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避世——夜路

　　亚利桑那州，图森市
　　11月6日晚
　　日出：早上6点45分

　　随着图森的灯光点亮，你开车围着停车场转了几圈，渐渐习惯这台日产的手感。这车开起来就像是一桶炸鸡在冰球场上滑行，你对这台不到1000美元的车并没有过多的期待。变形的内饰板表明，皮卡曾经发生过一场严重事故，车辆受损到已经彻底报废。事故之后，有人对它进行了维修和翻新。但是，电子设备运行正常，还有车载蓝牙——这点很不错。（蓝牙功能不能用，不过，能给你一些心理安慰。）至少，车的底盘比较高，驾驶视野宽阔，不会被车辆挡住视线，比如，雪佛兰Silverado和福特猛禽。

　　前方就是蝰蛇夜总会了。你踩下油门，呼啸着停在夜总会门外。现在时间还早，离派对开始还有几小时，但是，莱托已经醒了。他的鹰——里加——就栖息在附近。

　　你反复查看地图。几分钟后，一个凡人奴仆朝日产小跑过来。他穿着埃德·哈迪衬衫，还拿着一个便携式密码箱。

　　你驱车离开。

　　这是一段9小时的车程。你已经研究了从阿尔伯克基开始，沿线的汽车旅馆和废弃建筑，万一遇到堵车或是卷入麻烦导致你滞留在路上呢。

　　幸运的是，交通状况还不错。你沿着10号公路向东行驶，经过遗弃本田CR-X的位置。出于好奇，你用了20分钟搜索废弃的加油站，但是尸妖已经离开这里了。你好奇，多弗是否能找到她的尊长。

　　返回皮卡时，你收到了朱利安的短信：知道亲王砍掉她的研究，她会把你变成蝾螈。

　　回复消息前，你又收到了一条：设法让她加入我们，或者尝试招募她的研究人员。我需要优秀的人才。与那些我认识的的篡夺者不同，在发火的时候，我可不会向别人发射酸液。

　　一个小时后，他再次发来短信：尽你所能了解设施的一切。如果可能，采集一些血样。我听说她捕获了一个女巫。我不相信女巫存在，无论如何还是需要确认。

　　20分钟后，你收到了最后一条短信：显然，你的手机现在暴露了。把手机丢在下一个壳牌加油站的洗手间。不要销毁SIM卡。水槽下有一个新手机。

　　开上几分钟，你看见了壳牌加油站。你驶入加油站，按照指示行事。新手机也是一次性预付费的。此时，你明白过来。朱利安并没有在躲避第二宗教裁判所。在这场你不完全理解的游戏里，朱利安在用裁判所以为自己知道的牵制他们。

　　几分钟后，你经过了一个标有爪刀的车库。你默记下它的位置。

　　根据仪表板上的纸质地图，你正在不断地从一个城镇前往下一个城镇。但是，公路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道路和远处的灯光。即使是阿尔伯克基，从高速公路上看去，也只是一片模糊的低矮建筑和匝道。过了圣达菲，景色变得郁郁葱葱，灌木和矮树沿着公路生长，青绿点缀着远处的小山，你的敏锐视觉可以察觉细微色调的差异。

　　你开车穿过许多用大城市命名的小镇。风景逐渐变得怪石嶙峋，路旁耸立着陡峭的白崖。你在最后一个24小时加油站停下，给你的日产加油，然后开进一片没有谷歌卫星覆盖的荒野。就你所知，这片区域一直延伸至……圣路易斯。荒野里没有电台信号，你试着享受引擎的轰鸣声，因为你不想在一次性手机上下载任何东西。

　　尽管如此，这一路也少了很多麻烦。没有盯梢的人。没有奇怪的无标汽车。没有盘旋的鹰——至少现在如此。

　　即便朱利安有兴趣招募她，调查英维迪亚·考尔也很困难。英维迪亚最早出现在纽约大圣堂，给瑞默尔家族一个有权势的成员跑腿。当长老们被“召唤”至中东，裁判所摧毁维也纳的瑞默尔圣堂，她尽可能地抢夺资源，一路逃窜进了沙漠。与许多做学术的血族一样，考尔博士梦想繁殖一种流着人类血液品质的动物。

　　你不知道她有没有成功，但你知道，Kiowa Xenogenetics与世界各地的生物医学公司都保持着联系。事实上，这些联系太过紧密。即使这并不意味着违反避世戒律，但是以莱托亲王的标准，整个事情还是太过危险。无怪亲王会叫停她的项目。如果可以，他大概会把整个KXG从地图上抹掉。

　　她不会喜欢发生这种事的，而血族往往会将怒火转移到信使身上。

　　你路过一个古老的矿工村，这里在18至19世纪就被遗弃了。你停下车，在地图上标出它的位置。如果情况变糟，这些建筑也许是很好的藏身之所。

　　这里没有任何标志，铁丝网看起来和别的地方没什么两样。不过，自从路况变好，你就知道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发现远处的车灯，你本能地关掉大灯，靠边停下。两辆川崎全地形车从小路上轰鸣而过。手持枪械，戴着头盔的男子驾驶着全地形车，看起来像是一支边境巡逻队，但你知道他们是私人安保。以他们手中的BadRock栓动式步枪——不可轻易错过的好枪——来衡量的话，应该还是很不错的那种私人安保。那把枪一枪就能干掉一头水牛或一个血族。

　　你正思考着该不该打开车灯，跟安保打个招呼，反正你手里的文件很齐全。这个时候，全地形车却突然离开了，后面还跟着一架低飞的四轴无人机。继续向前一英里，你看见了一群绵羊。

　　看起来像是普通的绵羊，只不过戴着追踪项圈，身上还漆着四位编码。这些一定是考尔博士的异种遗传学样本。你记得朱利安的消息。他想要一个样本。到目前为止，他对你的印象很好，但是这个也许能让你彻底得到他的信赖……无论他在搞什么。你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要用尖牙咬一只改造羊，而且周围还有其他的动物。现在可能是狩猎的好时机。

　　你刚跳下车活动一下，改造羊就急忙躲进灌木丛。你看看东方的天空。时间还早，离黎明还有几小时，但是，这片土地面积不小。你需要一个计划。

　　你准备了一把折叠刀，虽然你有一个血液样本采集盒，但是也还需要一把锋利的刀刃杀死绵羊。

　　绵羊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你从暗处疾驰而出。刀光闪了一下，动物的喉咙就被撕开了。你抵抗住鲜血的诱惑，把小瓶放在伤口处，收集了100毫升的鲜血。返回图森之后，你就可以把瓶子交给朱利安。

　　考尔博士的设施由数个部分组成。一座由绿色玻璃和白色混凝土构成的矮长建筑，一些供长期员工居住的拖车，还有一个停车场。

　　设施里还有一个带露台的户外小咖啡厅。主楼后面是一个翻新的牧场，一个停放全地形车的车库和一个适用于轻型飞机的简易跑道。大部分设施都在一道装有摄像头的铁丝网里面。在你正门停下车，四轴无人机在头顶嗡嗡作响。一个女人守在黄色大门的门口，她看了一眼文件袋里的介绍信，立刻就把你放了过去。

　　“往前走到路口，”她说道。“然后，右转。有辆拖车是留给你的。23号。”

　　除了像从城堡里借来的厚栗色窗帘，拖车里整体很干净，也有简单装修过。窗帘完全遮蔽了阳光，不过，你还是觉得睡在桌下布置好的储物空间里都要比睡在床上安全。考尔博士肯定知道你来了，但是你没时间思考这些。在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那一刻，你就昏睡了过去。

　　你把自己整理干净。在走进主楼前，你去设施附近逛了逛。主楼只有一个安保人员，腰间别着一把枪，人就坐在金属探测器边上。他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中庭全是光亮的人造大理石和玻璃。白天这里也许很繁忙，晚上却是十分地安静，虽然也算不上很荒凉。

　　主楼外有一个独立的安保办公室和一间小咖啡厅。建筑之间有一个没有覆盖铁丝网的缺口，不过，那个方向到处都是摄像头。四轴无人机一直跟着你，但是安保人员没太注意你。进入设施后到，安保一直在监控你。任何知道勒森布拉的人都知道你是他们中的一员。你希望考尔博士至少不会蠢到雇佣外面的安保公司。尽管如此，你没有发现任何威胁，至少现在还没有。你走过安检区。

　　你走进一个圆形房间，整个空间都被血红蛋白的红色巨型全息影像照亮。上面的标签印着KXG:Kiowa Xenogenetics。一场派对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二十名科学家和技术人员正在聊天，喝着精致玻璃酒杯里的红酒，或是围着一架小三角钢琴，听身穿粗花呢夹克的男子弹奏黑人音乐。一块白板上写着恭喜高桥博士，接着是一串复杂的公式。你认出了几个公式，然而，无论高桥博士发现了什么，它都超出了你的认知范围。

　　“你一定是那个信使。”一个年轻女人说道。“我叫瓦尼·阿南德。考尔博士几分钟后就到。在那之前，请随意享用一点红酒。如果有人打扰你，我在这里先行道歉。我们像南极考察员一样，被困在这里好几个月了，对任何新来的人都会很感兴趣。”

　　瓦尼的穿着并不像是来参加派对的：她穿着一件宽松的工作衫，口袋插满了笔和小本子。不过，她戴着一副金耳环，耳环在全息灯下隐约泛起红光。

　　还没来得及说几句，瓦尼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她不得不离开派对，把留你一人在角落里。你观察着人群，思忖如何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考尔博士不会喜欢你带来的消息，你不希望自己的行为让她的情绪变得更糟。

　　这里大多数科学家看起来都很富足，营养也很好。从听钢琴演奏黑人音乐的白人医生，到看起来很自在的计算机科学家——大多数都是来自印度和巴基斯坦的移民——许多人都有一种贵族的气息。每个人似乎都十分满意，还有一点无聊。

　　除了一个在暗处鬼鬼祟祟的红发女人。她面色苍白，闷闷不乐，灰白得像一个血器，但是蓝色的眼睛却像一只被困住的狼，坚韧而狂野。她穿着一件苔绿开襟毛衣，不断地捋着衣角，手上有一只写着神秘符号的银戒指。你只能看见里面衣服的一部分：ECT TECH, ACE TRADIT（拒绝技术，拥抱传统）。拉丁文？

　　虽然瑞默尔是一群怪异的术士，但是他们通常能隐藏得更好。

　　你思考着该接近谁以及你要说什么。寻找你和朱利安的潜在盟友？揭开这个地方的秘密？也许，增强自己的力量。或者，试着让考尔博士保持一个好心情。

　　主流媒体的崩溃以及博客和特约新闻的泛滥，意味着你可以轻易冒充一家小型线上新闻机构的记者。在这个身份的掩护下，科学家们会更热衷谈论自己的工作。你得知了很多关于KXG的基因研究、血液标记实验的事情，还有一名记者称考尔博士为“下一个伊丽莎白·福尔摩斯”，结果考尔博士威胁要割掉他的舌头，把他钉在十字架上。

　　哦，对了，你记得在BoingBoing博客上看到过这件事。

　　等钢琴周围的老科学家喝了些威士忌酸酒和薄荷茱莉普，事情就变得更加有趣了。他们不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任何事情，但是他们一直在暗示克隆羊、声名狼藉的二十世纪基因研究以及那个称作“雪屋”的东西。

　　有趣，也许会很有用。

　　“你好，塞莱斯特。”一个专业而冷静的声音说道。考尔博士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个智能语音助手。她穿着红黑相间的长裙，一看就是来参加庆祝会的。几分钟后，你才发现考尔博士长裙上蛇和狼的花纹。她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握手或是吻手背？你还是选择了握手。“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

　　她的皮肤呈褐色，头发乌黑，随意地留着波波头。讲话时，浓密生动的眉毛总在不停跳动。她的五官生动而友好，与平淡且冰冷的催眠音形成鲜明对比。

　　你嗅到鲜血的气味。不是从她的嘴唇上，而是自她的手指上，自她的手套下。

　　考尔博士扫了一眼派对，接着宣布道：“我还有一点工作，稍后会回到派对。”她压低声音，又对你说道：“塞莱斯特，跟我来。马上。”

　　沿着鲜血的气味，考尔博士带你穿过一扇雾面玻璃门。等她走近些，门上的灯就从红色变为绿色。你跟着她穿过走廊来到一个储藏室。门打开了，你看见一个男人，他的肠子整个翻了出来，另一个穿着实验服的男人正试图按住他。

　　看起来，男人被大口径武器击中了胸口，就是全地形车巡逻队携带的那种武器。你认出了亚利桑那响尾蛇队球衣，他曾和卡洛斯出现在你的停车场。

　　“塞莱斯特，帮高桥博士按住米格尔。”考尔博士一边说，一边摘下丝绒黑手套，露出黑色的长指甲，打开一个装满手术刀的托盘架。

　　你并不看好米格尔生还的机会。他失血过多，除非这个瑞默尔或高桥博士打算施展一些危险的巫术，否则他很快就会死去。

　　“如果你真想救他，那就给他一些咒血。”

　　“他已经是个血仆了。”考尔博士说道，一旁的高桥博士正努力按住那个濒临死亡的男人。“而且，塞莱斯特，注意一点，你根本不知道高桥博士对我们了解的程度。”

　　“我知道的够多了。”高桥博士说道。“我知道你们——”

　　你没法听清高桥博士的话，因为考尔博士划开了男人的肚子，男人尖叫起来。她拿起一把小钳子，小心地取出大口径的子弹。

　　“真是意外，竟没能穿透身体。”考尔博士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子弹。“不是我们的枪射出的。”

　　垂死之人想要说什么，但是血沫从嘴里涌了出来。值得赞扬的是，考尔博士和高桥博士进行了一次完整的心肺复苏。不过，这毫无用处：他已经死了。

　　高桥博士脸色苍白，但是，你觉得他应该见过更糟的情况。他检查一下尸体，然后说道：“我会进行尸检。我想我会错过我的派对。”

　　“当然不会！我会进行尸检的。”考尔博士说道。

　　“不，英维迪亚，他们想见的是你。他们已经看过我的研究了。我知道，你还有别的烦心事要处理。”他瞥了你一眼。

　　“所以，是谁杀了这家伙？”你想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

　　“我的安全总监已经在调查了，”考尔说道。“我们也许能弄清楚是谁干的。不过，我想我知道米格尔被杀的原因。他是莱托亲王的人。”

　　她遍翻死者的衣服口袋，直到找到一张蝰蛇夜总会的卡片，卡片背面写着四位数的代码。“把你带来的东西给我。”

　　你将那只密码箱递给她，就是亲王奴仆在蝰蛇停车场给你的那只箱子。她输入卡片上的代码，密码箱打开了，里面是一堆微缩胶片，看起来就像是一部过时的间谍电影。

　　“找个信任的人搬走尸体。”考尔博士跟高桥博士交代道。“明天晚上，我要一份完整的报告。塞莱斯特，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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