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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阁
从宫门出来后,谢淮依次扶着成王妃和谢远回到马车上后,自己一个翻身便跳上马车。
“母妃,今日您累了,回府之后直接歇息吧!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谢远坐在一边向成王妃道。
“好。”成王妃应后,自己松了松肩膀,这一路她还真是累得全身都酸疼。见谢淮入了马车,她一边用手捏自己的颈边的酸痛之处一边开口道“淮儿,脱下衣服吧!别把伤口闷坏了。”
谢淮二话不说就把里里外外三层衣服全给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中衣。一股凉意袭来,让他全身都顺畅了许多。
“小心着凉。”谢远递上一套常服给他。
“嗯。”谢淮接过后,乖巧的将衣服穿戴好。
“母妃,今日阿晴的事......”谢远有些担心地问向成王妃。
成王妃听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先回府吧!等明日见到人后再了解情况。”
“是。”谢远回话之后,看向坐在对面的谢淮正侧着身子挑开马车窗帘往寻找什么。
大概是没找到,长眉一皱,转而向站在马车前的男人命令道“凌空,回府。”
“是,二公子。”凌空应道。
谢淮将车帘放下,回过身时,却看到两个人四个眼睛全看着自己。
“回府之后,你不许乱走。”成王妃看谢淮的眼神变得严厉,警告道。
谢淮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谢远在一旁给他个眼色,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
迎春阁,京城最大的酒楼。
少年从窗户翻入包厢,直接坐到男人的对面。
“你来了啊!我搁这等了多久了?”赵从文一边嚼着肉,一边埋怨道。
谢淮没有理他,二是将桌上的一壶酒倒入杯中。
“你可喝不了。”赵从文将他刚满的酒杯拿了过来,一饮而尽之后,又将杯子放回谢淮面前。“这是你的。”
话毕,从身后掏出另外一个酒壶。
一股茶香涌入鼻后,谢淮无奈一笑。
“这京城的酒和西北的就是不一样,入口绵密,宛如温柔刀直达心头啊!”赵从文又饮了一口还是不满足,直接对着壶口生灌了下去。当这酒快要见底之时,他却放下壶奇怪的看向眼前的少年。
谢淮随意躺在座椅后背上,一手搭着椅子一手悠哉地端着茶杯。面色懒散,视线望着旁边繁荣的街景,像是在琢磨什么。
“淮儿,你看什么看得这般出神?”赵从文开口问道。
少年收回视线,细抿了口手中的茶,眉宇舒展。“京城繁荣。”
赵从文哼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京城的女子比西北的女子要好看。”
谢淮面对他的调笑不以为然。
可就在这时,不知何处来了一群女孩。他们在楼下一阵喧哗,直到少年倾头看去。
“少年郎何许人也?可有妻室?”
“少年郎好生俊朗。”
谢淮向她们举了举手里的茶杯,而后一饮而尽,将杯底面向她们倒了倒,没留一滴。
楼下女孩们以为他带着醉意故意与她们玩笑,喧闹声转为尖叫声。
“倒是比北方的姑娘要开放。”谢淮收回手,将酒杯轻轻放到桌上后站起身,拍了拍衣衫。
“淮儿你要去哪?”赵从文见他要走,立刻问道。
“走走逛逛。”谢淮丢下一句后,便从包厢门口而出。
门外圆形长廊中间镂空设计,天井更是比寻常私宅大上好几倍。而最底下的大堂摆着一个巨大的舞台,宾客虚无坐席。
而四周环绕的便是一些达官贵人的包厢,共四层,每一个包厢前还挂着一盏精巧的灯笼。
谢淮背过手,从二楼而下,歌舞之声正好结束。舞女退下,整个舞台迅速清场。只见三两人抬上一张桌子椅子后,身着黑色长衫之人,扬扇而上。
底下人一阵惊呼,无论男女老少此时都看向那人。
“曾先生今日说什么故事啊?”观众席上一人大声喊道。
曾先生笑了几声缓缓道“想来大家最熟悉的莫过于端王世子谢沉玉,而今日要讲的便是同他一样的后起之秀。”
“年少旌旗携千军,荡平襄岭寒与春。”曾先生伏案倾身。
“想来大家也都了解一些,人送外号小阎罗正是这位初次入京的西山成王二公子。”
“襄岭之役是如何以少胜多呢?大家且听我如下讲解,听完后,就会知晓“小阎王”这一称号果真名不虚传!”
众人哗然,皆转身看去。
“端王世子谢沉玉自不必多说,也是少年随军,英勇名冠天下。但是要想封官进爵,还差一场能够震慑众人的胜利。”
“可一场战役的胜利,讲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偏偏南方之国不如西楚那般好战,以至于世子谢沉玉只差临门一脚啊!”
“时运这东西,就是上天赏赐。襄岭一带一直以来就不太平,矛盾不断激化下,属于谢二公子的时运由此而来......”
"当时黑云遮天蔽日,万里硝烟,西楚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边境顿时被西楚占领三城。西山成王运筹帷幄,首战先派手下的一个将军上阵,而谢二公子则是作为随军参将而上。途经温新峡谷之时,突遇埋伏,大军顷刻之间就少了大半。主将慌了神,千钧一发之际,谢二公子携三千人直接杀出重围!可杀出重围后,刚出峡谷,那遇见敌方主力军队就在外等着他们......"
“吹嘘。”赵从文自听到襄岭之役后,也忍不住走出包厢外,靠在长廊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走到向下探去。可听到说书人几乎把谢淮吹到天上后,便没了兴致。
可他在转身的一瞬间不经意扫了一眼宾客席位上,见到了刚刚还在与他喝茶的谢淮!
谢淮一身黑色织金长衫,即使坐于宾客席边角处,那一身浮光跃金在亮堂的大厅尤为显眼。
众人起初还会被这个格格不入的少年吸引注意力,以为又是哪家贵公子虚荣心作祟,喜欢故意混在平民百姓中间以彰显身世。可偏偏见多识广的京城百姓,还真未见过他这号人物。
之后说书人的故事慢慢深入,周围人也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让赵从文没想到的是,说书人所说故事的主角,不正是坐在那比任何人听的都认真的谢淮吗?
他自是了解谢淮,肯定没有心思去做引人注目之事。难道这孩子喜欢听别人吹嘘自己?他骂了一句“谢淮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说是走走逛逛,反而连这迎春隔的门都没踏出去。赵从文虽然对他这一行为不解,甚至有点想笑,但是他不打算跟上去打扰他。
正要转身回包厢,一个小厮端着一壶酒向他说“这位大人,这是您要的酒。”
“放桌上就行。”赵从文点了下头,说。
可他说完,那小厮却没有动作,反而站在原地不动回看着他。
张从文一阵疑惑“看什么?”
“大人,您是迎春阁的新客人。按照规矩,包厢的计费方式是按照户头记账,小的需要登记您是哪家的贵人。”
“啊?”张从文愣了愣,问道“那要是我不是京城的呢?”
小厮听后礼貌一笑“迎春阁自有办法上府收费。”
张从文呵呵一笑,于是退回到原来靠着得位置像小厮招了招手。
见小厮奇怪的看向自己,他不耐烦催促道“你过来!”
小厮端着酒上前,只见赵从文指向一楼大厅位置上的一个人。他想都没想,脑海里就想到自己怕不是遇到一个想要逃单的人了。
能在包厢消费的人非富即贵,这几乎是全天下人都默认的规矩,何况还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当然也有不少自命不凡的普通人想要体验一把包厢的感觉,就像眼前这位想要将单甩在随意指的人身上。
他想,这人接下来一句话会是这样说:“看见那个没?他是某某大人的儿子,是他请我喝酒,记在他头上就行。”
可若人人这样,迎春阁的生意是没法做了。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一般迎春阁会在登记宾客信息后,根据宾客身份给予相应等级的专属令牌。只要凭此令牌,就可以无需带银两就可消费。
除此之外,迎春阁的小厮通常对来光临过的达官贵人铭记于心,因此大多时候那些人不出具令牌也能将帐记上。
赵从文自是不知道这些,于是指向谢淮的方向道“看见没,那个穿得金光闪闪的人。”
小厮耐着性子探头看去,他倒是想看看这人想耍什么花招。可那群人中,所指之人未免也太显眼了些。光从他衣着来看,那身织金就价值千金。
他顿时看向旁边的人,一身普通黑色玄衣普通得再不能普通了。
“去找他。”赵从文向那个人的方向戳了戳。
小厮当然不会尽听他的话,于是向赵从文身后看去。
赵从文不知道他这突然往他身后看是什么意思,刚要转身,身边又来了一个小厮。
“阿元,你在这里招呼贵客,切勿怠慢了。”
“是,主事。”阿元接过他手里的酒,随后站在一边。
主事见赵从文满脸疑惑,笑道“大人请稍等,小的确认需要那位贵人身份,还请见谅。”
赵从文这才意识到他叫来这个叫阿元的小厮是怕他逃单,自顾自的笑了几声。见主事走后,他又靠回在刚刚靠过的地方,好整以暇地一路看向主事走到谢淮面前。
主事靠近眼前的青年之时,见他依旧聚精会神地听着说书人的故事。靠近他之后,他才发现那人脚下衣衫下的金色云纹。一般人认不出这云纹的特别之处,而他曾在西北边有幸见过,清晰地记得那绸缎是皇室的贡品。
想到这,他倒吸了一口气。他压根就没往皇室哪一个方向猜测,但这也怪不得他,有哪个皇室会像他一样坐在这呢?
他在原地缓了缓,仔细回想脑海里曾与掌柜见过的所有皇室。可记忆里仿佛没有这号人物,莫非是自己忘掉了?
青年的贵气与周遭形成极大的反差,端茶喝水时的动作更比寻常权贵更讲究手法。可他身上不仅仅是那般矜贵,还有几分凛凛威风。
"你在看什么?"一道冷峻的语气传来,打断了主事的思绪。不知什么时候,那青年转头看向了自己。黝黑的眸子好似一道冷箭,直射他的心底。
他咽了口口水,从来都没有过的慌张然他额头不自觉的冒出汗。他敢确定,不是自己忘掉这号人物,而是自己根本就没见过。他不敢再多想,上前轻声轻语道"大人,打搅了。小的是迎春阁的主事,想问您是否认识那位公子?"
谢淮见他抬头看向二楼,只见赵从文向他指着自己的口袋,然后摊了摊手。
而赵从文一些列手势后,只却见他坏笑了声,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谢淮收回视线,从腰间扯下一块绿色清透的玉给他"拿着这块玉,去京城三街与四节的交界。"
主事接到后,看到玉佩上刻的一个"安"字。他知晓有些权贵碍于身份,大多时候不能说出来,于是便如他这般交一信物和告知目的地。而这个目的地往往就是权贵们的住宿哦。迎春阁就能凭借其,将此人身份登记。
三街和四街的交界处?这地点模糊不清,于是问道"大人得告知小的门牌号。"
他刚问完,就见青年眸光恍然,好似这才意识到自己所说之缺。
"好像没有排号。"谢淮想了想,面圣回府后确实在门前没有看到号码之类的,母妃也从未跟他提过。
"没有排号?"主事大概猜到了坐在眼前的人是什么人。以他对京城的了解,排号在五之内的街道不是朝中命官,就是皇亲国戚。而没有排号的,只能是亲王级别的人物。
谢淮见他的反应就猜到对方大致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于是将语气放缓别有用心道"这块玉佩是我随身之物,切记保管好。"
主事反应很迅速,听出了对方警告的意味,立刻回道"是,小的知晓,小的知晓。"
谢淮交代后,抬头又看向赵从文。
赵从文面对他的视线,耸了耸肩,装作没事人一样又回到包厢内。
"小的告退。"主事屈身往后退,青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注意力又回到说书人身上。
他迅速退出大厅,快步赶往迎春阁内阁,脑海里在对皇家亲王一一排除。内阁的第一道门由内打开,他低下头往第二道门而去。
接近那道红漆大门之时,他闻到几丝胭脂的味道。
"近来吧!"一道女人娇柔的声音传来。
他缓缓打开门,掌柜的正给坐在圆桌上的男人沏茶。他不敢抬头看去,而是继续低着头道"掌柜的,今日外面来了一个贵人。"
掌柜的沏茶的动作停顿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看向一边男人,见他没说话,自己又继续沏茶。"是什么人?还值得你亲自来报?"
主事微微提起声音说"西山成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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