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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荀绿猜想的不错,孙蝶的直觉很准,一路上都有选择,但是没有出过错。
又过了三道大关。
不知名兵器在身后“咻”的一声,荀绿忍不住一颤,还没来得及反应,接着就听下一声金石相撞之音,回过头一把铁制短剑撞到墙后,反弹回落在了地上。
不止一把,接二连三的剑出现。
孙蝶也被吓了一跳,拉住荀绿,推前面的人:“快跑!只要跑得够快,这个剑不伤人。”
荀绿被手下护在中间,隔着人影她也看明白了——第一把铁制短剑不像是随意出现的,是一记记号。短剑没中,落到地上发出的声音触碰了机关,也可能是短剑只要发出不管有没有射中人,剩下的机关都会为了以防万一而启动,而后便有数只短剑以第一支为基准,在左右两边以此射出。
射发的动作很快,哪怕孙蝶提醒了,还是有人反应不及,荀绿听到身后有人发出一声惨叫。
她猛地回头,短剑从肋骨处深扎进那个人的躯体,只留下剑柄。疼得很了,他跪在地上,捂住伤口,鲜血不断流出。
孙蝶拉过愣在原地的荀绿:“先走吧。”
荀绿脑子飞速运转,她现在退回去耽误后面人的时间,不如撤出去后再回来帮忙。她点点头,又喊了声那人的名字,大声说:“不要放弃,试着看能不能爬出来。”
荀绿听到身后人应了声:“能。”
她松了口气。
没有影视剧中的那么恐怖,这墓主没给他们下死手。
以前四处寻宝,大多数的凶险都来自于人,人心险恶各为其利,但只要还是人就都有弱点,优于算计也会失于算计。偶尔几次非人的,也不过是半路的野兽,或者宝物因为长时间埋于地下释放出的有毒物质让她们措手不及。
荀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以前那些传闻,来这里拿走宝物的人,只说取之不尽,从来没有哪个传闻说,这里是片墓。
荀绿忽然心念一动,问孙蝶:“你能看到多具体的东西,比如我们不走到底,这附近有没有?”
孙蝶摇了摇头:“只能走到底。”
入了地下,光线本就黯淡,墨镜摘了,这会能看清孙蝶的眼神。
像是怕得紧了。
荀绿把人揽进怀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觉得孙蝶的眼睛像大漠的天气,现在觉得大漠的天,哪有这么刺眼呐。
荀绿拍了拍孙蝶的背:“你放心,多少人进来,我就带多少人出去。”
有人见了血。陈山一行人听到动机,飞快的跑了出去决定不干了,哪不能赚钱呢,非凑这一个热闹。
但这一回地道已像迷宫,没像之前还能有写空地给他们缓冲的机会,陈山那队的领头人拐过一个弯,说:“这条道在地道的中间挖开,一般来说是修建的人留着通行的,走它准没错。”
没工夫说更多的话,陈山深深地看了荀绿她们一眼。
那意思是说,你们给我们带了那么多路,我们也给你们指了一条生路,我们现在两清了,要是愿意跟上来当然欢迎,要坚持走下去的话,就各自珍重,有缘江湖再见了。
荀绿是要走下去的。
她曾经答应过一个人来这里找她,藏宝地图也是那个人给的。
孙蝶却追了过去:“快回来,这条路不行!”
没有动静。荀绿跟过去看,一条黢黑的隧道,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荀绿安慰孙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荀绿没多等,机关在身后停下,保不准还会有新的出现。
“带我走下去。”
***
“这里。”
荀绿顺着孙蝶的目光看去,走了一圈迷宫,终于到了稍微宽敞的地方。不是想象中的偌大地宫,没有那么的富丽堂皇,非要比对起来的话,差不多只有一间大学教室大小,中间有一口方形石棺,前面立了口石碑。墙上是写雕刻的壁画,不知道是被岁月淘尽了颜色,还是本身就没有上色,保持着原始的朴素。
“这就到了?”荀绿有点惊讶,一路上除了刚才那次短剑出没之外,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有点过于顺利了。
“那是因为我都没有走错呀。”
小姑娘来邀功,脸被遮得严严实实,荀绿只好用手背蹭了蹭孙蝶的脸颊。
孙蝶弯着眉眼笑,大胆地带荀绿走过去。
倒是荀绿的心缩紧了一下:“小心!”
什么事也没有,她只是担心万一突然出现了什么。
孙蝶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说:“没事的。”
“现在变成你安慰我了。”
***
孙蝶盯着碑文两秒,说:“我看不懂,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荀绿点头,蹲下来拿手电筒照着,一字字认真看过去。用篆文刻的,她稍微认识。
那碑文大概是说,这陵墓藏的是一批宝物,由于过于贵重,会安排守宝人世代守宝。守宝人血脉会被宝物认证,只有守宝人才能在这里来去自如,如果有一天守宝人一去不回,宝物就会易主……
还没看完,突然轰然一声响。
霎时之间,那石棺盖无端飞起。
荀绿的位置不巧,石棺盖正往她这边飞。
她没学过武术,幸好看人打架看多了,下意识地往边上一滚,腿往上方一踢,竟然堪堪抵住石棺盖一秒,而后人被推着往后。
“家主,松脚!”
混乱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荀绿把脚收回,又往边上一翻。石棺盖低低地蹭着她的盆骨撞过去了,疼得荀绿倒吸一口凉气,眼泪都要出来了,还好护住了脑袋。荀绿撑着地板坐起来。
滚落在地上的手电正好照在上空,吊起石棺盖的细线闪着银色偏光。
石棺盖又动,银丝像是操纵木偶的细线,石棺盖随着银丝往在场的人撞去。仔细观察其实并没有什么章法,只是任何一个角落,那个石棺盖都会抵达。
荀绿看准了往银丝之上飞了一刀。
那根线应声而断,石棺盖倾斜了一角,但剩下三根还在进行运转,只是提线的速度慢了很多,显得艰难。
孙蝶小跑过来扶住荀绿:“我不知道这个盖子还会飞起来。”
石棺盖还在晃,眼看着又要撞过来,荀绿压着孙蝶往地上趴。石棺盖有死角,贴近地板的几十厘米它碰不到。
“没有人会知道。”荀绿说,“刀给我。”
荀绿的那把刀已经飞到对面,过去捡的话浪费时间,只能先找孙蝶借一下了。荀绿想好了,砍断两根留两根,既能让石棺盖不掉下来,又能让它缓住速度,这样大家就有机会靠近石棺。
孙蝶是把刀放口袋里的,荀绿趟开,让孙蝶翻身去拿。
孙蝶小声道:“就不能帮我拿吗?”
荀绿好笑,故意催她:“快点。”
刀递过来,还带着温热。
荀绿盯好了对角的一根,打开刀套,又飞了一记。
这一记飞歪了。
荀绿瞪了那根线一眼,跟孙蝶说:“你在这别动,我去把刀捡回来,我就不信了。”
孙蝶平平整整地躺在地上,冲荀绿点了点头。
还没动呢,手下说:“家主,我来。”
刀飞驰而过,比荀绿刚那一招准多了。
荀绿笑了下:“可以。”但刀还得去捡,好在石棺盖的动作真慢了许多,荀绿可以稍微松口气。
捡了两把刀,跟玩“男生女生向前冲”似的,躲着障碍,荀绿回去拉孙蝶起来。
荀绿挑着眉,不无自豪地说:“走吧,让你见识见识荀家探宝的一招。”
孙蝶有些犹豫,但还是跟着荀绿站起来:“好呀。”
手下一起跟了过去,有人问:“为什么不能再砍几根,直接让它落下来?”
荀绿重新看了一眼移动的石棺盖,刚才她没细数,估摸着一共也就五六根左右,少了两根行动已经这么慢了,再多断几根线性价比不高。再说让石棺盖落地,这样重量的石棺盖,真要砸在地上,真不一定会引发什么事。
荀绿回答说:“没必要,还是抓紧时间该干什么干什么。”
石棺里很深,与其说是石棺,更像一口井。
手下的人在腰上绑了绳索,带好防毒面罩和探灯,往井下慢慢滑落。
荀绿正想要给孙蝶讲解,忽然觉得不放心:“你在这跟他们待着,别乱动,小心一点。”
“你要去哪?”孙蝶一把没抓住,荀绿跑得太快了,但她已经知道荀绿要做什么了。
荀绿正打算再砍断根线。
否则就石棺盖在四处乱晃的情况,他们采宝的时候,还要时不时躲开,影响操作,万一井下有什么动静,也不好救援。
荀绿打算试着看能不能让这石棺盖,悄声无息地慢慢落到地上。实在不行,把速度拖到最慢也可以,目前来看,带着石棺盖运转的线越少,行动起来也就越慢。只是他们没人知道一根细线的承重多少,剩到几根的时候会是极限。
荀绿打算赌一把。
“乒乓”
刀避开孙蝶他们,再次掉落在地上。
这一次,荀绿的动作没有歪,实打实的断了一根。荀绿明显的看到石棺盖一滞,而后像个年老的人行动呆滞而迟缓。
荀绿走了回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井边的绳结忽然剧烈晃动。
“快拉!”
几个人拽着绳结把下井的人拉上来。看到那人没事,荀绿松了口气,放心了下来:“怎么了?”
“家主,底下的东西初略估计是明朝的,黄金制品,做工算极品,不过太重了,需要多几个人下去一起。”
“好。”荀绿说,“你刚刚已经下去过一次,先休息。”转而安排了其他人。
荀绿跟孙蝶解释:“以前我们干的一般都是拿个金属探测仪,再用铲子挖,偶尔也会有挖开是口井的时候,那会就需要有人带着防毒面罩先下去探个情况,有事就摇绳子,上面的人知道了马上就会把他拉上来。”顿了顿,荀绿又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害怕这个地方,但这里有我对一个人的承诺,她给了我地图,让我跟着挖宝的人进来——不过,她那个时候也没说是这样的。”
孙蝶的语气有些奇怪:“什么样的承诺?”
“吃醋了?”荀绿笑笑,“让我带她出去,但这一路走来,一个人也没有,可能我走错了,也有可能几年前做了一场梦。”
井底下传来“一、二、三”起的声音。
孙蝶说:“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东西呢。”
荀绿一直观察着石棺盖的动向:“它要过来了,先往边上躲一躲,再好奇。”
下一秒,石棺盖忽然变了方向,朝孙蝶加速而来。
跑是来不及了,荀绿浑身紧绷,想也没想一把拉过孙蝶。
性命攸关之际,荀绿感到孙蝶替她挡了一下。
确切地说,是在她要护住孙蝶的时候,孙蝶反用了力,把她推开了。
孙蝶力气大,荀绿一直是知道的,在这一刻,更是爆发出了非常人的力量,连着石块撞过来的冲劲,荀绿都被推开了好几米远。
这一次的石棺盖像是成精了般,斜着,不留一丝缝隙地往地上摩擦着。
荀绿第一次有了不敢看的东西。
有人喊了一声“家主”,荀绿点点头没应。
她有点失了力,早先石棺盖那一撞就疼得不行,只是忍住了,这会又摔到地上,又不是练家子,谁能禁得住这样。
荀绿撑着,慢慢地站了起来。
耳鸣严重。
石棺盖像是发了疯,四处乱撞,井底下的弟兄着急出来,绳结晃得急,有人去拉,又躲避不及被石棺盖创飞。像是飞来横车,在一座陵墓里,正发生着意想不到的车祸。
荀绿又趴下去,喊着孙蝶的名字。
“我烂命一条死就死了。”荀绿爬过去,指缝用力得嵌了红,腿使不上劲在沙地上留下两条血痕,“孙蝶!你还小,我死就死了,你不行!”
“家主,你记不记得我说我没有家。”孙蝶的声音很低,还好荀绿听习惯了,这会四下混乱,荀绿竟然只能听见孙蝶的声音。
荀绿心下一凛,不知道孙蝶突然说这个是为什么。
接着,孙蝶解了荀绿的疑惑:“因为我的家就在这里啊。”
如平地惊雷。
这是什么意思呢?荀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孙蝶只剩一口气了,艰难的,用心的,给荀绿解释。
“我是守宝人。”
“这里的人,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她曾经在这住下,很久,她没责任心地离开,以为再也不会回来。
在弥留之际,孙蝶看见了一个画面。
一只绿白相间的蝴蝶停在一株草尖上,任同伴呼唤、动物驱赶,都不曾离开过,只是偶尔煽动一下翅膀。
后来刮了大风,大雨急落,蝴蝶才飞到草的底下,让草为它遮风挡雨。
孙蝶笑了。
最后一幕是小草之死,蝴蝶随着草的弯折,直直落了下去。翅膀动了一下,白绿色花纹的闪动像是一滴泪。
蝴蝶成虫寿命在十四天左右,那株草却枯萎在蝴蝶的前面。
孙蝶却带着笑闭上了眼。
荀绿也看见了。她想,老天爷、月老,还有冯志义你个狗日的,你们没人跟我说过一株草和一株蝴蝶也能有一世情缘啊。
孙蝶你好笨,我的身上又没有花粉。
荀绿脑海里走马灯一般地过。
她想起她和孙蝶的第一面,管家说,这孩子灵,是大漠那边的。她一点头,把人留了下来。
为了印证管家的说法,她找冯志义给他们算算,冯志义说她们是天生一对。她觉得这是她们适合一起挖宝的意思。
孙蝶哭起来没有声音,但那个晚上荀绿不知道为什么偷偷地躲在门后边看。她笑自己疑心重,心里也知道她的怀疑是担心孙蝶不适应,真奇怪啊,她出声让孙蝶过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躺一起唱歌哄人睡觉了。她那会还嘟囔,我是当妈的吗?
后来过年,迎新春嘛,孙蝶喜欢,她们俩一起在门上贴了福字。大年三十的晚上,府邸上下一片火红。荀绿被管家的鞭炮声吵醒,一转头孙蝶眼巴巴的望着她,“美名其曰”守夜。真当她看不出来呢,她没忍住,戳破了孙蝶的心思。孙蝶扭扭捏捏的,简直一字一磕巴。
“家……家主,我,我,好像看上你了……”
……
荀绿想笑。
但她又想起孙蝶一路上问过她很多次,能不能别来。
笑不出来了。
她怎么能不来呢,决定好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荀绿想对孙蝶说点什么,可实在说不出来了,她只能接着对老天爷想:你们比我更坏,舍得让一只蝴蝶迷路。
“孙蝶,我带你出去。”
“一起出去,回到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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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时候在想,要是自己足够有耐心写得更完整一点就好了。
有些漏掉的人物小传,在写的过程中有想解释来着,现在又忘了。
(有时候真的担心我的记忆力,比九十岁的奶奶还差呢……)
孙蝶家世代守宝,孙蝶不想干这个活
有一天出去玩,在路上遇到了荀绿
那个时候孙蝶还没成年,所以成年后也长开了再去找荀绿的时候,荀绿没认出来。
不过几年,脸能变化多少呢,又不是从小学到大学这么长时间跨度的改变
所以孙蝶有点生气,才会出现对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就对荀绿胆大妄为的情况,
因为她觉得,老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