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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唔,咳咳……怎么……怎么回事!?”
站在门口的朱绛大脑一阵晕眩,强烈的肿胀感仿佛要涨破他的颅骨,怀里的药全都跌落在地上。难耐的剧痛导致朱绛身体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紧随疼痛而来的目眩让朱绛眼前不断闪烁着扎眼的雪花。
他强忍着痛楚,牙齿甚至将舌头咬出了血。一点一点挪动着身子,不知过了多久,朱绛终于爬进了屋里,紧接着他听到了房门自动关闭的声音。
顾不得其他,朱绛伸出手臂,拼了命去够眼前的药物,每当他又一次动作,撕裂般的神经痛就会沿着他的手臂直通神经中枢。他越是焦急,越是难以触碰到药瓶。不知道是不是芯片的副作用,敏锐的感知也让朱绛的疼痛感被放大,他强行开启神经调节器试图降低痛觉敏感度,然而哪怕是神经调节器提高至最大功率,以至于变得发烫,也才勉强减轻了些许痛感。
不过这也足够了,趁着短暂的喘息,朱绛总算抓住了装有阻断药的瓶子,他拧开瓶盖,万幸卢米埃提前就将瓶口的封口膜撕开。手哆嗦地倒出一粒蓝色的药片,朱绛毅然决然地将其吞咽下肚。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将药瓶直立地放在地上,朱绛额皮质出现一阵刺痛,接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这里……这里是?】
充斥着数据流模块的空间再度出现,而那朦胧的雾气依然萦绕着朱绛,虚化粒子形态的他默然地环顾令人感到刺骨寒冷的空间,空间犹如择人而噬的野兽伺机要讲朱绛撕碎入腹。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朱绛仍旧不能开口说话,他看着杂乱无章的数据流四散奔走,形成一张笼罩着整个空间的天幕。
短暂的迷茫过后,朱绛注意到雾气没有离开他半步,反而像是在保护他一样,围绕着他缓缓流动。当朱绛尝试着将手伸出雾气的保护,原本四处乱窜的数据流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野兽,直勾勾冲向朱绛。
汇聚起来的数据流变成一道炫目的光束,强烈的压迫感让朱绛下意识举起双臂挡在面前,萦绕在他周身的雾气不疾不徐地集中在正前方,试图阻挡数据流。
可惜这些雾气只是杯水车薪,巨大的光束迅速突破了雾气贯穿了朱绛,他的视线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朱绛缓缓睁开双眼,屋子里仿佛落一根针都能听得很清楚,那股差点要了他命的剧痛总算消退了。朱绛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完完全全湿透了,被汗水打湿的发梢紧紧贴在皮肤上,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缠着的绷带,汗水也浸湿了绷带,好在没有触及伤口。
回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幕,朱绛长舒一口气,试图驱散浓浓的倦怠感,可收效甚微。
双手撑着地面,朱绛勉力支起身子,接着瞥了眼墙上的电子钟,眼下刚好快到21点。他索性脱掉全身衣服,捡起地上的药放在桌子上,又从其中拿起卢米埃交给他的外敷白药和绷带走进了浴室。
看到镜子里赤条条的自己,朱绛霎时间感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被抽离了一般,他转身将后背对着镜子,镜面倒映出被血红色玫瑰包围着的猩红颅骨刺青。妖艳的玫瑰与狂狷的颅骨令朱绛几乎喘不上气,气血上涌的他癫狂地挥动拳头就要砸上镜子。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拳头堪堪停在镜面前,后颈处由于剧烈的动作开始渗血,平复下来的朱绛解开了绷带,第一次看到了后颈处那可憎丑陋的创口。
为了能够更好地从花郎工作里挣到钱,朱绛不像其他花郎那样花大价钱装了很多义体,包括金属质感的皮肤。他始终觉得维持着人类原本的样貌更能吸引高质量的客人,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哪怕朱绛是个没有靠山的个人花郎,也有了几个愿意照拂他的恩主。
这些恩主不仅很满意朱绛的敬业态度,也对他后背的刺青格外痴迷,血腥狂乱又娇艳欲滴的刺青,仿佛是朱绛某种写照,危险又令人欲罢不能。
任由鲜血从创口流出,朱绛有些迟钝的大脑,倏地回想起有人叮嘱他好好活着,接着眼前浮现出那个有着金色眸子的高个子男人的面容。
回过神的朱绛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小心清理创面的血迹,将白药涂抹在创面上,药物接触到血肉的刺痛与刚刚的剧痛相比小巫见大巫。面不改色地上好药,重新缠上绷带,朱绛剧烈地喘息着,宛如获救的溺水者。
约莫几分钟后,恢复平静的朱绛清理了一片狼藉的浴室,也清洗了身上的汗渍。他擦着潮湿的头发,翻找到“平头哥”的号码,他看着号码数次想要拨过去,却又数次放弃。
如果按照卢米埃所说,有人在追查卢迪的社会关系,那么“平头哥”毫无疑问是重点目标。这些活跃在下城区的中间人表面上风生水起,但也是官方和SDCPD重点关注的对象,倘若卢迪惹上的事儿非常麻烦,那“平头哥”必然无法置身事外,说不准已经被人控制。
“如果我现在打过去,很有可能就会被盯上,有人一定会拿‘平头’这个杂碎钓鱼。”
想明白其中关节,朱绛不再打算和“平头哥”联系,他的视线扫过卢米埃的号码,莫名心情好了起来,既然没有头绪,不如干脆什么都不想,就在家里呆着哪里也不去,等个两天再说。
决定在哪里跌倒就在那里趴着的朱绛,踢掉鞋子趴在熟悉的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决定好好睡上一觉。恰巧转账通知突兀地响起,朱绛一看竟然是“平头哥”转过来的钱,稍加思索后,朱绛反应过来这笔钱是卢迪理应支付的上月费用,一个月是4000EC,但是“平头哥”要抽走30个点。然而非常诡异的是,这次竟然一分都没有抽成,全额打到了账上。
“有人在试探我,想看看我现在情况如何。”朱绛没有选择接收这笔钱,他瞬间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我死了以后,那些杀了卢迪的袭击者也追了过来,他们应该查了我的情况,但是没有发现芯片。确认我死了以后,这些人就离开了,但不知为何又折了回来,却发现我的尸体不翼而飞。”
“或许他们认为有人半道截胡抢走了我的尸体,所以他们要试探我抢走我尸体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如果抢走尸体的人谋财,看到有钱到账势必会将钱转走,如此可以追踪转账记录,找到这些人。看来我的账户已经被监控了,上面的钱不能动了。”朱绛痛心疾首地看着账户上已经攒下的将近4万EC,如同丢掉了半条命,“还好家里一切正常,暂时不需要花钱。嘶,如果之前我给孙叔转账的话,那岂不是……”
想及此处,一阵寒意涌上朱绛的后脊,他也意识到自己和这些老油条相比,还是太嫩了。
“还好我买下房子后一直没有去办户籍变更,个人信息上的户籍还是以前的老出租屋,他们要找到这里还得花点时间。”朱绛苦笑着,他摸了摸鼻尖,自嘲道,“劣化O型无论办什么事情都会被怠慢,加上这栋房子我也只当做过度,所以我才没有去办户籍变更,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剩下的事情暂时也没了头绪,朱绛倦意上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当时杀他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他?那人会不会再度找上门来?以后应该怎么办?
朱绛一概不知。
接下来的两天,朱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窝在家里,狭小无窗的房子给了他充足的安全感,对于朱绛而言,越是狭小密闭的空间,他的心越踏实。
这段时间里,朱绛每天按时吃药换药,没事儿看看电视里有没有和自己有关的消息,但很遗憾电视里充斥着各种垃圾广告和CHAOS令人感到聒噪的歌曲,看到画面里三个不断搔首弄姿的偶像,朱绛始终没有搞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搞出一个囊括ABO三型的组合。
值得一提的是,休息期间朱绛又经历了一次芯片故障警报,却没有第一次来得那么剧烈。朱绛强忍着没有吃阻断药,硬生生挨过了疼痛。他估算相对轻度的疼痛,大约会持续五分钟左右,越严重持续时间越久。
有可能是机体对芯片的排异反应,也可能是芯片损坏连带的不明问题,亦或是二者皆有。早先朱绛为了镇痛让神经调节器超频,还好持续时间短,不然神经调节器也要报废了。
在这两天还有一件事令朱绛拿不定主意,他层经历过两次的诡异空间之后再未出现过。朱绛不确定是否只有当他陷入无意识状态,才有可能进入那个奇异的空间,而且他完全不能理解该空间究竟是为何出现。
事实上,朱绛强忍着芯片故障的剧痛而不吃阻断药的一个原因,便是为了能够再度进入那个充斥着数据流的空间,但这次尝试失败了。
“难道是芯片里的数据外溢吗?我没有主动读取芯片里的数据,按理说不可能看到里面的内容,我的管理义体也承载不了大量数据外溢,这只会让我大脑爆掉。如果上次和这次只是少量数据外溢,以后数据会不会外溢更多,我该怎么办?”
下意识咬着嘴唇,朱绛完全没有头绪,他不经意看到摆在桌子上的药瓶,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
“眼下还不能告诉卢米埃这件事,我……我可以信任他,但不能信任其他人,至少在我有一定把握后,才能提及这件事,我们谁都不知道芯片有什么作用,但我能感受到芯片的某些功能,一定程度上也能看到芯片的某些数据,这是我的底牌,不能轻易暴露。”
撇下手中寡淡无味的玉米薄饼,朱绛这两天感觉到伤口有所好转,精神也好了很多,他打定主意,明天换了药后,去他挂靠的酒吧打探一下情况,至少验证一下卢米埃透露的关于卢迪和狼獾帮的事情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如果有可能,还要打听一下“老骨头”的事情,虽然“老骨头”很可能也被顺藤摸瓜清算了,但至少也是一条线索。
朱绛不想被动等待事情发生转变,他要试着寻找一线生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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