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无情却动人

　　沪大操场。
　　“下面我点到名字的同学，请依次上台领取你们的奖学金。”
　　身姿挺拔修长的沪大外语系才子宋温书正在主持新生奖学金发放活动。
　　“医学系一班，许珞虞。”
　　操场两边坐满了学生，中间却留出一条铺着红毯的路。
　　当许珞虞出现时，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甚至淹没了宋温书在广播中的声音。
　　“各位同学，请安静一点。请安静一点。”
　　无人理会，声音愈发高昂。
　　宋温书皱起好看的眉头，实在没办法，也只能看着红毯，想看看引起这阵仗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人穿着一条白裙子，从一个小白点，慢慢开始放大。
　　等宋温书看清她的时候，绕是他自认见过数不尽的美女，此刻却也呆住。
　　那是一条很白的吊带白裙，腰的位置设计着很精细的褶皱，愈发显得腰纤不可握，只怕轻轻一用力，就会折断。
　　她头发乌黑，皮肤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皙。
　　眉间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看在宋温书眼中，令他无端心口有种灼烫感觉。
　　那是怎样一张脸呢，如梦似幻，恍若古希腊中描绘的代表美的女神。
　　她目视着前方，似乎看着谁，又似乎谁也没看。
　　灼灼夏日，她似是一块寒冰，气息那样冰冷，此刻显得那样高高在上。
　　可明明，她穿的衣服，布料那样普通，她脚上的鞋子，又那样廉价。
　　是的，在宋温书眼中，那些平价的衣服鞋子，是穷人才会穿的，而他，宋温书，宋氏集团的二少爷，从小到大，从来没接触过这个层面的人。
　　他甚至心里惊起波涛海浪，不明白这样普通的穷人们，怎么会养育出这样比明珠更璀璨的人。
　　他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许珞虞，期盼她下一秒会看到他，毕竟，这学校里，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他自认外貌不差，又为何不能拥有她。
　　此刻他的心跳，比雨天的惊雷更加响亮。
　　可她没看他。
　　许珞虞越过他走向更高一阶的楼梯，风吹起满头青丝，有几缕飘到宋温书手背上，一触即离。
　　他不由自主跟着她转头。
　　看她走上主席台的背影，是那样纤细柔弱。
　　这是一天中阳光最灿烂的时刻，许珞虞转身的刹那，光笼罩着她，为她镀了一层金边，她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出尘，似乎下一秒就会如梦一般消散。
　　看着她的人心里同时闪过一个想法。
　　这是真正存在的人吗？
　　人怎么会长成这样呢。
　　他们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美貌。
　　在一片愣怔中，沪大的校长亲自颁发了奖学金，一共五十万。
　　装有钱的银行卡被放在硕大的红包中，封面上写着鎏金的奖学金三个字，许珞虞双手将它拿在手中，让摄影师拍照，又依照惯例感谢了每位领导。
　　接下来到了演讲环节。
　　有后台的人过来接她手中的东西，她将奖学金随手递过去，心里记住了这个娃娃脸的女生。
　　她的奖学金还得找她拿回来，许珞虞还是很看重这笔钱的，这是她未来大学三年唯一的经济。
　　她不疾不徐走下面前的台阶，几步站到了宋温书身边。
　　一米六八的身高，站在宋温书身边，显得格外娇小。
　　宋温书装作不经意瞥她一眼，这样近的距离，他甚至闻到她身上清冷的香味。
　　他很确定这不是香水的味道。
　　这并不是可以让他发呆的场合，宋温书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往旁边挪了一步，捏着话筒的手有些紧，“许珞虞学妹是今年的高考状元吧？”
　　他温润如玉的嗓音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音。
　　许珞虞目视前方，“是。”
　　声音清软，不似外貌那般冰冷。
　　宋温书心脏一窒，紧接着，是密密麻麻，无法形容的紧张感袭来。
　　接下来的时间像按了快进，宋温书的嘴巴张张合合，他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身体跟灵魂好像分离开来，身体在机械的念着稿纸内容，灵魂却飘在空中，轻飘飘的，任风吹的左右摇摆。
　　等回过神，已经到了结束环节。
　　“……祝各位前程似锦。”
　　宋温书只来的及听清这一句。
　　“好！”
　　不知是谁先大声应好。
　　紧接着，成片的应好声此起彼伏。
　　致辞完毕，许珞虞弯腰鞠了一躬，谢幕下台。
　　宋温书分神看着她消失在人群的背影，一边念着接下来的主持词。
　　……
　　而原本热闹的后台，随着许珞虞进来，瞬间安静下来。
　　“学妹，你的奖学金。”娃娃脸女生红着脸将大红包递给她。
　　许珞虞接过，礼貌道了谢，抬脚正要走，那女生却接着道，“可以交个朋友嘛学妹？我叫闵孝琳。”
　　闵孝琳笑着伸出手，全身都洋溢着热情。
　　她长相兴许不是最漂亮的，娃娃脸的长相太幼态，使她看起来面嫩的像未成年，许珞虞其实不喜欢交朋友，可对着这张脸，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她握上那只手，也微微一笑，“你好，许珞虞。”
　　这笑犹如冰雪消融，暖光乍现。
　　闵孝琳不觉看痴了，两人的手相握着，她好看的杏眼盯着许珞虞，呈现出一种发呆的状态。
　　“学姐？”许珞虞轻轻抽了抽手，没抽动。
　　闵孝琳回过神，闹了个大红脸。
　　“不好意思啊学妹，你太美了，我有点看呆了。”说着，她不好意思的捂了下自己的额头。
　　许珞虞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没关系。”
　　看闵孝琳还要继续，想起家里的猫，许珞不得不拦下她的话头。
　　“不好意思学姐，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了。”
　　“啊，那你快去吧，我们下次再见。”
　　跟闵孝琳告别后，许珞虞一边往校外走，一边打了个滴滴。
　　而闵孝琳却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露出满目惊艳。
　　闵家在上海虽然算不上什么豪门，但却是实打实的新贵，这几年在沪圈的势头很足。
　　闵孝琳从小到大见到最多的就是美女，娱乐圈鼎鼎有名的杨荷影后，被媒体称为神颜天花板。
　　闵孝琳见过她。
　　的确是令人无比惊艳的美人，可那惊艳同许珞虞一比，竟然荡然无存。
　　她想，她这辈子不会再看到比她更美的人了。
　　她容易被美丽的事物吸引，无论包包衣服，还是俊男美女。
　　刚才见到许珞虞的第一眼，她便起了跟她做朋友的心，假如她们真的成了好朋友，她把许珞虞介绍给圈子里的人时，也不知道桑诗玖还能不能维持住她玉女的人设。
　　真是想想，就觉得有好戏看。
　　刚才两人互加了微信，闵孝琳心情简直好的不得了。
　　她点开手机看了看许珞虞的头像，是一只白色的布偶猫，很漂亮。
　　‘那明天见，阿虞。’
　　‘我可以这么叫你嘛。’
　　许珞虞等车的时候这两条信息正好弹出来，她顺手回了过去。
　　‘可以。’
　　二十分钟后。
　　第一个数字密码刚输进去，许珞虞就听到猫咪嫩生生的叫，一声又一声，叫的她心都化了。
　　进了屋，她给雪球到了满满一碗猫粮，小家伙一副饿极了的样子，脸埋进碗里就没抬起来过。
　　许珞虞摸了它两把，发笑的同时心里想着以后走的再急也要给雪球倒好猫粮。
　　她走进卧室，电脑桌上放着奶奶跟她的照片，盯着照片看了会，她微红着眼眶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眼泪是真的会哭尽的。
　　日日夜夜，许珞虞记不清自己哭了多久。
　　这是奶奶去世的第三个月。
　　她没有出国，而是换了个城市生活。
　　郁卉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因为她没有触犯任何法律。
　　可她总会付出代价的，脑海里奶奶的音容笑貌犹在，她任由眼泪从眼角滑下。
　　一定。
　　她在孤寂的黑暗中沉睡，又在黎明到来时，做出做完美的伪装。
　　……
　　沪大室外操场。
　　骄阳烈日下，少年一跃而起，手里的球精准投进球框。
　　跟着球一起落地的，还有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程缙！程缙！啊！太帅了！程缙！”
　　“程缙你好帅！”
　　“昨天程缙靳邑他们跟化大的打篮球赛，简直绝了！你们昨天没来看，太可惜了！”
　　昨天没去的女生眼里都是后悔，“太后悔了！唉，可惜靳邑今天没来。”
　　……
　　意气风发的少年落在地上，随手撩起球衣下摆擦了擦下巴上要滴落的汗，一闪而逝的八块腹肌又引起一大片尖叫。。
　　许珞虞无意路过，被突然响起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掉在地上滚向了篮球架。
　　她跟过去，弯腰捡水，有一只手却比她更快。
　　指尖相触，许珞虞率先收回手。
　　程缙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大半瓶。
　　随后在许珞虞的注视中，逆光而笑。
　　少年眉眼深邃，鼻骨高挺，唇色自带殷红，嘴角笑起的弧度，比太阳更加夺目。
　　额头绑着的黑色发带，为他添了几分桀骜的气息。
　　“可以加个微信吗？”他的声音亦如暖阳，带着融化冰雪的炙热。
　　许珞虞是想拒绝的，四目相对的时刻，她第一次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她犹豫了。
　　程缙打开扫码界面，朝她晃了晃手机。
　　等她回过神，微信里已经多了一个好友。
　　目睹了整场的迷妹们瞬间发了论坛。
　　《程缙铁树开花，一见钟情高考状元。》
　　这标题刚发出去，五分钟便有了上千条评论。
　　“妈呀！今年大一新生不得了！”
　　“早知小学妹惊天美貌，昨天爬我也爬过去看新生欢迎会。”
　　“难怪安大校花追了一年追不到，原来程大校草喜欢的不是人！”
　　“这照片是不是p的太过了，不愧是高考状元，不仅书读得好，p图技术也这么好，求她开个班吧。”
　　“楼上的，我当时可是在现场，实话告诉你，不仅没p，这还没拍出真人一半好看！”
　　“不是吧不是吧！只有我觉得许珞虞跟大三宋温书更配吗？”
　　这条评论附带着一张当天在迎新会上两人并列的照片。
　　可能是拍照的人站的太靠后，照片又是放大拍的，有一点模糊，可这点模糊，却恰恰使得这张照片氛围感到达了一个顶点。
　　照片中宋温书正好侧眸看许珞虞，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天看她的目光，有多柔和，而许珞虞面向观众台，眉目清冷。
　　男生温润似美玉，女生则虚幻又清冷。
　　这张照片在沪大校园论坛瞬间点赞破万，甚至火出了圈。
　　而层主又发了一条宋温书点赞此评论的截图。
　　于是，沪大论坛的服务器，在今晚成功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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