迎回来,医生,”车尔尼走近他,递过去手里的乐谱,“已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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