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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少爷?”
手术室的灯泼洒了一室冷冷的白光,陈子鱼和白澄的床并排立着,中间隔着医疗的仪器、手术的器具台,和几个穿着蓝色防护服,带着口罩的医生正在忙碌。
陈子鱼侧过脸只能看到白澄的肩膀,他的肩膀在微微地上下起伏,陈子鱼感觉他呼吸的频率跟自己的一样,心里生出了一朵平静的花,护士将针扎到他的手臂上,他看到自己的血缓缓地填充进软管,汇向白澄,陈子鱼终是抵不住眩晕的感觉,眼前的黑雾浓重起来……
陈子鱼眼前的光越来越晃眼,随后他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
“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你们昨天晚上留下的人太多了,现在患者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晚上留一个人看着吊瓶就可以,这旁边不还躺着一个呢吗?让他也留院观察一天。”
“谢谢王医生,太感谢你了!”好像是秦香阿姨的声音?
“下回要提前把情况说明,晕血这事可大可小,你看看人到现在都没醒。”
“是是,这是我们的问题,给王医生添麻烦了。”这次是陈柏生的声音。
陈子鱼艰难地睁开眼,窗外的光刺地他又闭上适应了一阵,再睁开看到陈柏生正送一位医生出病房,秦香也站在门口。
他下意识去看旁边,果然病房里还有另一张床,几个仪器围着那张床,床上的人在输吊瓶。
白澄已经醒了,陈子鱼看到他睁着眼,但是眼里没什么精神。
陈子鱼想坐起来看看,手肘刚用力撑了下床,就从手背传来一阵刺痛。
“嘶——”陈子鱼发现自己也在打吊瓶,是一瓶葡萄糖。
“小鱼,别动!”秦香赶忙走过来,“跟阿姨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让针扎了一下。”陈子鱼笑着看了看白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澄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好像有了些光亮。
“快躺好。你睡了一天,怕营养跟不上,给你打了瓶葡萄糖。”秦香给陈子鱼倒了杯水,拿起勺子就想喂水。
“不用阿姨,我能喝——白澄怎么样?”陈子鱼小心地坐起身,用另一只手接过杯子。
“没事了,都没事了,放心吧。小鱼,阿姨这次要谢谢你。”秦香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医生说要是再耽误一会儿……”
“香香,别说了,两个孩子都醒了,再吓着孩子。”陈柏生走进来,拍拍秦香的背,陈子鱼觉得他爹也没好到哪去,眼睛通红。
“爸,几点了?”陈子鱼问。
“哦,下午了,下午两点。”陈柏生说。
“那我回去上课吧。”陈子鱼一手拔了输液管。
“你干嘛?”这话是白澄先问的,“躺回去。”
“对,小鱼,医生让你留院观察一天,已经给你们都请好假了,放心啊。”秦香的声音像是冬日的暖气,夏天的空调,秋天的加湿器。
只有陈柏生毫不客气,上手就想怼陈子鱼一脑门,已经到了额前又放下:“这还大半瓶没输完呢,你拔管不用问大人吗?”
陈子鱼笑了:“我就是大人。”
陈柏生说:“你是屁,输血你有主意,输液你也有主意,你不用跟我……还有阿姨商量的吗?”陈柏生说到一半,感觉自己这话说的不妥,又往回找补。
“行了,小鱼刚醒你就凶,我出去叫护士再给输上,多大的事。”秦香拍了拍陈柏生的脊背,“都是一家人。”
“嗯,你在这陪他们,我去外面喊。”陈柏生就像背上长了毛,秦香三两句话就把毛捋顺了。
“小鱼,你再住一天,明天早上我让小张送你去学校。”秦香坐在陈子鱼和白澄的床位中间。
“嗯,谢谢阿姨。”陈子鱼笑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去瞄白澄。
白澄正看着他和秦香说话,脸上气色还是有点惨白。
陈子鱼看着白澄一身蓝白条的病号服问:“怎么他能穿病号服,我没有?”
秦香扑哧笑了出来,“一会让你爸爸回去给你把睡衣拿过来。白澄是手术的时候医生直接把衣服剪了没衣服穿。”
“嗯……不用,我就随口一问。”陈子鱼低头。
“姐,你跟护士要一身病号服给他。”白澄说。
“啊?”秦香有点疑惑地转脸看着白澄。
“你俩一会就回去休息吧,昨天晚上你们都没睡。我都醒了半天了,麻药劲也快过去了。”白澄说。
陈柏生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那怎么行,你这才刚转入普通病房,别和子鱼一起胡闹。”陈柏生带着护士进来,正听见白澄这一句。
“我自己看着吊瓶就行,呼叫铃我够得着。再说这旁边不是还有一个人了吗?”白澄用眼神指了指陈子鱼。
“白澄,你怎么回事?”秦香有点不高兴了。
“我看他啥事没有,现在出去还能跑个一千米呢。”白澄嘴角扯出一个笑,低着头在那扣手指。
“……”陈子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一醒来就惹到了这位少爷。
小护士手脚利落三两下就把葡萄糖瓶又给陈子鱼输上了,她转过头问:“你们刚才是不是说要一套病号服?”
“对,辛苦您给他拿一套,比我这个得小一号,我这个太大他穿不了。”白澄说。
陈子鱼冷笑了一声,白澄这孙子只有睡着的时候看着像个人!
“香香,你脸色太差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让小鱼先看一回,我正好把晚饭买回来。”陈柏生和秦香看不懂这两个小孩的弯弯绕绕,先因为晚上谁留下吵起来了。
“你个大男人不会照顾,我留下,你回去歇着。”秦香说。
“我怎么不会照顾了,子鱼就是我拉扯长大的。你听我的,把外套穿上。”陈柏生不同意,手里拿着外套要给秦香套上。两个人掰斥半天,白澄和陈子鱼在病床上大眼瞪小眼看着。
“姐,你俩秀恩爱能回家秀吗,我身上有伤,嫌吵。”白澄的嘴欠程度并没有因为受伤而削弱半分。
陈子鱼叹了口气,想到这一家老少以后都得指望自己,顿觉后背都挺不直了,“行了,爸爸和阿姨今天都回去睡觉吧,今晚我来值夜。你们自己身体不知道?看看镜子里,眼睛都红成什么样了,今天再不回家睡觉,我明天还得请假,照顾你们三个病号!”
最后,陈子鱼拍板,说啥是啥。陈柏生和秦香看着他们吃完晚饭就回去了。
“小鱼,有事发微信打电话都行,阿姨马上过来。”
“阿姨,您放心睡,真有事我直接给您打电话。”陈子鱼把二老送走,松了口气,他换上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看手机。
“咳。”“咳咳。”
白澄见陈子鱼没反应,又咳了几声。
“咋了,嗓子卡鸡毛了?”陈子鱼翻身坐起来。
“刚吃咸了,渴。”白澄声音淡淡的,还是一副少爷架势。
陈子鱼想,你刚做手术不能吃油腻的,阿姨给你买的牛肉粥,你跟我说你吃咸了?
陈子鱼懒得过问,给白澄端了一杯水递过去,“温的,不烫。”
白澄抬了抬自己输液的手。
陈子鱼说:“另一只呢?”
“麻了,没劲。”
陈子鱼想:“我孙子生病了需要照顾,当爷爷的要忍。”
他学着秦香洗了个勺,一口一口喂给白澄。
病房里的光和手术室的不一样,是微黄色的暖光,照在银色的勺子上,好像勺子上镀了层薄金的颜色。
陈子鱼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感觉每喂一口,空气就安静了一分,这份安静让他觉得陌生。
白澄倒是脸皮厚的很,安心地享受着周到的服务,张口闭口都非常理所当然。
陈子鱼刚回到床上跟孙传聊了一会,问了问今天的课程,白澄嗓子又开始出声。
“咳,咳。”
陈子鱼坐起来:“怎么了少爷?”
白澄说:“今天早上张哥来的时候,带来了点车厘子,你找找在柜子里还是在床下?”
“想吃水果?”陈子鱼在床下翻到两箱水果,一盒车厘子,一盒草莓。
“草莓吃不吃?”陈子鱼问。
“都行,看你。”白澄说。
陈子鱼就都拿了点。
白澄不满意:“多洗点,不够。”
陈子鱼叹了口气:“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吃那么多凉的。”
白澄说:“剩下的你吃。”
陈子鱼想起来了,这人总是想对自己好,嘴上又不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陈子鱼洗完水果把草莓叶子一个个摘下来,又把车厘子拿水果刀切开,将里面的核取出。
他把水果放到盘子里端给白澄,扶着白澄坐起来。
“行了啊,用左手拿着吃,别让我喂了。”陈子鱼说。
白澄吃了几个就不吃了,留下一大盘推给陈子鱼。
“真难吃,你吃吧。”
陈子鱼想,好好的帅哥长了张嘴,特级进口水果都堵不上你的贱嘴。
陈子鱼拿了半个车厘子放进嘴里,嗯,真甜。
刚安静没一会,少爷又咳起来了。
“……”陈子鱼决定无视,躺在床上装死。
白澄见没人理自己,对陈子鱼说:“我想去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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