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小超市

　　张泽四点准时就走了，他的摩托车就停在超市外边，但是过道狭窄，人又多，程敏眼睁睁地看着他戴上头盔，却没有上车，而是推着车走了出去。

　　酷炫的黑色头盔和摩托车，却落得如此境地……

　　现在，店里的顾客也少了，程敏只需要坐在收银台后，等人来结账时核对他们付款就好了。张泽安了一个扩音器，每次付款成功，都能听到扩音器自信又喜悦的声音：“收款多少多少元。”

　　干坐着也没意思，程敏拿出一册英语四级真题开始琢磨，分为听力、阅读、翻译和写作几大板块，比高考英语略难，但程敏觉得还好。她向来英语好，当初选专业也毫不犹豫地选了英语。
　　超市嘈杂，她没做听力，不一会儿功夫，就把阅读做好了，至于翻译和写作，她懒得动笔，闭上眼睛构思出框架就好。

　　张泽进店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超市外学生们熙熙攘攘，超市里只有一个女孩儿，坐在收银台后，头发扎起，但马尾稍微有点乱，发梢是棕色的，很细，甚至有些闪光，藕段儿似的手臂撑着头，眼睛闭着，仿佛在说，没关系，可以看着她。

　　他轻轻地走进店里，却发现自己无事可做，平时自己是坐在收银台的那个人，现在却有人替他坐在这里。

　　程敏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忽然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地，他连忙把视线移开。

　　“吵醒你了？”

　　“我没睡觉，我在构思作文。”

　　张泽这才发现桌子上摊开着一本练习册。他又突然觉得，刚刚他注视的那个女孩儿还只是个学生，也许比他小上五六岁不止。

　　他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

　　程敏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傻乎乎地问，“张泽，我是不是在这儿吃晚饭？”

　　话一出口，她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哪有问人家要饭的，“在这儿吃饭”，有些羞耻。而且虽说招聘启示上说包晚餐，但她并不觉得合适。

　　张泽倒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他把手上的保温桶提起来，晃了晃，“你饿了吗？饭热一热就能吃。”

　　又补充道，“是我下午回家刚做的。”

　　程敏奇怪，“那岂不是不方便？”何必下午专门回家做饭……

　　“我哥哥在住院，我每隔一天去给他送饭，顺带把我们俩的饭也做了。”

　　哦，原来是这样，所以下午是去医院送饭了。程敏有些好奇，是亲哥哥吗？是什么病？但她没有再问，这是人家的隐私了。

　　张泽提着保温桶，绕过程敏身后，收银台空间本来不大，这么一来，程敏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她把椅子向前挪了挪。张泽打开门，侧身进去，说“稍等，我用微波炉热一热就好。”

　　其实，程敏拒绝的话已经到嘴边了，她不想麻烦人家。可是，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头。

　　很快，张泽端出两荤一素，又递给她一碗饭，收银台后坐不下两个人，张泽站在她旁边夹菜。都是些家常菜，藕片炒肉，冬瓜火腿，还有一碗麻婆豆腐。不得不说，张泽的手艺很好，菜很香，甚至有家里人做的菜的感觉。

　　程敏埋头干饭，张泽端着碗夹菜，时不时走出收银台，围着超市东看西看。

　　他觉得站在人家小姑娘身边夹菜，离得太近了。他怕吓到她。

　　那天，程敏吃完饭就走了，她收拾书包时，张泽轻轻说，“程敏，记得后天来哦。”

　　那还是张泽第一次叫她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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