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煜

作者:严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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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门禁闭 错认鸳鸯


      白二公子轻咳一声,打着圆场,“江姑娘,请说出你今日到学士府的目的吧”

      江稚鱼定住神,恭声道“小女来府,确有一桩急事”,不知为何顿了一下,续而言“不知,张大学士可知姑苏文宗,许知,许老先生?”

      “略知一二”

      “那便由小女为学士细细道来。许先生,是我江家在姑苏聘下的教书学究,也是…前朝…最负盛名的文臣,前朝末期三年,许先生辞官归隐,前人骂他不为朝廷尽忠,有失人臣风范,后人毁他轻易背叛,并非能用之才,只有家父清楚,许先生在前朝政坛废了多少气力,可是无奈歹官作祟,朝势已无力回天才带着妻儿归隐。之后许先生被父亲请出山也是十分不愿再理尘事,他博览众书,通读群史,是世间最好的先生,他教小女明事理,通人情,不可骄躁也决不可懦弱。可是这样世间再难寻出第二位的好先生如今竟将临死期,小女不敢妄信,闻见学士手中有证明许先生清白的证据,特来此求学士相助。”

      白二闻见“前朝”二字便知今日之谈脱不开政事,而自己曾向父族起誓不谋政事,便借故离开了。

      白二走后,所内只留青袍学士与紫衣娘子。

      “弯绕许多,倘我手中没有姑娘所说的证据,该如何?”

      “没有也请学士看在道义上相助”江稚鱼一时心急,竟说了有失身份的话。

      “姑娘这是横竖有理,既知官家会责罚,也不给小生活路啊”男音骤然拔高,略带几分戏谑。

      “岂敢,岂敢”江稚鱼忽显尴尬,又解释“小女只为讲出心中迫切,并无僭越的想法,既学士大人不便,小女先行告退”

      江稚鱼起身行礼的同时,张煜也站起身,越过江稚鱼行至一书架前,一边抽出一封物件,一边言道“江姑娘既然已把许知先生的案子上升到了仁义之道,小生哪里能堂而皇之地做小人呢,只不过,官场凶险,姑娘打算如何救下许先生?”

      江稚鱼微有沉思,只正气凛然地说:“若学士大人的证据足够可以证明许先生的清白,小女拿着证据上交女官邸,赵首席的身份应当是可以在今日便让官家亲自翻案的。”

      “江姑娘,年芳几何?”张煜停住了翻阅书册的手。

      “为何这样问?”

      “看来姑娘今日还是带不走这方墨纸,带走了也只是浪费。江姑娘不如先弄清楚许知为何入狱,入狱者都有哪些人再登陋门也不迟。”

      “可是!可是秋至便是问斩的日子啊!”

      张煜不语,只示意小厮送江姑娘出去。

      教礼的嬷嬷说女子不可轻易进外男家中,即便进了也要无时无刻不带着帷帽以蔽颜貌。我朝以来,厉行新风,废此陋习,可立国不久,积病难改。

      此刻江稚鱼却十分感激这帘帷纱,因为自己决堤的泪水已覆满面容。

      秋至便要问斩教她生死之道的老师,自己却无能为力,任凭时间轻逝。实在痛心!实在羞愧!

      既然学士不愿出手相助,江稚鱼只得尽快去寻找下一个法子,只是一出庭院便只见白二杵在门口,垂头丧气。

      白二见江稚鱼出来,直起身来,抖抖衣袖的灰尘,“终于出来了,你们谈完了?”

      江稚鱼应声,踏下石阶,欲往门口行之。

      白二速伸玉扇,拦下了眼前的女子。

      “已经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为何?”

      “城内反贼动乱,现在学士府外全是禁军,方才便出不去了,我只等着你们谈完再与学士进去商讨吃住问题”

      “吃住问题?”

      “方才门口小厮传报,城内行人不得走动,一切聚宴尽数取消。我们自然至少得在学士府上住上一晚。”

      “一晚?可是,难道真的不能让我们出去?同门外的禁军交代好我们的身份也不可?”

      “说的轻松,现下捉拿反贼要紧,谁还管我们,不过你一女儿家自然在这住一晚也并不妥当,大可在捉住反贼后连夜回府,倘你心中不安,我也…可以送你回去,反正…”白二一向冷净的面庞忽而泛起红潮,“反正你我…两家交情在那,旁人也不会嚼什么舌根。”

      江稚鱼也被突然升温的语情所惊,思虑一番后道:“小女从不惧怕鬼神,白二公子可在学士府上待一晚,寒舍不远,循着路便可到达,只是误了一晚,许先生的事也要耽搁一晚”忽而眉间一紧,话语忽断,或是偷垂清泪也叫白二看出来了,白二借故踏阶而上,只剩一帘帷纱任风欺弄。

      二人突然到访,张学士平日也不甚交际,厢房从来只放着书,便让小厮带鱼娘子到院后小亭一憩。

      终是行风相异,张学士将原先的垂柳换成了翠竹,隐隐绰约间,墙映竹影,如映竹心。

      世人皆道竹直且坚,只观静物,确是此理。可许先生谈至竹物时,只拿出一份似画非画,似诗胜诗的画幅。定睛一看,是关公的《风雨竹》。

      画分两帧,右帧为雨竹道“不谢东君意,丹青独立名”,左帧为风竹道“莫嫌孤叶淡,终久不凋零”

      竹茎弯弯,侧叶两分,其模样,并非世人所说,也并非亲眼所见。

      “竹茎为何弯弯?”

      “风雨犹甚,不可不弯。然竹之心从未凋零,一心报国,从未更改。”

      谆谆教诲犹言在耳,教其道者却在苦受牢狱之灾。实为自己为徒不孝,念想在此,风再清水再柔心中波澜终难平静。

      一瞬,已至用饭的时辰。

      一婢子欲上前告知鱼娘子,见鱼娘子眸含清泪,又担心恼了世家小姐,免不了惩戒,便转身告诉了鱼娘子带来的婢子锦绣。

      锦绣即刻上前告知,江稚鱼收起悲伤的情绪,辗转进了宴厅。

      只是一进门便被张学士喊住“江姑娘”

      “将帷帽揭下吧,只是一餐的时间,想必也生不出什么风波”

      江稚鱼莫名长舒一气。

      掩面的东西揭下后,只怕旁人更容易打量自己的容颜,不过自己也能更容易看清楚他人的情状,比如现下对面二人的不适。

      想必张学士平日很少招待宾客,客套之辞难以出口。倒是白二殷勤适从,带着江稚鱼谢了又谢,一饭之恩像是救命之恩,不过确实如此,江稚鱼未行际会,便已欠人情。

      满桌佳肴,最引江稚鱼注目的是左下方的菜盘,嫰粉染就的萝卜片呈朵朵桃花相绽,花心以酿笋制成,花叶以春蕨交织,一盘清酒浇至,其意定是取自重元“风蒲猎猎小池塘,过雨荷花满院香”。

      张煜见江稚鱼一直痴望着那道“过雨荷花”,便问“可是府上做菜不用心,惹得江姑娘难以下咽呢?”

      江稚鱼回过神来,连忙摇摇头,起身致歉“并非如此,学士肯留小女吃饭,小女已是感激不尽,府上佳肴琳琅,小女一时眼瑕不接罢了。”

      白二见情状为难,也站起身来道“对啊,对啊,学士府的菜平日我们哪里吃得到,自然得先观后品之嘛”

      张煜示意他们先坐下,眼神却横扫这两位客人,问出了以后会无颜想起的问题:“二位面相登对,言语互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婚期可定?”

      台下的二人相视一愣,皆无语可释。

      “听闻你们两家素来交好,以近来交往尤甚,想必是在商讨婚事吧”

      “学士,学士怎么也对这种城中轶闻感兴趣,我们还是继续谈论眼前的菜品吧”白二向来擅长移话破境。

      夜里,明月皎皎,树影婆娑,许是三白酒酒性过烈,三人相谈渐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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