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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奴(六)
宁霄说罢,大家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怪怪的。
“怎么回事?”秦荣问道。
为了摆脱这种莫名的“嫌犯”感觉,宁霄赶紧解释道:“秦队,昨天听说有组长觉得受害人留在前厅会影响大家做事,受害人又不愿意去班房和救济堂,说是害怕,所以我就先带回去了。”
说罢,便见正在汇报的人紧闭双眼,满脸懊恼。
“怎么?是你发的话?”秦荣瞪了他一眼,“议事结束去写个自省书。宁霄,你明天把人带来。好了,继续吧。”
汇报人立刻如蒙大赦,头都要埋进自己面前的纸堆里去了。
“根据受害人的叙述,他们被关起来的时间里,每天会有人给他们喂药,还会有人给他们疏通经络,建设灵台,最后养出内丹后,就被带走剖丹。”
“内丹都有了,不能反抗吗?”
“秦队,问过了,其中有一个原本就有修炼的基础,催生出内丹后,据他描述,他似乎没有能力催动内丹,内力的流转也不靠自己,一直靠的是外力,像是进了死胡同一样。也正因如此,最后剖丹时他说自己差点疼死过去。”
宁霄还是头一次听说内丹交易这回事,在旁边听了半天只觉得猎奇和惊讶,一点有用的想法都没有。
等到议事结束,她还没把六队的四个组长认全。
离开六房后,才走出几步她就看到了拐角处的同伴,“你们怎么在这儿?”
“本想偷听来着,结果什么都听不到。”罗靖撅着嘴巴很是不满。
陈平轩则顶着满头满脸的马毛急不可耐地问道:“诶诶,怎么样啊宁霄,案子什么情况啊?”
“只是简述了一下案子的线索,太细节的东西……我也不好说。”
“啊?!好吧……呜呜呜呜我真的不想再记录报案了啊!”罗靖哀嚎着,挂在宁霄身上“你马上当组长带我走吧!”
三人绕出回廊,从前厅离开。
正是散值的时候,不少人从存放缉凶司坐骑踏影的地方领走了自己存放的灵兽,陈平轩不由感慨道:“你们看那头白虎样的灵兽,多威风啊!”
“能不威风嘛,”罗靖比了个数钱的动作,“钱就到位咯。我看呐,我能买个和踏影差不多的就不错了。”
陈平轩叹了一口气,扭头问道:“宁霄呢?打算买什么样的灵兽?”
“我?好歹是个活物,看缘分吧。而且,我刚把房子买了,没钱了。”
闻言,三只穷鬼唉声叹气走出了缉凶司的大门。
-
与此同时,一整天都没离开过院子的阿远并没有闲着。
他已经将院中的大部分房间都看了个遍,此时正站在二楼中间宁霄的卧房前,小心翼翼伸出了手。
然而,他看到自己的手分明已经贴近了门,手也的确碰到了什么,可摸了半天却发现根本摸不出门上的凹凸痕迹。
为了不留下痕迹,他还是收回了手,扭头朝二楼东面最后一个房间走去。
那个房间的门缝里没有光,想来是窗户被人从里面封死了。
虽然门上还挂着细锁链,但好在没有上锁,他伸手去碰,顺利摸到了门上的花纹,于是轻轻将门往里一推。
忽然,有个东西从头顶掉了下来。
他顾不得分辨,右手画了个圈收回,左手捏决施法。
那掉落的小瓶子便停在了半空。
然而他没法放松,法力的施展令他感受到一种熟悉的血肉撕裂般的痛感。
不等他去捡起瓶子,法力已然无以为继,瓶子霎时不受控地继续朝地面落去。
顾不得疼痛,他立刻伸手朝瓶子飞扑过去。
在瓶子即将挨近地面的瞬间,他的手充当了垫子,这才没让瓶子摔碎。
“嘶!呃啊……”
他手握瓶子摔进了这间暗房,到处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院中挨着厨房的那间屋子装着没用的旧家具,而这间暗房则放着各种瓶瓶罐罐以及武器之类的用品。
忍着疼痛将瓶子拿到眼前细看,摘掉瓶帽才发现,里面装着荧光的粉末,恐怕一旦摔落,就很难清洗了。
阿远霎时一震,不知这样简单的小机关是在防外人闯入,还是在防自己。
不等他细想,院门被推动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猛地翻身站起来,将瓶子回归了原位。
-
考虑到家里还放着一个人,宁霄没有在缉凶司吃饭,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了一些吃食。
一推门,一股焦糊的味道传来,厨房的窗口正冒着黑烟。
不等她动作,阿远就两手端着碗碟从堂屋出来了。
“你回来啦!”看见她的瞬间,阿远立刻笑了起来,随即又看向厨房,手忙脚乱地端着碗碟冲了过去,“诶呀!完了完了,菜肯定糊了!”
宁霄一言不发快步走到厨房窗口,一个术法过去,火光便被她扑灭了。
她走过去接过阿远手中的碗碟,随手放在了厨房窗口,上下打量了两下,语气焦急,“你没事吧?”
“我没事……对不起啊,本想做饭和你一起吃的,现在,连厨房都被我弄坏了。”
“人没事就好。”宁霄不由分说将他拉到了没有浓烟的地方。
说罢她又从厨房门口进去,丢了几个符箓,把火给彻底熄灭了。随后才返回门口关好院门,施了禁咒,把散落在地上的吃食拎了进来。
“我买了吃食,幸好没撒,走,去堂屋一起吃吧。”
话音刚落,院中的琉璃灯盏就自动亮起,照亮了宁霄挺拔的身形,以及阿远平静的表情。
他站在原地,看着宁霄利落的背影,有些发愣。
“阿远,别管厨房了,”堂屋里传来宁霄的声音,让呆愣在原地的阿远瞬间回了神,“一会儿散一散就好,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来了。”阿远呼出一口气,换上了一副笑脸,朝堂屋走去。
虽然已经把院子买下,但宁霄并没急着给院子翻新,东西还是原模原样,能用就用。
她把冲门的椅子朝向茶桌,撤掉了装饰用的盆景和茶具,将饭菜和小食一一摆上桌,毫不顾忌地吃了起来。
见阿远举着筷子呆坐着,她还出声安慰道:“别担心,我没怎么用过厨房,烧了也没事儿。”
“抱歉啊,宁霄,我在这里给你添麻烦了。”
只听宁霄哼笑出声,反问道:“麻烦吗?我怎么不觉得?”
“行啦,”她夹了一块凉糕放进他碗里,又把桌上的碗碟调换了一下位置,将几个外形漂亮的吃食放到了他的面前,“吃饭最重要。你好好吃饭,吃饱,然后说好吃,我就原谅你了。”
阿远还想说些什么,喉咙却有些发紧,只好低头将面前的凉糕送进嘴里,仔仔细细地嚼。
“味道怎么样?”
“嗯?”他抬起头,发现宁霄还在看他,于是用力点了点头,道:“好吃。”
宁霄话不多,只问了问他吃住如何,便只顾埋头吃饭了。
等到吃了个七七八八,宁霄才忽然开口道:“你的案子已经移交到六队了,今天我旁听了一下。”
阿远吃饭的动作一顿,“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有一些,但还需要去查验核实,另外,队长特意要求我明天带你去司里协助查案。”
“唔。”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阿远摇了摇头,道:“我只记得到处都很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还记得,是你救了我。”
面对阿远定定的目光,宁霄下意识避开了视线,沉默片刻后,才继续道:“你毕竟是本案的受害人,有一些细节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身份必定特殊,卖家出手时很急迫,很可能是害怕你身后的势力。”
阿远闻言并不言语,垂眸沉默着。
“阿远,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宁霄将手肘支在桌上,身子前倾,注视着他,“你的家人朋友,家族或门派,你是怎么从什么地方,如何被他们抓获的,又遭受了什么……”
话音未落,阿远忽然抬起头,眼眶泛红,直视她的目光,声音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说:“你不相信我吗?”
“我也很想赶快记起来,回到我该在的地方,我也想让你们早日抓到真凶,我也不想待在这里给你添麻烦,可是……我昨晚整夜没睡,想破了头都想不起来我到底是怎么被他们抓去的。”
他越说越激动,眼泪积蓄不下,几乎要从眼眶中溢出。
宁霄见状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舌尖上徘徊的问询被她一股脑吞进了肚里。
干嘛非要逼他呢?明天带回司里,有的是时间问询,想到这,她忙不迭递上了手帕。
“抱歉,是我的错,不该逼你。”
阿远看着手帕,摇了摇头,眼泪即刻坠落。
也不知是太过愧疚,还是于心不忍,宁霄直接站起来倾身帮他擦掉了挂在脸颊和下巴上的泪珠。
他也不躲,就这么任由她动作。
末了,宁霄才有些尴尬似的收回了手,道:“东西我来收拾,你好好休息吧。”
说罢,她便将手帕收好,默不作声收拾起了碗筷。
做完这些,见他眼眶还泛着红,宁霄忍不住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查案,给你一个交代的。”
闻言,凌非远眨了眨眼,垂眸点了点头。
厨房的烟早已散干净了,宁霄抱着碗筷进去,随后又回到房间把制衣换掉,才回到厨房叮叮当当开始收拾。
阿远见状,去拿了角落里的笤帚和布巾,也跟着收拾起了堂屋的桌子和地面。
然而在院中和堂屋里晃荡片刻后,他却停下了动作,默不作声地来到了二楼中间。
宁霄的卧房开着,一伸手,便触到了门上的花纹。
他立刻带着东西进去,一边清扫一边观察着四周。
卧房里的装饰非常简洁,用的大部分还是前房主留下的东西,刚刚换下的黑底银纹的制衣和佩刀整齐地挂在门口,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阿远带着布巾擦了擦桌面,将房间内的柜子也检查了一遍,都是些衣服被子之类,不见有丝毫特殊。
最后,他来到了宁霄的床边,借着擦东西的动作观察着。
就在他即将碰到床头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阿远,我来吧。”
宁霄走路好似没有声响,他刚才甚至都没有丝毫察觉!
心跳声猛地加快,他默默收回手,调整了一下呼吸后,才慢慢转过了身。
只见宁霄神色自然,袖口挽着,手上还残留着未擦干的水迹。
“打扫辛苦了,我来吧。”
她将布巾接过,利索地把床头擦了一遍,随即将布巾还给了他,道:“谢谢你,厨房我已经清洗干净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阿远笑着点头,面色如常,带着笤帚和布巾下了楼。
在窗边亲眼看到他放好东西回屋后,宁霄才转头来到床头,掀开被褥,将窄长的一小块床板拉开,露出了里面长条状的被黑色布袋裹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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