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之水

　　终于还是让我给找到你了，陈陌！
　　卫碧冉看着前方十米开外的那个熟悉背影，深深了吸了口气，稳住即将爆发开来的狂躁怒气。
　　没想到真的在这里找到他。原本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几个月前他扔下一切莫名其妙的失踪，让她差点砸烂了家里所有可以砸的东西。
　　是，她的脾气是很怪，因为一些小事情动不动就发火，那也是因为把他当做自己最亲近的人才会这样的啊。就算她跟他相处的时候有诸多缺点，但是她爱他啊，她在用整个生命来爱他，难道这还不够吗？
　　发现他消失后，她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他，她要亲口告诉他——她不会再乱发脾气，不会动不动就说分手，她愿意改掉自己的性子，只要他不再离开，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他可能去的地方她都问过了，没有任何消息，连他身边的人也不清楚他的去向（也许是知道只是不愿说而已）。正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想到，他曾跟她提到过的Ｃ市——那个他呆过四年，充满许多回忆的地方。
　　来之前，她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对于这个城市她是完全陌生的，除了去他的母校外，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找，在这里转了好几天都没任何消息。可是这一切都过去了，就在今天！今天！她忠于还是找到了他。
　　这说明了什么？就算他断言一切已经结束，那又怎样，今天的相遇不是正说明他们之间的缘分未尽吗？
　　卫碧冉突然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刚刚还是满身火气，突然就被莫名而来的喜悦给淹没。她好想大笑，大声告诉周围的人她现在有多开心！”
　　这是一条街边小巷，他背对她着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她屏住呼吸，慢慢靠近——身上那件简单白色T恤一点也不适合他，还是以前西装革履的打扮更符合他的气质。
　　她怎么又突然想到这些，甩甩头，赶紧把无用的东西抛出脑外。
　　她离他越来越近，正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他背部的刹那，他猛地一转头，眼神正对上她。
　　那一瞬间，四目相对，卫碧冉发现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以前在心里默念一百遍在遇见他后该说的话，此刻是半点也想不起来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似乎也有些惊讶，不过这种情绪只是一瞬，他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变得波澜不惊。
　　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望着她，慢慢说道，“你还是来了。”
　　对于她的出现，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卫碧冉原本已经平息的怒火陡然间又要爆发开来——他把她当做什么了，自己难道就这么贱，大老远的跑来找他，得到的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不生气，不生气······”她在心里默念着，这次来是为了找他回去，而不是为了把他推得更远。
　　想到这里，她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慢慢走了过去，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幽幽地说道：“陈陌，你让我找的好苦······”
　　卫碧冉绝对是个一等一的美女——高挑的身材、深邃的五官，而她的眼睛，锐利且炯炯有神，看向你的时候，仿佛能穿透一切。
　　自信、夺目，像一头华丽的母狮子，高贵且难以亲近。
　　当然，那种冷漠的高贵只是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在陈陌面前，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很温顺的，只是偶尔伸伸利爪而已。
　　这样一个女人靠在怀里，想来大部分男人呢都忍不住怜香惜玉一番吧，可陈陌只是把卫碧冉轻轻推开：“走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
　　“走哪去，你家在哪？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跑烂了多少双鞋子，现在我只想睡觉，睡醒了再谈。”
　　他蹙了蹙眉头：“我住的地方不太方便，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谈好吗？”
　　“不行！”原本说要忍耐的脾气还是爆发了出来，“你住的地方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不方便的不是地方，是人！！
　　“你又在乱想什么。我现在暂时没找到住的地方，只有临时住在打工的咖啡店里。我不愿去只是不想到时候影响别人做生意。”
　　“什么？？你在咖啡店打工，我没听错吧。”卫碧冉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叫起来，“堂堂若尔国际的总裁竟然跑到咖啡店当跑堂小弟，陈陌，你被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堕落到到如此地步！”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堕落的，现在的生活我觉得很轻松，请你不要妄加评论！”听到她样的言辞，陈陌的脸色立马变了。“如果你不想去，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见他语气的骤降了许多，脸色也不像刚才那样平和，卫碧冉连忙收敛了自己的语气，“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咦，陈陌，你怎么在这儿？”
　　正当两人准备找个地方好好谈谈的时候，就看到莫墨正对着走了过来。
　　“她是谁？”还没等陈陌有反应，卫碧冉连忙问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他现在不想多事。
　　“什么没什么？陈陌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不然为什么不说清楚？”
　　完全不明白情况的莫墨尴尬地看着表情各异的两人，“你们有事聊啊，慢慢聊，我就不妨碍你们了。”
　　先离开这非之地再说，她可不想招惹多余的麻烦。
　　“你先不要走——”卫碧冉大声叫住莫墨，然后转过头对陈陌说：“我今天来事诚心诚意想解决问题的。陈陌，你不能一再回避，那只会让事情更糟。我都在改自己的臭脾气，你就不能稍稍配合一下吗？”
　　“哎——”陈陌长长叹了口气。“她是我上班咖啡店的老板，就只有这些而已。”
　　“哦——”听到此，卫碧冉的脸色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原本有些怒气，有些忿忿不平，此刻都转化成一抹笑意。
　　她“蹬蹬蹬”走到莫墨面前，热情地拉住她的手：“你好，我叫卫碧冉。是陈陌的······朋友，谢谢你这段时间对陈陌的照顾——”
　　“呵呵——”莫墨费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旁人过分的亲热她是受不了。“他付出劳动，我给他报酬，谈不上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小冉，你不是有事要谈吗，我们找个地方吧。”陈陌似乎不想在这里多待片刻。
　　“干脆就去我的咖啡店好啦，离这儿也不远。”刚说完这句话，莫墨就后悔了，陈陌投射过来的目光有些让她害怕。
　　“好啊，既然老板都这么说，我们就不要推辞了。”卫碧冉仰起头，看着陈陌，一副胜利的姿态。
　　从刚才的小巷回到店里，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莫墨走的却异常艰难，她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百次——骂自己多事，装客气，结果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而从背后射来的目光，似乎要在她的身上烧一个大窟窿，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墨墨姐你回来啦——”小优看到她连忙迎了上来，“还有陈哥，咦——后面的那人是谁？”
　　莫墨把挂在外面的门牌翻了过来，然后给她使了个眼神，小优“哦”了一声心神理会。两人退回了吧台，默默地做自己的事，只是小优会偶尔抬起头，瞟两眼外面气氛紧张的男女。
　　陈陌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低着头，没有说话。
　　卫碧冉坐在他最面，看着他的模样，咬了咬嘴唇，憋了半响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还是要这样子一直不说话吗？不是你说要好好聊聊的吗？这里环境很不错嘛，为什么就不可以了？”
　　“小冉——”陈陌重重叹了口气，“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摆在你面前的事实。”
　　“什么事实？”
　　“我们已经结束的事实。”他其实很不愿再提那两个字，话一说出，就让他回想起过去的点滴，那些他拼命想忘掉的过去。
　　“结束？”听到这，卫碧冉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句话是你说的，我可从来没答应过。再说如果我们真的已经结束了，为什么我还能找到你？”
　　“那只是偶然。”
　　“偶然？”卫碧冉盯着眼前的男人，那个她爱得要死的男人。“你知道吗？自从你莫名其妙的消失后，我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那种感觉像是被人抽掉了脊椎，茶不思饭不想。我放下自尊的，每天拼了命到处找你。你知道这段时间，我走了多少地方，跑断了多少双鞋？”
　　“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吗？”卫碧冉突然大吼了起来，似乎要发泄心中所有的委屈。“陈陌，我要的不是什么对不起，我只要你一句话——我们还能继续吗？”
　　说完这句话，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像一个身患绝症的人，等待着医生宣判她的死期。
　　“小冉，你是知道的，我说过的话，从不轻易收回。”
　　“为什么啊，告诉我理由。如果是因为我的脾气，我愿意改。”卫碧冉急切的表达自己的意愿，她要让陈陌知道自己的决心。
　　“没有什么理由，小冉，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陈陌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很淡，淡的让她觉得对方的目光已经穿透了自己，到了其他什么地方。
　　“呵呵——呵呵——”卫碧冉突然大笑了起来，她笑的很夸张，都笑出了眼泪。“我懂了，我是真的懂了。陈陌，你让我第一见识到男人的绝情。没有理由？不爱了就是理由。”
　　“小冉，我真的很抱歉。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你不能当它没发生过，已经消失的东西，也不能假装它还存在——你会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我是真心祝福你的。”
　　卫碧冉第一次听到陈陌用这么客气，这么礼貌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客气到生疏，礼貌到心寒。
　　她站起身，走向门口，回头再望向他——自问，是真的结束了吧？
　　“小冉——”见她要离开，他赶紧走过去。“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

　　送卫碧冉出门，再回到店里，陈陌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莫墨把一个玻璃杯重重地放在吧台上，连旁边的小优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陈陌有些莫名其妙，望着脸色阴郁的莫墨。
　　“哼——”莫墨冷笑了一声，“原来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玩‘失踪’这种无聊的游戏。一走了之什么都不说，自己落得轻松，却不知道对方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没担当，鄙视！”
　　“你又懂什么？”似乎被戳到了痛楚，陈陌大声吼了起来。“我不知道你遇到过什么事，但无论如何你也没资格对别人的私事指手画脚！什么都不了解，就请不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别人横加指责！”
　　说完这句话，陈陌大步走了出去，大门被他重重地关上。原本那清脆的风铃声此刻听起来，却是如此的刺耳，让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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