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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游泳吗？”
“你喜欢游泳吗？”单车已经驶入了熟悉的街区，很快就能到家了。
丁灵蔚看着远方快速下沉的太阳，打断他，语气低沉又认真地问道。
“喜欢吗？”
蒋与摇摇头又点点头，答道：“喜欢又不喜欢，因为一开始在学校里取得了点成绩，于是老师、家长都觉得我是这块料，送到这里来，又确实在专业的队伍里游得不好不坏，于是就这样阴差阳错地继续做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
他的语调真诚又循循善诱。
“不喜欢训练的艰苦，伤病的疼痛，有时候游到脱力了教练还会说再加五圈，我真的会崩溃，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肌肉疼得睡不着，睡睡醒醒，醒了很疼，再醒几次又要去训练。”
想起这些辛苦的回忆，他无奈地看着天空，深深叹气。
“不过，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情都不容易吧，总是好与坏并存。”
“进步的喜悦，得奖的辉煌，友人的艳羡，家人的肯定。”他轻轻地笑了下。
“还有女孩们的欢呼。是我很喜欢游泳的部分。”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侧头等着她的反应。
没什么反应。
沉默。
“嗯，哼。”丁灵蔚感觉对方一定要等出来自己的反馈，于是清清嗓子，略带调笑，“你倒是挺坦白的嘛，看来有很多女孩的欢呼哦。”
毕竟眼前这个人形象不错，而且有种干净、坦荡的个人特质。
蒋与听完，嘴角一勾接着说。
“你知道我家里……”
不等他继续分享。
“我很喜欢。”丁灵蔚打断他。
她不希望也不习惯两个人的气氛在这个时候一下子太过熟悉。
虽然这个家伙似乎不设防，但不代表她就要默默接受。
仅仅聊聊游泳就可以了，这也是她唯一想深入的话题。
“可爱的东西人人都爱。”
“就像好看的外表、优渥的家势。但我想我爱游泳的灵魂，即使没有观众的欢呼、鼓励和进步，我也一样，我喜欢那些一个人在天蒙蒙亮游泳的日子。水，它像我的朋友一样，伸出手轻轻抚慰我的灵魂，让灵魂毛茸茸的。”
“我之前都是一个人游的，甚至不算专业训练。于是，游泳慢慢变成我的表达方式，是我灵魂的出口，是我的呼吸。我难过的时候，快乐的时候游起来感觉都不一样，好神奇，一个外在的物质运动会受我的主观意识所左右，有种在和自然说话，并且被重视的感觉。”
“好像我能够控制一些了，那些生活中控制不了，试过却无能为力的东西。”
丁灵蔚想起来小时候，爸爸妈妈吵了架，本来说好一起去的游泳班，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去，那时候人太小了，教练总是会问：“你爸妈在哪里？”真讨厌，她也要不断地回答，掩饰假装。
但是水不会问她，只会默默拥抱住她。
她张了张嘴，差点就对眼前的人说出更多自己的事，但还好下一秒忍住了。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选择自己的方式就好，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能进省队真的很幸运！”她调整自己的思绪，故意将语调调高，“现在，我能用我喜欢的事达成更多的目标，我可以更自立，明天的比赛这是我最好的机会。”
蒋与在前面被长得小小的这个家伙，说起话来和外表严重不符，让他一下子有点听不懂了，只能喃喃着：“好像听懂了一点……”
他一字一顿：“可爱的东西人人都爱。”
下一秒，他突然反应过来！
“啊？！明天的比赛？！”蒋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才来第一天你就可以参加明天的预选赛了吗？我可是苦苦等了三年啊！”
丁灵蔚也被他的反应吓到，紧急板正他的身体：“喂！专心一点！先看路！现在可不是红灯啊！”
“是！”蒋与故作正经的同时，训练有素地搞定。
“我也很没有把握，具体的规则、起步都是今天才学的。”一想到明天的预选赛这个她的眉头就拧在一起，今天这些人看起来都好厉害，明天不知道会不会完蛋。”
他们这些职业运动员的家庭可以支撑起一个孩子日以继夜的训练，可她就不一定了，偏偏命运不给她什么准备时间，抓不住，机会恐怕不会再次光顾。
教练可是在公共游泳馆发现的她。
丁灵蔚回想起被加了微信时，教练对她说，“来省队吧，我看你还蛮有天赋的，救人时也足够机智。而且能进入国家队的话，就不用打工了。”
她陷入回忆的时候，蒋与大概在前面说了一些鼓励加油的话。
可是紧张感已经再度来袭，但是太晚了，还是要先保证睡眠，才能够支撑明天的高度集中。
那么就先做一些亡羊补牢的工作吧，在最后一个红灯。
“你可以坐自由泳的动作吗？主要是后肩发力那个点。”丁灵蔚一脸正经，心无旁骛。
少年听话地抬起左肩，一个冰凉凉的手指按压了上来。
“唉，你可不能乱摸。这是另外的价钱。”
“不许动。”
小狗立刻不动。
“好。”丁灵蔚满意的感受肌肉的紧实度，“游一次。”
更多的手指按上来。
男孩听话的慢慢转动手臂，屈肘-抬肩-贴面滑动-向前伸展，再回到刚开始的动作。
还好路上没有人不然估计会放声大笑。
一个一脸严肃，一个一脸扭捏，但胳膊还举得高高的假装在游泳。
反复几次。
“ok，绿灯了，走吧。”少女轻拍他的后背。
男孩红着脸在前面猛登，被没想到的接触弄得现在他似乎有点过于敏感了。
平时他可不是这样，这次怎么回事？
“你会煎牛排吗？”丁灵蔚抛出个设问句，“我经常自己剪给自己吃。”
“牛排有不同的熟度，最简单的判别方法就是用不同的力量握紧自己的虎口，越硬越熟。”
“所以我刚才想用这种方式感受一下你的发力程度。”
蒋与：原来，把我当成牛排了是吧。肩膀的部位会不会特别好吃？他可是差点把结婚地点都想好了。
默默撇撇嘴。
但是小狗哪会记仇呢，下一秒看见主人又会开心的露出雪白的牙齿汪汪地大叫。
“你的肩部肌肉，从这里到这里。”丁灵蔚比划着大概范围，“比起我自己的紧实了很多，现在我怎么感觉自己再用力也没办法达到那种程度。”
“可能呢，我是男生肌肉含量可能要多一些。”蒋与感受到了她的焦虑，稍作安慰。
“那我怎么办？”她的语气忧愁，这一秒钟流露出最多的情绪。
蒋与认真地回答：“一方面你需要做更多的陆上训练以支撑在水下的力量。先把身上的肌肉连起来，我自己的感受是变化还挺明显，这样发力确实会事半功倍。我们平时的负重训练等比完赛你就知道了。”
“你们个个都这么厉害？明天的比赛怕是很危险了。”丁灵蔚点头肯定接着摇头。
“既然徐易教练让你参加，说明你有一定的实力，先好好休息明天发挥全部实力就好，以后再继续提升，还有时间。”
丁灵蔚点点头，虽然她不一定有时间了。明天要是无法挤进前四，甚至要是无法通过一个月后的全国赛，恐怕这就是他们的最后几面了。她的人生一直是这样，不过，他们俩刚刚插科打诨氛围一下子不一样了，真正成为了两个赛前积极备战的选手。
能来新的地方，认识新的朋友，最后留下这样的印象也不错，丁灵蔚的心里突然有些悲壮。
“我小时候是因为体质不好，被送去游泳的。你看现在完全看不出来吧！”
“你来了一天顶我三年，已经足够厉害了，不要怀疑自己！”
身后没有回答。
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还有四下寂静的风，蒋与的心里像是无数青柠檬冰块被放进透明气泡水里，咕噜咕噜的，温热的手轻轻握在杯子上，温差使得表面的水蒸气瞬间凝结成一颗颗低于体温的小水珠。
冰冰凉凉，缓慢的释放着对抗庞大的炎热。
“我先走了，早点睡。”最后一句，她也在对自己说。
接着就头也不回地飞快离去。
蒋与撇嘴。
什么呀！走的这么快，就对我这么不感兴趣嘛！他心里腹诽。
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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