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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上
且按下出云楼里几位贵客向张管事所问何事不提,话说回正牌凌师傅这边。
要说这凌师父平日确也不曾存过那专拣破烂玩意回屋修补的好心,今日行这一善实属无奈。
在桥下一交手,他便知这少年人身上伤的不轻:才近身,一股铁锈味混着金疮药味便冲鼻而来,呼吸吐纳也是闻着断续;那几下突袭虽招招狠辣,其实已是强弩之末,拼死一搏了。这样一个人居然还能将那副浑身冒刺的戒备模样直撑到凌七离去,也属不易。
偏偏凌七抛人落水前又隐约嗅着些浮石粉的味道,这下可就与门下方涵扯不开关系了。他深知自己徒儿斤两,就算被逼得急了,也不过是脚底抹油一跑了事,哪能将人伤成这样?这样蹊跷的事情,与其回去听方涵那十句里面有九句半都是信不得的说辞,还不如直接把人敲醒了问个明白。
再说方才若不是勉强出手妄动了真气,这少年人也不会伤重至此,凌七虽天性凉薄,却没打算手上再添一条人命,估摸着人也差不多该晕过去了,才又回来寻,毕竟没知没觉的总比那一身刺头的好摆弄。
这么半死不活的一个人,要直接带回出云楼也不好安置,凌七稍一踌躇,扛着人便直奔太医院去了。
时隔近十年,太医院的格局丝毫未变,凌七得以熟门熟路地一路摸到了晾晒场边的库房。
眼见要入冬,这处早已是封了库的,兴许三两个月也来不了一个洒扫,到底还算个清静地。
他取出药水浸了封条,小心揭开半边,鼓捣几下便开了锁,进门将人往角落一塞,回身经门缝将那铜锁封条用铜丝勾回了原处。秋风一过,库门便仿若一副封上后从未打开过的模样了。
凌七除下外衣,将门缝尽数堵上,自怀中掏出个火折子晃亮,寻壁上一处灯台点了,才总算得闲去看一眼那少年人死活。
一触那人手足,俱是冰也似的凉,唯独心口一块还透着点暖。灯下虽看不真切,一看也知脸色唇色皆是寡淡,之前那双冷黑的眼现在也掩在了眼皮底下,一时间戾气尽收——其实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普通少年罢了。
这还是个孩子啊。凌七心下感慨,手下倒是利落,将少年身上紧缚的包袱零碎尽数卸了,稳稳将人托到了仓库的一张空案上放平,细细查看起了伤势。
一看之下,他不由对这位少年有些刮目相待。
倒不是说伤势如何,而是这孩子实在是出人意表:身上几处新口子,以左肩和右腹两处最重,离致命处也不过差之毫厘,若不是运气太好,便被千钧一发避了过去,但看这孩子身上斑驳的旧痕,只怕是后者;几处大伤口虽处理得简单粗暴,却胜在直接有效,老练之处丝毫不比那行伍多年的兵条子老江湖逊色的。看不出他小小年纪,这十几年日子怕是过得不易,境遇说不得比自己那小徒儿还曲折几分。
此处库房既僻静,倒也胜在物件齐全。凌七略一沉吟,行到屋中寻了几件必须的物事,回转来将少年身上缠得一塌糊涂的布带尽数解了,重料理起那几处深可见骨的伤。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待凌七将那少年收拾停当,屋外已经有鸟鸣微响,眼见要到黎明时分。
先前点来熏去屋中陈腐的苍术味道还在,灯台中的剩油却是不多了。凌七估摸着离少年清醒还有一段时间,便取了少年昏过去时也抱得死紧的包袱来看。
包袱入手极沉,包布有些松散了,正露出来半个乌沉沉的枪头,竟是杆折柄的长枪。
他更是笃定了心中所想,回头却直见一双戒备的眼盯住了自己不放,刚刚还伤重昏迷的人不知何时醒了。
少年目光一凝,张口便道:“别碰我的枪!”
凌七看着这与自己徒儿年岁相近的少年人,心中一叹,放下手中包袱,收起周身痞气正色问道:“教你功夫的,可是一名女子?”
话才出口,他分明看到对方眼神一闪,但瞬时又恢复了凛冽的黑。随后竟是一言不发地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门这边行来。
凌七难得好声好气一次,就遇上个浑身冒刺的闷葫芦,还好这几年也被小徒弟气出了些涵养,一时奇了:“你要不说也成。可这一身伤的你还打算上哪?担心死时岁数不够小么?若不是与你师门有旧,我才稀罕管你死活的。”
“那你为何不去救她?我既不曾求你相救过,我的死活又与你何干?”少年站着都有些不稳,依旧不屈不挠地将凌七所说的尽数顶了回去。
他走到凌七面前,却是看也不看人一眼,只将那杆枪包好,重紧回背上,直将凌七一个大活人晾到了一边。
见这小子一身又硬又臭的脾性,饶是凌七收心敛气多年,也不由心底暗骂一句“果真是一家子都这作死模样!”。
换谁将个一条腿踏进阎王殿的人费心费力救活,还被这样毫不知领情地顶撞,也不能甘之若饴地受了。这要还是当年的灵狐七公子,回礼少不得将人往惨了坑,即便不伤性命,也是不解气不罢休的。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何须与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怄气,到底虚长了别人将近一辈,说出去都没脸没皮的。谁不知世上还有句话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只消把人困这养上一两天,看这血气正盛的自然好得快,临出去前将方涵那小魔星放来气他一气,准保活蹦乱跳的,既不曾亏待了他,也算是对故人有个交代。
当下也就不与那少年多废话,心中默数,撂下一句:“这话等你能站着挺过一盏茶再说吧。”话音未落,那少年已是“咚”的一声倒回地上,重又晕了过去。
原来这少年一身的伤,虽已由凌七一双妙手尽数处理妥当,但那之前淋漓的一身血也不是白淌的,兼之脏腑仍有淤血,气息阻滞,正烧得浑身滚烫,本就该卧床静养。适才却勉力起身不算,偏还要逞能下地走动,也无怪有这一遭。
难得和人相看两生厌,凌七自不会好心到伸手去扶,冷眼看着少年倒得可谓掷地有声,知他虽无大碍,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了,便掏出铜丝开了锁,将封条原样黏上,趁着黎明前那点暗,离了太医院。
既打算诱方涵来这趟浑水,凌七索性连出云楼也不回了,正是要教人出来寻,又专挑那岔道口墙角醒目处划下记号引着人往太医院去。再看看天色尚早,既一夜未合眼,身上恰恰带着些散碎银子,便到城南一家偏僻客栈拣了间干净厢房来补眠,一觉睡得恁踏实,任后来出云楼里寻他寻得鸡飞狗跳的,自是一概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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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坦白从宽下,之前除了世界杯考试回家什么的,还有在追墙叔的文。
墙叔的那个文啊,文笔犀利,吐槽点海灰常与时俱进的说~~
居然还是重生现耽,第一人称大叔攻文。(果然很猎奇……
其实墙叔你是好人来的啊!(泪目~
所以就算时速100也请坚持写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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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叔,请问我这样时速30都不到是速度可以继承您的衣钵了么……T△T
你们看你们看我这次真的有更了啊。今天还是开着英格兰VS德国的窗口写的本章补完(泪汪汪~
所以我可不可以不去挖煤了(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