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甘情不愿去当金丝雀

　　最后周祈还是被送回了公司。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邓周束一眼，下了车就走进了公司的大楼。
　　邓周束坐在车里看着周祈的背影，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
　　到底谁才是老板，他在心里想。

　　周祈拿了外套就准备叫个车回去，结果闻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周祈接了电话。
　　“你下班了么？”那边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嗯，刚刚签了个项目，准备回家了”周祈将外套叠在臂弯。
　　“喝酒了？”那边停了一下问。
　　“喝了一点”
　　“好机会，我去接你”闻敛笑着说。
　　然后周祈也笑了“闻敛，你是直球选手么？”
　　“其实是刚下班在你们公司附近办事，想着看看你下没下班，如果没有，可以顺路送你回家”闻敛说。
　　“嗯，我在门口等你。”周祈说着朝外走。
　　确实是在这附近，所以闻敛的车很快就来了。
　　周祈笑着朝车的方向走。
　　闻敛下车，很自然的接过了周祈手里的外套。
　　“你这估计喝了不少吧”闻敛说。
　　“我身上味道很大么？”
　　“可以忍受，但是女孩子，不要喝那么多酒”
　　“也还好，我一般不喝的”她之前签项目，确实是有很多办法躲酒的，而且这次其实也没有人让她非喝酒不可，但是她好像就是莫名其妙的喝了很多，或者其实也没有喝很多，但是就是觉得醉了。

　　邓周束看着周祈坐的那辆车越走越远，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他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然后给张韫打了个电话。

　　“总觉得你最近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开车的时候闻敛问。
　　“嗯？哪来的结论？”周祈看着他。
　　闻敛穿着西装，嘴角牵着浅淡的笑意。
　　周祈觉得，和他试一试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脑海里就不合时宜的闪现出很多过往。
　　-【邓周束，你喜欢一个人，有什么明显的表现么？】
　　-【不记得了，我很久没有对谁心动过了。】
　　周祈记得那个时候，她揣摩了很久，在想邓周束这句话，是不是在告诉她，起码现在，他对她没什么意思。
　　二十一岁的周祈是什么样的呢？
　　勇敢，热烈，坦荡，并且相信感觉。
　　所以当时在那个交友软件上和邓周束聊起过往，聊起梦想的时候，她只觉得投缘和心动。
　　年轻大概就是这样，心动都凭感觉，并不会想别的。
　　即便是后来加了邓周束的微信，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她很主动。
　　但是邓周束每次给出的回应都让她觉得这个男人有些迷人。
　　所以那天她才问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
　　但他说不记得了。

　　周祈想到这的时候，忽然觉得蛮好笑的，那时候觉得，大概是真的不记得了吧，现在想想，没有直接回答，哪里是什么不记得呢，一个人连自己喜欢一个人的表现都不说，那只能说明，他对这个人没有意思。
　　是啊，这个道理她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就知道了的，邓周束对她，并没有喜欢，那不过是她自己的一个仲夏夜之梦。
　　“周祈”闻敛的声音将她从那些难过的事情里抽离出来。
　　“嗯？”她望向他。
　　然后他就笑了。
　　“你一直都这样”他说。
　　“什么样？”周祈笑着问。
　　“看什么东西的时候，从不躲藏。”他说着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拐到一个相对狭窄的路段。
　　“记得这个地方吗？”闻敛问。
　　周祈看了一眼窗外，才意识到闻敛开车回了镇上。
　　他们都在市里面工作，倒是很少回来了。
　　她还有些发蒙。
　　“觉得你好像心情不好，就带着你来兜兜风”车顶缓缓收起，风于是肆无忌惮的灌进来。
　　“我们之前和李涵一起在这吃过饭？”她声音很轻。
　　“是啊，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十七岁”
　　“是啊，你也十七岁”周祈回答，她才意识到，她确实是和闻敛认识蛮长时间了，但是唯一的联系就是和李涵一起的饭局。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并不是很熟络，吃饭的时候也生疏拘谨，或者说即便到了现在，周祈也并没有在他面前很放松的感觉。
　　“一晃，快要十年了”周祈说。
　　“是啊，我记得我当时见你的时候，你好像还有点不开心，觉得李涵把不认识的人叫来和你一起吃饭，讨厌是真的显而易见的写在脸上了”
　　“是么?”周祈笑着问。
　　“是啊，我那时候就想，这姑娘怎么连逢场作戏都不会呢”
　　然后两个人就都笑了。
　　“闻敛，你喜欢我么？”周祈忽然问。
　　闻敛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以为，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周祈嘴角勾着很淡的笑，闻敛就这样看着她，也看不出她眼底的情绪。
　　最后她点了点头。
　　还没开口，闻敛先说话了。
　　“你也知道，在你之前我大概也有五年没有谈过恋爱了，喜欢你这件事，说实话我自己也有些意外，但是你太坦荡直率了，那种敢爱敢恨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可爱。”
　　“所以男人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藏不住的对吗？”她忽然很困惑的问。
　　闻敛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忽然问这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啊，我觉得我甚至已经是很克制的了。”
　　然后周祈就笑了“你喜欢我什么呢？”
　　“不好说。以前觉得喜欢的时候，会有明确的心动点，现在觉得，喜欢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只是模模糊糊的”他很认真的回答。
　　“但是今天只是气氛到这里了，我就说了，你没必要有什么压力，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闻敛，如果六年前你和我说这种话，说不定我就和你在一起了”她说。
　　闻敛眉眼微抬，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现在的你，是我那个时候的理想型，温柔细腻，会照顾人，还能提供相应的情绪价值”
　　“所以现在的理想型不是我这样的了？”
　　周祈舔了舔唇“我不知道”她说。
　　不知道为什么，闻敛觉得周祈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
　　像是一个迷茫的小孩，一直都没有找到问题的答案。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有答案的事情，并不会追根结底的去要一个答案。因为大家都知道，不是什么事情在当下都会有答案的，什么年纪，就会有什么年纪的迷茫。
　　“慢慢来吧”闻敛最后说。
　　周祈看着窗外。
　　她其实也有点不敢靠近闻敛。
　　因为他很多时候都和邓周束很像，说话的方式，解决问题的方式，总是不经意的让周祈想起那些被她丢弃在角落里的过往。
　　周祈-【你对我有感觉么？】
　　邓周束-【这要我怎么回答呢？】
　　【按你的感觉来】
　　周祈-【我感觉有！】
　　邓周束-【哈哈哈，那应该就是了】
　　周祈当时看到这个回答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来着，疯狂心动。
　　但是现在好像不心动了。
　　因为连闻敛喜欢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直抒胸臆的，在她的认知里，邓周束是没有闻敛那么内敛的，但是他点到即止了，很多事，他都没有说破过。

　　越想，周祈就越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明明都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明明那个时候她就知道邓周束不喜欢自己了，可是时至今日，她好像还在一遍遍的印证自己当时的那些结论。一遍遍的从过往那些经历里，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到邓周束的清醒自持，和自己的独自陷落。

　　到家的时候，她只觉得疲惫不堪，洗完澡沾了床就睡着了。
　　-【周祈，我的名字】
　　-【邓周束，我的名字】
　　-【有人说过你名字很好听么？】
　　-【好像没有】
　　-【那我说】
　　【你名字真好听！】
　　-【哈哈哈，你蛮可爱的】

　　-【做饭真痛苦，如果家里就我一个人的话，我肯定一天一顿饭】
　　-【你修仙呢？】
　　-【就是不喜欢做饭呀，但是我爸妈没在家，要给爷爷奶奶做】
　　-【做饭确实有点累】
　　-【是啊，而且总是有油溅到我的手臂上，好痛】
　　-【地址发过来？】
　　【如果你觉得我可信的话】
　　周祈当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地址过去，然后一个小时之后，外卖小哥就提着一个粉色的袋子站在了她面前。
　　里面装着的是做饭带在胳膊上的防油溅袖套，还有一个小药箱，里面是烫伤药和各种止痛片。
　　这是周祈当时很心动的点。

　　-【七七今天有没有受伤呀？】
　　-【没有，邓先生的袖套很好用，就是有点丑】
　　-【女生不是都喜欢粉色么？】
　　-【那时是年纪比较大的，我还年轻，我喜欢黑色】
　　【像邓周束这种老男人呢，现在可能理解不了】
　　-【？？？拒绝年龄攻击】

　　-【你平常有什么娱乐项目吗？】邓周束问。
　　-【有，但是可能你不喜欢】
　　-【说来听听】
　　-【看小说，听音乐，嗑CP】
　　-【巧了，我也看小说】
　　-【真的假的？老男人也看？】
　　-【？？？周祈，我在重申一遍，我今年二十五，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很老。】
　　-【好的，老男人】
　　-【算了，随你】
　　-【还有别的爱好吗？】
　　-【有，编故事讲给别人听，但是听众没有，哈哈哈】
　　-【嗯，邓周束现在是你的听众了！】

　　-【今天想给你讲故事】
　　-【好呀】
　　-【你想听校园爱情还是成年人的爱情？】
　　-【校园吧】
　　-【为什么？】
　　-【因为想看看你眼中的校园爱情是什么样的，然后给你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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