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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剑
陆仲逸缠上江泛君了。
自从那日初见过后,陆仲逸就认定了,江泛君是他的二哥。于是他们在将军府待的这一个月里,江泛君走到哪他跟到哪,活脱脱跟屁虫附体。
陆裴昌颇有些不爽,他有天夜里把小兔崽子叫到自己房里,先是好言好语劝诫一番,叫他不要老是黏着江泛君,可惜陆仲逸根本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高声叫道:“凭什么不让我跟二哥玩!就许你总往二哥房里跑,不许我跟他玩!?”
那天夜里,将军府彻夜响起惨叫声。
隔天一大早,陆仲逸就被陆父陆母带回陆府了,临走的时候,陆仲逸捂了捂被踹肿的屁股,说了一句:“我还会再来找二哥的。”
陆裴昌作势又要踹过去。
陆仲逸大叫一声跑了。
江泛君立在大门前把人送出去,然后回过身来问陆裴昌:“昨晚上打陆仲逸了?”
陆裴昌抱臂站着:“他跟我这犯贱,我还不打他,我这是在振兄纲懂不懂。”
江泛君好笑地看他一眼,转身就往书房走。
陆裴昌在他身后说:“看你近来总往书房跑,是有什么感兴趣的书么?”
江泛君不能告诉他,他其实在看兵书。
他在外人眼里始终都是只会弹琴的欢馆琴师,若是让别人知道他对兵法还有一些研究,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所以他也不愿意向别人道出这些,都是无用。
于是他头也不回:“只是随便看一些闲书罢了,消磨时光。”
陆裴昌看着他渐远的背影,眼底笑意加深。
他书房里哪有什么闲书啊?
*
江泛君正看得入迷,没注意到陆裴昌在他旁边跟着他一起看书。
陆裴昌出声:“闲书?”
江泛君一惊。
他却是面不改色,缓收起书,然后坐直了身子说道:“可不就是闲书?这兵书我看也看不懂,于我而言难道不是打发时间?”
说得倒是理直气壮。
陆裴昌盯着江泛君的如玉侧颜,好笑道:“可你看来不是一副看不懂的样子啊,看得那么入迷,我站在你旁边那么久你竟然都没发觉。”
江泛君咳了一声:“你的书房这么大,却只有兵书,我不看兵书看什么?”
陆裴昌说:“那怪我了。”他一笑,“不过你在家确实是太无聊了些。是我考虑不周,正好我下午要去校场,跟我去吗?”
江泛君起身:“去。”
再不出去走走他就要捂出病了。
二人下午来到了校场。
校场很大,这是个极为开阔的场地,想必在这里训练后,心胸都会豁达许多。
江泛君站在校场门口,向右望去,只见这里竖着三大石牌,左边那块刻着“义”,右边那块刻着“德”,中间那块最大也最醒目,刻着“武”。
正是因为在这里训练的士兵都将此三字铭刻在心,才能次次大捷。
陆裴昌带着江泛君在校场里来回转转,正好碰见吴启。
此时正是休整时间,吴启叫道:“大哥!我累死了,你能不能下令让我们多歇会?真的...”他边跑边喊,但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江泛君在陆裴昌身边站着,一时之间语塞了。
“你...你...你不是那个风月阁里的琴师吗?”吴启站在他跟前问他。
陆裴昌跟江泛君说:“他是吴启。我的手下,跟着我出生入死好多年了。”
吴启此人其貌不扬,穿着一袭黑衣,外面罩盔甲,泛起阵阵冷光,看起来很硬气,甚至有些骇人。
江泛君看得莫名有些冷,他打了个冷颤,而后颔首微笑回他:“幸会。”
吴启挠挠脑袋,傻笑几声。
却是个五大三粗的傻二愣。
陆裴昌拍拍他:“行了,练武去。”
吴启不情不愿地走了。
江泛君放眼望去,满校场的士兵,整整齐齐地在练剑,气势恢宏。
他忽然有些心痒,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泛着冷光在四处飞舞的剑,眼睛亮得吓人。
陆裴昌观察着人的反应,有些吃惊,他试探性地问道:“会剑么?”
江泛君答:“会些皮毛。”
陆裴昌勾起嘴角,走到一旁的军器架拿起一把剑,然后回来递给江泛君:“给我看。”
江泛君接过,他双手捧着剑,垂眸看着剑柄处的虎纹,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后,他往后退了几步,单手执剑,原地舞起来。
他一挥剑,剑刃划破空气,带着无限锐气与杀意。
与他平日里的素雅不同,他这般仙人之姿舞起剑来,当真是...惊艳极了。
江泛君努力回想起他儿时舅父教给他的那套剑法,记忆愈来愈清晰。
“泛君,这里不对,这套剑法讲究的是以柔克刚,你方才太过了,须记得,过刚易折啊...”
林海远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他口中喃喃道:“舅父......”
剑越来越快,划出残影,江泛君却全然不觉一般,唰唰地将旁边树上的树枝尽数削断。
又下起雪。雪落了江泛君满头,随着他的动作,雪也化作纷飞的花瓣,洋洋洒洒而下。
到了最后,江泛君原地转身,剑也跟着在地上划了一圈,他衣袍翻飞,而后堪堪停下,执剑向陆裴昌走来。
陆裴昌眸光大盛,心如擂鼓大动。
他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唔...”还没走两步,江泛君闷哼一声,倒了下去。他大病初愈,这一舞剑耗费他太多体力,偏偏今冬雪多,这双重打击之下,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腿钻心地疼,他痛苦地咬着唇,在细细密密地颤抖,面色愈发苍白。
陆裴昌大惊失色:“泛君!”他跑过去,想把人扶起来,却见人已是神志不清,大有昏倒之势,于是他心一横,把人抱了起来。
江泛君微弱地挣扎起来,他轻喃:“放我...放我下来......”声音嘶哑。
“不放!”陆裴昌的话语掷地有声。
那边很多将士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变故,都没心思好好练武了,只见他们的大将军慌忙跑到那紫衣美人身边 ,然后又把人打横抱起慌忙向外奔去。
吴启身为副将,他跑到指挥台上发话了:“都好好练武!”
众将士忙正色调整状态,别无二话。
陆裴昌火急火燎地抱着人回府,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
都是自己不好,好好地让人舞什么剑?
他剑眉紧紧蹙成一团疙瘩,心也纠在一起。
他把江泛君放在大床上,自己赶紧出去把府医老徐叫过来。
老徐又被踉踉跄跄拽过来,看见床上昏迷的那人,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给人细细地把过了脉,然后转头跟陆裴昌说:“将军,他并无大概,同我上次所说的那样,只是体虚,外加寒症,这才导致了昏迷。您不必挂心。”
陆裴昌坐在椅子上,紧紧蹙着的眉还未放下:“寒症?老徐,你觉不觉得很蹊跷,为何每次大雪天他都会发一场病?”
老徐捋捋胡子:“的确。老夫记得上次为这位公子诊治,也是在大雪天。”
陆裴昌道:“他平日里虽然体弱,但是却从没有弱成这样,倒是每次下雪,他就会生病。每次都这样,是不是很蹊跷?”
老徐问:“将军,公子每次发病可有什么特征?”
“每次都会先摔倒走不了路,过一阵子才会晕。”陆裴昌说。
没等老徐说话,他突然站起来:“我知道了,他的腿,他的腿!”他突然激动起来了:“旧寒疾,是腿有旧寒疾,可对?”
老徐说:“八成是了,不如我先为公子腿部施针将寒气逼出,再看看具体情况?”
陆裴昌答应了。
但在腿部施针必须要漏出腿才行,陆裴昌说了句得罪,才将江泛君的亵裤脱下来。
江泛君露出了莹白如玉的膝部和小腿。
那人瓷肌玉骨,颇具视觉冲击。
就连脚趾头都泛着粉。
老徐心无旁骛地为江泛君施针,而陆裴昌在一旁被这一片白弄得有些燥热。
于是他选择站在门口透透气。
没过多久,老徐就出来了:“已经好了,果真是腿部有寒疾,这次稍微逼出来些,只是寒疾太重,日后要内服汤药外加针灸,才能见好。”
陆裴昌终于放心:“知道了。”
他进去守着人。
江泛君没过多久就醒了,他转动涣散的眼眸,就看见陆裴昌在旁边守着他。
他动了动手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腿部有些凉,他眼睛朝下面望过去,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发现自己裤子被脱了。
他出声:“你脱我裤子作甚?”
陆裴昌见人醒了,很高兴:“府医给你施针了。你有这么严重的腿疾为何不早说?这病从何而来?”
江泛君闻言凝滞片刻:“儿时犯错被罚在雪地里跪了一夜。”
陆裴昌蹙眉:“犯什么错了,至于让你受这么重的刑罚?”
江泛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吐出两个字:“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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