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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
清晨天还没亮,姐就拽着景安起床,教他本帮的祖传武功。
这套武功,关键就在于准确,每一个动作和力度用到位,必然出其不意,能发挥难以想象的作用。普通人练强身健体,内力深厚之人练此功,必能练就金刚不坏之身。
“胳膊伸直,腿使劲。”
小孩才八岁,四肢力度不够,也没耐性,做一两个动作就开始喊累。但基础动作不标准,只怕会误入邪功。
“头抬起来。”
“不准擦汗。”
“拳头握好。”
“腿——”
小孩放下胳膊,抬手擦了下脑门的汗,“不行了姐姐,我就休息一会儿,一小会儿。”随后两腿一伸坐在地上。
“休息?休息什么休息?想当年,本帮主五岁就能练到第三式,一练五个时辰,何来休息?如今不敌当时,魔教就要侵入,还不努力,谈何休息?起来继续。”
想当年,姐练功的时候,从未主动提及休息,那不也是不断出汗,眼睛都被汗水灌迷糊了也没喊停,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这些痛苦,怎么能成就一番大业?
“不要啊,姐姐。”
景安哭丧着脸,求救般看向坐在坐在旁边看戏的小黑,只见小黑摇摇头,又垂头丧气盯着姐。
“可是姐姐,人家才第一天练嘛,我以前上课,老师都允许休息半天的,而且我还没有吃早饭,姐姐~”
对哦,早饭还没人送来。
李甲和李乙也不知出什么事,至今还未归来,实在让人担忧。
姐无奈叹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就算了,回去吧,明日可不能如此偷懒。”
“嘿嘿,谢谢姐姐。”
小孩调皮地吐了下舌头,飞快爬起来跑回去。
“哼,跑得倒是挺快。”小孩子心性就是这样,不过一想起景安曾经还上过课,现在正值上学年龄,却又无法读书,不禁有些心疼,各有各的难处。
回了屋,小黑亦步亦趋跟在姐后面。
“小黑,你去看看李甲和李乙回来没,就是一老头和一个老太太。”小黑应声点头离开。
李甲此行,除了打探魔教消息外,主要去接回老家的李乙。所以李乙家里出了什么事这般棘手,两天了也不见传个信。
不一会儿,小黑回来,身后跟着端着饭的林巧。
“林姐姐来咯,可以吃饭了!”景安欢呼着洗手,早早坐在桌子旁。
“景安今天起得真早。”
“我今天学武功啦!”景安挺起胸脯,骄傲极了。
林巧惊讶地看着姐,姐昂首,“今天带他学了帮门武功第一式,你要是想学也可以教你。”
“谢,谢谢帮主,只是...曾经有高人说我这身子不适合练功。”
林巧笑得有些尴尬,说话也说得磕磕巴巴。
“景安今天真棒!”“对了帮主,大长老有让人传消息说下午回来。”
“没说别的?”
“没有。”
既然知道传消息,为什么昨晚不传,害别人担心一晚上?算了,本帮主才没有担心,本帮主只是想吃李乙做的饭了。
现在的饭如同嚼蜡,同样的淡,但是怎么李乙做的口感就好很多。
身旁一道强烈的视线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从昨天捡回来到现在,这个小黑除了低头,其他时间一直盯着本帮主,有时候真的怀疑姐在小黑心里已经被戳得千疮百孔,但它又毫无恶意。是能盯出花来吗?别人的宠物也喜欢一直盯着自己主人看?
也就这张脸秀色可餐,换了谁姐都会戳瞎对方的眼。
“小黑,你都吃了吗?”也是奇怪,好像从昨天到现在,也没见小黑吃过东西。
小黑像是不知道会被问到,愣了一下点点头。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不止小黑,其他人吃饭也没怎么见过,就连李甲和李乙也没一起吃过饭,是只有姐和景安需要吃饭吗?
一旁的景安正在和林巧嘟嘟囔囔,感觉像在说刚才锻炼的事。
仔细去听,什么玩意儿屁不屁的?“林姐姐,我跟你说,姐姐刚才让我扎马步,我扎得很累了,但是姐姐一直让我屁股下去,屁股越下,肚子就越难受。”
“肚子怎么会难受呢?”
“我感觉我大号也是这个姿势!”
嗯??大号??
“然后越蹲肚子就越胀,就不小心噗了一声。”
“哈哈放出屁了是吗?”
哦,就说刚才练功时那一声是从哪来的。
“是啊,可臭可臭了,小黑哥哥还捏住了鼻子,就姐姐没注意到嘿嘿。”
所以小黑是觉得臭捏鼻子?还以为是鼻子不舒服。
不过为什么只有本帮主没有闻到?
等一下,姐好像一直错过了什么。
姐把手上寡淡的粥拿给景安,“景安,今天练功辛苦,这粥里有肉,姐姐口味清淡,你来吃吧。”
景安吓了一跳,筷子差点扔到地上,“啊?好啊,谢谢姐姐。”
“不客气,你尝尝看,好吃吗?”姐用上自认为最温柔的笑说。
“好吃。”
“咸吗?”
“有点。”
……
室内鸦雀无声。
“说啊,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姐姐...”
“帮主...”
从来这里第一天开始,每次吃饭味道都很淡,以为李乙偷工减料,甚至让李甲去萝卜帮偷精盐,要不是景安父亲送来的饭,景安自己也觉得很淡,本帮主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以为淡是当下流行的口味。
“什么意思?全帮上下瞒着本帮主?以为本帮主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林巧,景安低下脑袋。
小黑走过来,抬手碰了下姐的肩膀。
姐拍拍小黑胳膊,又拉着坐回位置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林巧,说说看怎么回事,不准隐瞒。”
林巧走过来弯下腰,“那个,对不起帮主,大长老一直不让我们说。”
“这个帮帮主到底是谁?大长老吗?”好你个李甲!
“不是,是您。”
“那说!”
看来还是姐的脾气太好,让这些人都忘了该听谁的话。
“您,中毒了,不知道是什么毒。”
“症状。”
“失去味觉和嗅觉。”五感丢两感,姐是蠢吗才发觉这个事?
“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大长老没说。”
既然是李甲隐瞒,那看来中毒的事和李甲有一定关系,只是现在既不知晓是什么毒,解毒也无从下手,只能等李甲回来再做决定。
“知道了,下去吧。”
“那您的饭?”
看着桌子上吃了两三口,色泽鲜美的吃食,想起自己也尝不出来个啥,姐瞬间没了胃口。摆摆手,“带走。”
一旁景安走到跟前,一脸委屈,“对不起姐姐,李叔叔不让说,说如果你知道会不开心的。”
掐掐景安肉嘟嘟的脸蛋,“没事,你继续吃吧,把姐姐品尝不出来的都尝个遍。”
哎,李甲啊李甲,本帮主确实不会开心,但是被当成傻子隐瞒更不开心。
左手被窜在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中,小黑担忧地捏捏手。
“没事,别担心。”
说不担心是假,如今江湖事态严峻,冷不丁就会有人上门找茬,身为帮主,空有一身武功,没有健壮的身体,还被人下毒,怎么在这个世道上苟活?
姐的味觉失灵不是一日两日之事,搬到这里的第一天,估计就已经中毒。下毒之人,首先可排除景安和林巧。李甲和李乙,跟随姐多年,不说理面也得看情面,两人都忠厚老实,即便姐偶尔有怨言,但从未做出背叛本帮之事。那就只剩下近日来去自如的萝卜帮!特别是那位小个子副帮主罗一!
仔细想想,他和景安关系密切,和李甲也有联系,包括帮内的机关屏障,都是他们萝卜帮一手操办,而且这个地方,还是萝卜帮隔壁,李甲是怎么联系到这里的呢?
当下一个能做事的人也没有,景安太小,身份不好说,小黑话也不怎么会说,又黏着姐不愿意走,对了,林巧!
哎,刚把她撵走,就这样吧,反正中午还会再来,到时候说也不迟。
糟心的事一个接着一个,还没和魔教正面对上,帮里已经是这样,人也这么少,希望李甲这次回来能多带几个帮众。
下午,姐正在单方面和小黑探讨景安练功之事,李甲风尘仆仆闯了进来。
只是李甲这身行头,这是糟了多大罪,衣冠不整,胡渣乱飞,身上挂着大包小包,脸上也青一片紫一片。
“李甲?!你出什么事了?”姐震惊地看着,让小黑递上热水。
李甲扔掉身上的包裹,大口喝下接过来的水,抹了把脸。
“没事,都是逃跑路上磕的,咳咳。”
逃跑?
“伤成这样叫没事?什么逃跑?李乙呢?”姐要急疯了!
“帮主,你别着急,坐下听我慢慢说。”李甲扶本帮主坐在椅上,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后是堆白色粉末。
“这是……”
“昨日大雨,本身赶路不易,我原想继续去茶馆或者客栈探寻消息,路上却遇到一群奇怪的人。那些人穿着一身蓝色衣服,手里都带着刀,我没带武器不好接近,只能悄悄跟着。”
“跟到一个全是机关的地方。我看见他们跟一群长得很可怕的东西对打,想起前日打听到的关于魔教的消息,有说魔教之人很好识别,明明是人,但是形体都发生了很严重的扭变,我仔细观察后确定那群奇形怪状的人正是魔教。”
“那群蓝衣人一开始很厉害,打得魔教节节衰退,但似乎也只是凭一身力气攻打,打到后面逐渐被魔教包围,我故意朝他们扔了几颗石子,那群蓝衣人才仓惶逃走,结果我被魔教的人发现了。”
李甲说他被魔教追了好久,他一直往反方向跑,直到跑至隔壁县才停了下来,当时已是傍晚。
“魔教追击能力这么强吗?所以那你被他们记住了?”
李甲摇头,“应该没有,我当时把脸护住了,但如果他们有别的追踪方式,就不一定了。我手里这个粉末,是后来我返回到当时蓝衣人去的地方捡到的,还不能确定是什么,得拿去验一下。”
“嗯,你接着说。”
“晚上我去了一家客栈休息,打听到魔教已经派人前往各大帮派卧底,内部瓦解各大帮派。”
卧底?
“咱们帮派有吗?”
“不能确定,需要排查。”
如果有卧底,想来那也应该是林巧的可能性最大了,但林巧是李甲亲自带来的,这就很矛盾,罢了,李甲自是有数的。
“客栈太远没来及传消息,今天一早我便去找李乙,路上遇见萝卜帮,让人帮忙回来说一声。只是没想到,到了李乙的老家,却是满目疮痍,房屋还在冒着黑烟,他们家,刚下葬的祖坟也被人刨了。问了村民,说是被人...掳走了。”
啥?
姐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掳走?被谁?魔教的人吗?”
李甲苦笑,“是他们家债主。”
呃,二长老这么多年第一次回老家,好惨。
“那你去找没?”
“找了,我找到掳走她的人,但是人家说她跑了,听说我俩认识,追了我一路。”
李大长老的语气无奈中夹杂着几分悲愤。
所以说,李甲和李乙这两人这两天都在逃命,一个逃了回来,一个逃丢了?
“找不见了?”
“没找到。”
……
姐着实无言以对,看着李甲出去一趟就有些沧桑的脸,不知道该从哪件事开始问。
“那你,辛苦了。这个粉末,你让人下去验一验是什么,李乙的事,粉末验出结果再商量。”
“你先去洗漱,对了,有件事一会儿回来我觉得你需要老实交代一下。”
李甲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莫名有些萎靡不振。
“你再说一遍——!!”
“帮主你冷静,目前只是推断,确实测验的结果是这样,还得用您的血再验证一下。”
“就这么巧?本帮主刚知道自己中毒,李甲就把毒药拿回来?”
看着李甲哑口无言的样子,姐不知为何,总会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从来到这里,失去味觉嗅觉,被自己帮内机关害的致幻晕倒,再到现在跟姐说中的毒就是李甲刚带回来的白色粉末。
林巧拿着长针,言辞悲切又郑重地说,“帮主,事实就是这样,同样的粉末喂给老鼠,老鼠感受不到食物方向,吃到了也没有胃口,您让我取点血,我们再验证一下吧。”
姐怒目而视,面目狰狞,“你拿本帮主跟只耗子比?”
心中怒火重重,这些天,本帮主不生气,一个个把帮主当好脾气的吗?
这时一只大手在姐的后背摸索,热度由衣外渗透,转头看见小黑担忧的样子,火气渐渐收敛。
“行吧,你取。”
林巧拿了根长针扎入胳膊,这根针相比平常按摩时的扎针还要粗长。
血被针挤出,疼痛袭来,眼睛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捂住。
黑暗和疼痛逐渐隐去,只留下眼前的一丝温度,愈发灼热,这一刻,心底里竟有些想要让时间停驻的想法。好像被人看透了心底里的不当,耳根后开始发烫,从脖子渐渐爬下去,怎么这么慢啊。
眼前的手放下,还没来及追踪那只手,“怎么那么多血?”
林巧手里装了半瓶的血,都是姐的,“没办法,这个毒药本来就不常见,验证起来很困难,平常的验血血量根本不够。”
姐闭眼,躺下,“赶紧走吧,都走,离本帮主远点。”
眯眼看见转身也要跟着一起出去的背影,“小黑留下。”
等到小黑走到床边,想起手心的热意,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位置,紧盯着小黑的眼睛,“上来。”
感受到床边的重量,翻身滚了进去,紧挨着小黑的胸膛。
小黑虽然很瘦,但身上比姐暖和很多,就是可惜不像狗有厚厚的毛。
“小黑,你得多吃点,太瘦了抱着会不舒服,不知道的以为谁虐待你,本帮主还打算把你养得精壮毛亮带去武林大会炫耀。”
“小黑,今天好多事,本帮主觉得有点累,但是还能坚持,你的手怎么没有刚刚那么烫。”
“小黑,有点挤。”
“小黑,取血有那么一丁点儿疼。”
……
姐在小黑怀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知道小黑能听懂,也知道小黑其实能开口说话,这世道无奇不有,不过既然姐收其为爱宠,倒也不会在意这些。
朦朦胧胧睡着前,似乎听到小黑说了什么,但太累注意力分散,只知道那个声音,和幻境里是一样的。
好听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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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记者问
小黑: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作者:你不是东西!你是爱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