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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又是一夜雨。
褚睢玉坐在房里,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苍斛听她又这样无端惆怅,问:“姑娘,是想家了吗?”
褚睢玉看着镜子里,苍斛拿下发簪,用木梳轻轻梳着她的头发,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是想家,就是觉得这雨下得不是时候。”
“那姑娘觉得这雨什么时候下才是正确的时候呢?”苍斛问。
“白日里,日头最炙热的时候,来这么一场雨,就是最好的时候。只是现在天还凉,这雨下着,更觉得有些冷了。”褚睢玉道,站了起来,任苍斛服侍自己脱下衣物。
“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待身子好了,可以下山玩了,就不会想这些了。”苍斛笑道,将脱下的衣物叠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褚睢玉坐在床上,看着她:“苍斛,你说,如果到时候相里憺见我没死,会不会把我抓回去,再让我喝一回那苦涩的毒药啊?”
苍斛脸色一变:“姑娘,你无端又想这些做什么?有公子在,你断是不可能会被相里憺带走的。”
“也是,公子说了,他好不容易将我救下来,指不定还等着我报答他呢,怎么会让我又这般轻易的死。”
“公子不过与你说着玩而已,公子不是那种人。”
他是什么人褚睢玉其实一点都不关心。总归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让她无条件地依赖和相信。
就是自己平白得来的那丞相爹,褚睢玉也觉得陌生至极。
“我知道,公子是个好人。”她道,躺床上闭上了眼,“公子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他的。”
苍斛吹灭了蜡烛,给她拉上帷幔退去,关上了门。
苍斛也回自己的房里准备睡了。结果一进房间就看见苍术坐着,吓了一跳。
“你不去睡觉,在我房里做什么?”
“公子叫我来告诉你,相里憺估计这几天会有所动作,到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褚睢玉。”苍术道。
“这个公子之前就说过了,我记得。”苍斛说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她每日都有吃药吗?公子开的那些药。”
“自然是有吃的。”
说这话时,苍斛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苍斛,你我都是为主人做事的,就是主人要我们去死我们都不能推辞。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苍斛抬头看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主人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那便好,你好生照顾着褚睢玉,公子说了,褚睢玉对我们有用。”
“嗯,我记着呢。”
苍术不再说什么,起身就走了出去。
苍斛放下杯子,心事重重地去关上了房门。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和褚睢玉年纪相仿的自己,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褚睢玉的场景。
他们兄妹二人跟着郭姫从平川回来,一路上郭姫都一脸凝重。途中总能听见人们在谈论相里忻即位以来发生的那种种不寻常的事。苍斛依稀觉得,郭姫就是因为这些事而烦忧。
往空山别苑去要路过潞州最神秘的乱葬岗。这一片随处可见死尸,上至百年,下至当日。他们到的时候,正有人丢了尸体往回走,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郭姫原本只想快步离开这让人心烦意乱的地方,在走到那些人丢尸体的地方时,却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苍斛和苍术也跟着跑过来,看着地上新鲜的尸体。
那便是褚睢玉,看样子已经死透了。黑紫的嘴唇,惨白的脸,应该是中毒身亡。
“看模样,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子,怎么会丢到这里来?!”苍术疑惑道。
两人看向郭姫,见他看尸体的眼神与以往很不一样,似乎……是在看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
紧接着他就蹲下抬起她的手腕把了一下脉。
没有任何跳动。
他转而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掌,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苍斛和苍术怕耽误了时辰,还是硬着头皮提醒:“公子,时候不早了......”
就在郭姫想要开口训斥的时候,手指却感受到了异动。
他惊住,慌忙再次把脉。
有微弱的跳动!
他欣喜不已:“还有一口气!还有救!”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郭姫就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塞进了褚睢玉的嘴里。
“苍术,背着她,带回别苑。”
苍术大惊失色:“公子!你要这死人做什么?”
“她没死!”郭姫突然大声道,语气冷漠。兄妹俩许久未见他这般色厉内荏的模样,也有些吓到,不敢再言语。
褚睢玉实在轻得吓人,苍术背起来虽然轻松,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行人回到了别苑,郭姫开了个药方给苍斛:“去药房抓药,先熬上一剂试试。”
苍斛看了一眼药方,就知道褚睢玉是中的噬心散。是谁这么恶毒,居然用这种毒药杀人。
往后的几天,郭姫每天都守在褚睢玉床边时刻观察着她的情况。苍斛好奇,问他这女子究竟是谁?
“褚明达的女儿,褚睢玉。”
他这话一出,连带着刚准备进门的苍术都惊得顿了一下脚步。
“褚睢玉?!她……她怎么会……”苍斛几乎说不出话来。
“苍术,明日下山去打听一下大都督府最近发生的事。”郭姫沉着脸道。
“是。”
于是褚睢玉就彻底在别苑住了下来,直到她睁眼,三个人都松了口气。
但接着,褚睢玉的言行就把三人又吓了回去。
“卧槽!这他妈是哪里?”褚睢玉看着面前的三人,一脸震惊,“我特么不是掉下水道了吗?怎么?下水道里原来是个影视基地吗?!”
郭姫额头青筋跳了跳,脸色很是难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褚睢玉醒来变化会这么大。
但好歹人没事了,至于她那魔怔了一般的言行,只当是毒未除尽导致她脑子受到了损伤,大可不必在意。
好在是褚睢玉魔怔了一个月快要耗尽众人耐心的时候,终于安静了下来,接受了自己是中书舍人之女差点被毒死然后被救起的事实。
郭姫看她似乎恢复正常,便试探性地问一句:“褚睢玉,你还记得我吗?”
褚睢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郭姫吗?怎么,你失忆了?!”
郭姫:“.…..”
看来并没有比之前好多少。
不过想了想,五六年过去了,她不记得也正常。那时候褚睢玉还不到她胸口,虽然聪明伶俐,但想要记起一个相处不久的人,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褚睢玉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自己时而在空调房里埋头苦读,时而在空山别苑里看郭姫写字。
一片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在叫自己,还伴着开门声。
她好不容易才睁开眼,还没分清梦境与现实,苍斛就来拉扯她道:“姑娘!快些起来穿上衣裳,我们该走了!”
“走?走去哪啊?”
“去长陵,找褚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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