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泡偶像一次

　　南浔眼尖地看见【恭喜发财——】还没读完，一个眼疾手快就点了打开。
　　帅哥看一百次它也不是你的，但是红包，领了就是你的。

　　黎珊轻蔑地笑了一声。

　　【你黎被珊不远了：你还真的不喜欢看帅哥啦？】

　　南浔清了清嗓子。

　　【N：是的，我都说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黎被珊不远了：...装吧，你快看看画。】

　　匹配画作这件事情，他俩高二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那次为了拉高匹配到的队友水平线，南浔潜心研究过好一会儿，总结起来就一个字：像！
　　只要技法和你想匹配的人够像，就算水平差距大一些也能配得上。

　　南浔让黎珊发了些裴清画过的作品，黎珊如数家珍地一气发了上来，连初中参加选拔的画作都扒出来了。
　　他看了一会儿，差不多就知道裴清惯用的手法是怎么样的，喜欢画什么风格。

　　黎珊也不笨，毕竟都在晖华附中读一个班，南浔稍微点拨一下，黎珊就懂了，夸了好几句，不愧是我的好姐妹！之后就下线改画去了。

　　南浔晚上睡不着，又回翻黎珊发来的画，从裴清小时候到大的每个阶段作品都有，她还真是下了苦功夫。
　　他仔细看了看，画很好看，但也仅限于此，他再努力也看不出更多的东西了，所谓的作品带来的感悟，对他而言已经成为奢侈的东西。

　　南浔瞟了一眼手机右上角，十二点了，他把屏幕一关，不让自己再想这件事情。
　　明天还要早起兼职，还有黎珊非让他陪着去看画作匹配的结果，他收了两百块，自然不好意思拒绝，这样一来，在学校也不能睡觉了。

　　南浔想着两百块就这么睡着了，红色的两百块长了白色的翅膀，一直绕着他飞来飞去，四周散发着新币的气息。
　　醉人的金钱味道！

　　两百块的后劲太大，六点到八点的补习课上，他差点把学生教得连数位都不分了，幸好他昨晚睡得充足，及时改过来了，没真把孩子教坏。

　　匹配画作结果在下午公布，黎珊从早上就一直在南浔耳边叽叽喳喳，每节课的课间她都走到南浔那个小角落的座位上，她度日如年，南浔也跟着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公布的时间，画作依次发回到各自手中，背后贴着写了匹配对象的便利贴。

　　黎珊把画夹在手心，搓了一会儿，“信女愿荤素搭配，换和裴清匹配成功。”

　　她神经兮兮地连带着连南浔都紧张，黎珊缓缓地转过画，蓝色的便利贴出现了，上面出现了铅笔的痕迹。
　　随后她发出了绝望的怒吼，就像被关进地牢里五百年的恶龙，突然发现地牢根本没上锁。

　　他没看清是谁的名字，但显然不是裴清。

　　“谁！谁匹配上了裴清！”黎珊叫得凄厉又绝望，“我改得那么辛苦，裴清本人看了都直呼抄袭的程度。”

　　南浔捂住她的嘴，“这个大可不必说。”

　　黎珊悲愤地推开他的手，“我一定要问出来是谁匹配到了裴清，不然我死不瞑目。”

　　她哭丧着脸，逐个排查教室里的同学，“你匹配到谁啦？”对方回答之后又奔向下一个，南浔也被她拉来当苦力军帮忙问。

　　问到最后，同学已经会抢答了，“谢邀，我匹配的不是裴清。”

　　“那是谁！”黎珊又数了一圈班里的人，“我都问完了啊，班里就这么点人，除了——”她眼睛散发着三分恶毒七分嫉妒的光芒，“难道是？”

　　南浔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应该不会吧，他都画成这样了，居然匹配到裴清，这不合理吧？

　　黎珊抄起他桌面的画，又看了一眼，“不会吧，画成这样不会吧。”

　　南浔深表同意，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总之，是不会的意思。

　　黎珊深吸一口气。
　　她翻到背面，明晃晃的蓝色便利贴上写着两个大字。

　　上面一个非，下面一个衣。
　　同姓，同姓罢了！
　　再往右看。
　　左边一个三点水。
　　江河湖海，不一定非是清。

　　她紧张地看到最后一点字迹。
　　青。

　　裴清。
　　裴...清...

　　黎珊皱着一张包子脸回到自己的座位，默默怀疑人生。

　　南浔也在怀疑人生，他盯着自己的画半天，到上课铃响了他也没想明白。
　　这到底谁评的，他有良心吗？
　　他良心不会痛吗？

　　罗素教授布置了几张速写作业，南浔很快就画完了，之后就在发呆，他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就这样那样，就匹配上了呢？

　　下课铃一响，罗素教授就把他叫了出去，黎珊还是皱着包子脸，怨念地看着他出门。

　　罗素教授长得很慈眉善目，在略带口音的国语也显得很可爱，但语法还是有点别扭，“恭喜你，听说你匹配到了裴清，这是天大的好事。”

　　南浔苦笑着，“谢谢。”

　　他也不知道自己画成这样还匹配上了裴清，到底是不是好事。

　　罗素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想放弃匹配才故意画成这样。”南浔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么明显吗？”

　　“但匹配上了就有匹配上的道理，你去看看裴清的画就会明白，他想帮你。”罗素教授看着南浔明白过来的眼神继续说道，“不要封闭自己，去接受，你的感知力或许会慢慢恢复。”

　　南浔明白过来了，能和裴清匹配上只有一个原因，他做了和南浔教黎珊做的同样的事。
　　裴清是在模仿他的画画痕迹，故意和他匹配上的。

　　这一来，南浔就更不明白了，裴清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他们素不相识。
　　不对，黎珊和裴清也素不相识啊。
　　但是黎珊是看上人家了啊，那裴清......

　　他猛然想起黎珊说的话，“......传闻，人家拿你当假想敌......”，这不会是一份战书吧？先配对绑定，然后花样嘲讽。

　　南浔正在脑部自己穿着破烂的衣服跪在地上擦地，帅哥裴清像地主一样站着指责他，地都擦不好，你也配当我的假想敌？

　　还没等他继续想个明白，罗素教授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回教室了。

　　教室的门此时十分水深火热。
　　南浔小心翼翼地走到黎珊座位前，“我两百块钱退你吧。”黎珊低着脑袋，摇摇头，这他熟，这是数说少了，南浔一咬牙，“我再倒贴赔你两百。”

　　“不，我想通了。”黎珊抬起头，眼神又流露出希望的光芒，对着他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你肯定也想到了，你能匹配上他，真相只有一个！”

　　南浔现在替人办事没办成，理亏，硬憋着没说她中二。

　　“你画画水平恢复了！都能跟裴清匹配上了，我许愿还挺有用啊。”黎珊说得掷地有声，让人不得不信服，“二百你留着，帮我要一下他的签名。”

　　南浔刚要说不行，人家可是拿他当假想敌啊！这不是上门送人头吗？黎珊又不是不知道。拒绝的话还哽在脖子里，他看见黎珊从抽屉拿出厚厚一沓纸，各种材质各种颜色。

　　“这些全都让他签上。”南浔抽出了一张比圣诞贺卡还花哨的纸，仔细端详，“就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你副业都发展起来了？”

　　黎珊理直气壮，“对，一张我收了二十块，你不要让我失望。”

　　南浔：“......”黑心商人啊。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你都说他对我态度不友好了，怎么帮你要签名啊。”南浔心里塞满了不字。

　　黎珊表情由晴转雨，哭丧着脸，佟湘玉式地念叨，“额错咧，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劝你参加匹配，如果你不参加匹配也就不会配上裴清，你不配上裴清我也不会要你帮我签名......”

　　南浔有些动摇，但不多。

　　黎珊一边假哭一边睁着一只眼偷瞄，又加大了力度，“我本来想找你帮我匹配上裴清，结果你自己配上了，却不肯帮我要一个简简单单的签名，真是世风日下，人心叵测，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脆弱得不如一张纸，呜呜呜。”

　　这一说，南浔就确实有点内疚了，“行行行，但是这么多张，也太夸张了。”

　　“你放心，一切我都会安排好，你只管张嘴要就行。”黎珊信誓旦旦地打包票，“你帮我签一下，我勉为其难地不喜欢裴清好了。”

　　“你为了匹配上人家埋头改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南浔此刻才感受到，什么叫六月的天，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你懂什么，这叫迷途知返，帅哥多得是，千万别死磕那一个。”黎珊看上的帅哥多了，一周七天能喜欢五个，伤心也就仅限于一会儿。

　　何况，现在和帅哥配对上的是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四舍五入不就是自己配对上了。

　　放学之后，黎珊为了让南浔死心塌地地替她要签名，还请他吃了咖喱鱼丸和烤肠，最后还答应帮他在咖啡厅顶班一天。

　　南浔嚼着烤肠，勉强觉得这笔生意好像还可以接受。

　　吃到天色渐晚，漆黑的天空中偶尔窜过几条电蛇，南浔便和黎珊告别了。

　　路上的行人匆忙地往前走，害怕即将到来的暴雨，雷鸣声声催促着人们再走快点，最好跑起来，南浔仍然慢慢地在走。

　　陈守芳站在门口冲他招手，“傻孩子，怎么下雨都不会跑啊。”南浔笑着小跑到她身边。

　　“明天去集训的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了，你再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

　　房间的行李箱里衣服码得整整齐齐，洗刷用具都用小袋子分装好了，角落还塞了几包小饼干，“我回来收就好了，你怎么不歇会儿。”

　　陈守芳笑着，“我闲着没事，就帮你收拾收拾。”南浔抱了一下她，“谢谢妈妈。”

　　南浔稍微检查了一下行李，用品带的很齐全，就是拉行李箱的时候差点没拉上。

　　他把画具都清洗好，擦干放进包里。

　　集训的地方在渔港，跟南浔出生的小渔村离得不远，小时候他也常去那边玩水。

　　要去的场地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南浔当天晚上还是没睡好，每当第二天有事情要做的时候，他总是很难入睡。

　　早上起来，他打了个哈欠，照常按照上学的时间出门，背上画板，拉着行李箱，向约定好的地点出发。
　　陈守芳接了个替人看早餐铺子的活，没能送他出门。

　　刚上车，陈守芳的信息就发来了，问他上车了吗，之后又给他发了六十六点六元的红包，祝他一路顺风。

　　南浔找了个离车轮远的位置，靠窗坐下了。

　　他收了陈守芳的红包，给她回复了句，上车了。

　　高三美术二班的班长是黎珊，她正在车上清点着本班的人数。

　　她拿着本子，记下已经到了的人名，顺便给他们发一瓶矿泉水，“南浔，拿两瓶。”她把脚边一箱的矿泉水往前挪了些，南浔拿了一瓶水，“拿两瓶干嘛？”

　　黎珊啧了一声，往他旁边的座椅塞了一瓶，“顺手给邻座拿瓶水，懂不懂？”

　　她起身，正好看到个人影，神神秘秘地指着车窗外，“看看看，你错过的大帅哥，真人比照片帅一万倍。”

　　“我都说不是那样的人了。”南浔刻意转过脑袋，不往窗外看。黎珊嘁了一声，“眼珠子别黏人家身上。”

　　说完她就继续往后发水去了。

　　黎珊往后走了两排，南浔没忍住好奇，往窗外瞟了一眼。

　　裴清穿着松松垮垮的卡其色裤子，上半身穿着宽松的白T和灰色连帽的卫衣外套，身后是黑袋子装着的长方形画板，随意得像在度假，却清爽得很好看，越简单的衣服越显得他好看。

　　他身上有一股白兰花的香气，淡淡的，只有凑得很近的时候闻得到。
　　为什么南浔闻得这么清楚呢，因为这人上车之后就直接往他的方向走，现在稳稳地坐在他的旁边。

　　裴清礼貌地笑了一下，脸颊露出浅浅的酒窝，“谢了。”

　　谢......什么？

　　南浔觉得其中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是他没问，问了就意味着接下来要说更多的话，作为一个假想敌，沉默是金。

　　他嗯了一声。

　　黎珊发完水正好走到他们这排，“不用谢！这都是他应该做的，我都说了不用特地给你留位置，整辆车够咱们班坐的，可他非要给你留，你看看。”

　　南浔头上顶满了问号，用口型问黎珊，你搞什么飞机？

　　黎珊得意地冲他挤了一下眼，然后在裴清面前竖着大拇指，用夸张的表情夸奖南浔这人真贴心。

　　夸过三轮之后，她指了指南浔的书包，又指了指脑袋。
　　意思是记得帮她要签名。

　　不难看出来，座位就是黎珊大班长假公济私安排的，为了开展签名大业。

　　南浔手伸进书包里，捏着黎珊给他的金色粉末签名笔，思考怎么能让人签下一打签名。
　　要不，干脆分他点提成？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离谱，尴尬地侧着身子，换个姿势有助于尴尬记忆的清除。
　　书包却不想给他清除尴尬的机会，顺着他的大腿滑到了地面。

　　半开着的拉链完全敞开，各式各样的纸片从包里掉出来。

　　南浔弯腰去捡，起身回过头就对上了裴清的目光。

　　此时此刻，好像应该说点什么，南浔一直在纠结，看着裴清却说不出话。
　　头脑风暴时，会有一种时间过得很慢的错觉。

　　他盯着对方看了一个世纪，我虽不动，但敌动。

　　裴清弯下腰到和他一个高度，帮他捡起纸片，看了一眼最花哨的圣诞卡纸，把上面写的字念了出来，“裴清...”他又不念了。

　　他捡起脚边的笔，上面写着，签名专用。
　　裴清侧着脑袋问，“你要我签名吗？”

　　可能是弯着腰聊天有点缺氧，南浔没注意到这句话的主语是“你”，否则他一定会后悔自己说的话。

　　南浔憋了半天，“嗯。”

　　裴清看着卡纸上的称呼：裴清崽崽，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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