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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卫珩陷入了回忆，他只觉得自己满手是血，开始用力的揉搓，把自己的手搓得发红。
门外，肖荣敲了敲门，“厂公，文大人到死都只字未提。”
卫珩瞬间清醒过来，盯着那盆水，还是很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杂质。
“我知道了。”
卫珩把手拿出来，擦干，“很晚了，你下去休息吧！”
暖阁里没有亮起一盏烛台，但却被月光照得通亮，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更加冰冷白皙。
另一间暖阁里空无一人，温织织正坐在亭中赏月，明日就是正月十五，今日的月亮就已经格外的圆了。
想起远在他乡的阿爹和阿兄，不知道他们过的怎么样。
“知月近几日阿兄来信了嘛？”
“并没有。”
温织织略显失落，往日上元节都是和他们一起过的，而如今这春节还没过就进了宫里，只能呆在这深宫，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笃定自己会再做预知梦的，应该不会太久了。
卫珩夜里打算出宫一趟，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坐在亭中赏月的温织织。
“肖誉去咱家那里拿一瓶上好的桂花酒，送与皇后娘娘，就说，‘夜深了，可以少喝一点暖暖身子。’”
“是，厂公！”
肖誉去送酒，卫珩就在远处看着，没有靠近，直到肖誉往回走他才出宫。
“娘娘，卫掌印这是回礼？”
温织织握着那瓶桂花酒，向肖誉离开的方向看去，并没有卫珩的身影。
往常的上元节她是必然要陪阿爹和阿兄喝桂花酒的，象征着这一年一家人都团团圆圆。
看着手里的这瓶桂花酒，温织织似乎觉得卫珩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可怕，那么不近人情。
温织织拿了两个杯子，分别倒满了酒，然后举起一杯递给知月。
“娘娘，这可使不得，奴婢……”
“拿着，”不等她说完，温织织就把酒杯硬塞给她，“举起来，你陪我喝一杯，这样我也能有像是在家的感觉，像是阿爹阿兄在我身边一样。”
说着说着，温织织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娘娘会好起来的，侯爷和世子会早些回来的。”知月心疼地安慰她。
“嗯，会好起来的，回屋吧，有些凉了。”
知月把她安顿好才离开。
温织织一夜好眠。
上元节，她注定是孤孤单单了，宫外热热闹闹，宫里冷冷清清。
一大早，御膳房就送来了元宵，温织织盯着那五颜六色的元宵半晌，没吃一口，完全没有胃口。
“知月，我想出宫！”
“娘娘，皇上说你不能出宫，只能在宫里。”
温织织实在是无聊，想着宫外街市上的灯会，她就按耐不住，每年就那么一次，她想去。
“我想偷偷溜出去！”温织织趴在知月耳边轻声说。
“娘娘这可万万使不得，这样是被抓到……”知月有些激动。
温织织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嘘，你别声张，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再出去。”
“娘娘，”知月拉低声调，“宫里还有卫掌印呢，别说出宫了，就是出咱们这后宫都难！”
温织织差点忘了她宫里还住着那位活阎王。
但是她下定决心要偷偷出去，就绝不会放弃，所以要好好计划一下才行。
温织织马上跑去了堂屋，“知月，我们宫里大概多少人？”
“差不多五十来号人，算上东厂的六十有余。”知月拨弄着手指。
温织织开始往锅里倒元宵，“那我煮这些应该差不多吧，一会儿煮好了，你差人把元宵给宫人们分下去，记住啊，一定要人手一份！”
“好的，娘娘。”
温织织出宫策略一：用美食贿赂宫人，让他们念着她的好！
看着宫人们脸上都挂着喜悦，温织织觉得第一步达成。
温织织出宫策略二：观察卫珩一行人动向。
一忙完，温织织就开始在宫里乱转，这逛逛那逛逛，故意靠近有卫珩的地方。
这会儿，温织织藏在假山后面偷听他和肖荣的谈话。
“晚一点你兄弟俩就出宫过节吧，咱家和你们一道出宫，去拜访老友。”
“好的，厂公。”
温织织听到这话开心地手舞足蹈，但是又怕被发现自己偷听，就在假山后面无声庆祝。
卫珩侧眼瞄了一下假山的方向，然后又向假山走了两步。
温织织以为自己要被发现了，紧张得用力抱了一下怀里的小狸奴，那小家伙觉得不舒服，就一下子跳了出去，朝着卫珩跑过去。
嘿，这小叛徒！
卫珩拎起小家伙的脖子，“原来是你啊，下回可不许你再偷听了。”
温织织躲在假山后面莫名地感觉有些心虚，感觉这话是说给她听的，难道被发现了？
小家伙叫了一声，然后开始想要挣脱，卫珩把它抱在怀里，厉声说道，“老实点。”
温织织等他抱着狸奴离开时，她才灰溜溜的离开。
卫珩回了暖阁，看见肖氏兄弟俩站在门口一左一右端着一碗元宵吃得津津有味。
“哪来的？”
“回厂公，是皇后娘娘赐的，宫里人人手一份，”肖誉一边说着一边又塞嘴里一个，说话有些烫嘴，“厂公你没有吗？”
“…………”
肖荣摇了摇头，傻弟弟。
“咱家不爱吃这甜食。”
“不爱吃吗？我先前还看见厂公吃栗子糕呢？”
“……”
肖荣踢了他一脚，“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肖誉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卫珩阴沉着脸回了暖阁，也不知道这小皇后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今日是上元节，卫珩知道她最喜热闹，这上元节的灯会她是一定要去的。
太阳渐渐落山，距离出宫的最后时限马上就要到了，这是温织织最后的机会。
温织织让知月帮她套上她刚刚从一个小太监身上扒下来的衣裳。
“娘娘，这能行吗，要不您还是把我带上吧，遇到什么还能帮帮你。”
温织织铁了心要一个人出去，即使是被抓，也不会连累其他人。
“放心吧，我都探查好了，这个时辰隔壁东厂的那几位都出宫了，你和我一起的话，两个人目标太明显，我一个人好脱身。”
说话间温织织就穿好了衣服，她给那个小太监下了猛药，足够能让他睡到明天下午的了。
温织织让知月把小太监藏在了大橱里。
临走的时候还交代她，“估计那位掌印不在，也没什么人过来我这，要是有人你就说本宫身体不适，早些休息了，我争取在明日一开宫门之时就赶回来。”
“好吧，娘娘一定要小心！”
温织织戴好了帽子，把帽子压低，就随着之前打点好要出宫的宫人们一起混了出去，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其实她有准备第二方案那就是钻狗洞，她总觉得那样很不体面，就选择了前者。
温织织一出宫门就躲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里，把自己套在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里面则是一件白色镶粉的棉襦裙，她把脱下来的衣服藏了起来，然后带上了面纱，向街市走去。
卫珩站在城墙上，目睹了一切。
“肖荣去把藏在那的衣服给我拿回来。”
“是，厂公！”
虽然肖荣觉得这事确实是有点不地道，但是这是命令，他必须照办。
城墙上的卫珩面带一丝笑意，仿佛找到了一点乐趣。
温织织来到了热闹的集市，果然上元节还是要来这灯会，那深宫里真是憋死人了！
温织织好久都没体会过烟火气了，她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轻轻掀起面纱。
烟火绽放，在天空中炸开，把整条街都照得很亮。
这灯会可真是热闹，街上挤满了人，大多数都一对一对的，温织织在集市上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碰碰那个。
灯会上最热闹的地方就是猜灯谜比赛了，温织织自然不会错过，拿着一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赛场上一个人拿着灯笼站在中间，那应该是主持这场比赛的人吧，一旁还有一个人拿着锣，应该还有人在计时。
有点意思！
‘铛！’铜锣一敲，主持人说道，“比赛马上开始，每个灯谜用时不能超过一刻钟！参赛人员可自动向前一步，答题过程可以抢答，答的最准确最多的人获胜！”
温织织自然要凑热闹，上前了一步。
参加比赛的人有很多，有一个人一早就注意到她了，在她买糖葫芦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逛灯会还戴着面纱的人可不多，看着她的身段也很曼妙，行为举止也很可爱。
一个拿着扇子戴着面具的公子也来参加了，就站在她旁边。
“姑娘也喜欢猜谜吗？”这位公子主动和她搭话。
温织织愣了一下，这人好生奇怪，不过她们两个还挺搭，一个戴面纱，一个戴面具。
“啊，我是喜欢获胜之后的奖金！”她也真是实在。
“姑娘还真是毫不掩饰，你好像很有信心拿下这场比赛。”这位公子笑眯眯地看着她。
“那咱们拭目以待！”温织织现在完全把他当作是竞争对手。
‘铛！’又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个灯谜大家听好：风里去又来，峰前雁行斜。”
温织织嘴角上扬，这么简单的吗！“凤仙！”
‘铛！’“回答正确！”
“姑娘好厉害。”一旁的公子说道。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都在议论，这个姑娘好厉害，不知道是谁家的千金啊。
“下一题！请听谜面：蓬蓬又松松，三月飞空中，远看像雪花，近看一团绒！”
“是柳絮！”温织织刚要开口，被一旁戴面具的公子先抢答了。
“这位公子也很厉害嘛！”
温织织撇了撇嘴，还是个很厉害的对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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