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的O这么A

　　这个酒店的饭菜很不错，考虑到他们还是学生，他们点的还不是豪华套餐。安泠低着头默默吃饭，温煦像个透明人，而方圆巴不得孔雀开屏让韩蔚注意到。一左一右毫不相容的气场，仿佛将自己置身于气涡中心。
　　大头的位置在安泠的斜前方，正好能看见安泠，时不时对着他挤眉弄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眼抽筋了。
　　安泠赏了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不紧不慢地把饭吃了个六分饱，再看韩蔚的桌前一点食物残渣的痕迹都没有。
　　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韩蔚的肩膀。
　　“有些话要跟你说，比较私人，有时间出来一趟么？饭钱算我的。”
　　韩蔚倒是没想到安泠会直接找他，下意识地往大头的方向看去，后者专心低头摆弄早就摆好的餐具，就差钻进两条筷子中间的缝隙了。
　　韩蔚跟着安泠走到人员稀少的过道，等到周围的服务生全走了，韩蔚才抬头看向安泠。
　　安泠道：“大蔚，我刚才看你都没怎么动筷子，是酒店的菜不和胃口？”
　　韩蔚摇头“饭菜很好吃。”
　　“温旭的性格只是冷了点，其实很好相处的。我和他坐了一个星期一次架都没超过也可以证明。”
　　“嗯。”韩蔚点头，“我之前和他接触也觉得他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那你就是看我不爽咯？”安泠笑着打趣。
　　韩蔚眼睛刹那间变得惊慌“不是，你.....”
　　“我就是开个玩笑，”安泠安抚他，“不然你怎么不吃饭呢。”
　　韩蔚觉得很奇怪，自己不吃饭他也要管么？
　　“我家不住海边啊，”安泠道，“我只是很好奇，你平时胃口可是我们里面最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就厌食了，作为朋友的我吃饭都不香了。”
　　韩蔚看着他，犹豫半晌才道“是因为方圆的事。”
　　“怎么？他又惹到你了？我去帮你骂他。”
　　“他玩大冒险和我表白，非得说喜欢我，所以我现在不想理他。他没和你说么？”
　　“啊，”安泠装作才知道这事的样子，不过度没掌握好，浮夸地差点露馅，幸好韩蔚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所以你不是因为他和你表白生气吧？”
　　“那倒没有，只是他到现在都不承认是场游戏，我最讨厌把感情当成儿戏的人，你想想，我和大头什么关系。哪怕我是Omega都不会有任何想法的好哥们，我刚开始还真以为他喜欢我苦恼了好久，没想到他居然耍我。”韩蔚看起来生气极了。
　　安泠心道那就好，偷偷用手机给大头发了微信，让他好好找韩蔚聊聊。
　　大头急匆匆赶回来，手上还带着个冰激凌，一见了韩蔚就塞到他手里，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香草味的。”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安泠真心为方圆感到难过。
　　————
　　第二天学校放假。
　　安泠拒绝了方圆的盛情邀约，并表示希望他能单独约韩蔚出去。
　　安泠在手机联系人里找到温旭，接着就主动找到他家带着他和宋赭一起去公司。
　　宋赭一路上嘴巴不停，说他的车宽敞漂亮，说安泠作为Beta比Alpha还英俊，接着又说起温煦，说她自己的经历......前言不搭后语的，在她终于结束了一个话题后，温煦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希望她安静些。
　　“你和小旭在谈恋爱么？”
　　突然，宋赭冒出了这么一句。
　　气氛诡异地静默了三秒。
　　“不是。”
　　还是温煦先开的口。
　　安泠伸手调整后视镜，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到温煦的表情。
　　不出意料地，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是对象怎么......”
　　“阿姨，只是我们公司恰好缺少一个保洁，我只是作为中间人给您介绍工作，到底能不能进，最后能拿到多少钱也是都得靠您自己的。所以，这不是我帮你，而是我们互利互惠的事。”
　　安泠笑着解释。
　　他没说谎，他们公司确实需要招聘保洁。但他也没说这些东西完全不需要他这样高层的人员负责。
　　宋赭一下就安静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紧张，接着她有些不意地看了温煦一眼。
　　温煦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明明自己倔得宁愿净身出户也不要前夫的钱，到头来却希望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
　　他看向坐在前面的安泠，他不笑的时候已经有了几分慑人的气场。他看着窗外，仿佛之前那些话都不是他说的，一份几千块的工作，那些让穷苦人家倾家荡产的几百万，在他眼里却毫无区别。
　　但他还是很感激他，维护了宋赭和他那点不值一提的小小的尊严。

　　中午，安泠和温煦并肩坐在餐厅里吃午饭。
　　午饭很丰盛，但温煦没什么胃口，只是浅浅地将面前几个看着顺眼的菜吃了一点点。
　　安泠叫人把饭菜撤了，之后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大眼瞪小眼。
　　“哥！”
　　安芷背着单肩包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本来想一把扑上沙发的动作在看到温煦的那一刻突然顿住，只能尴尬地对着温煦扯出一个笑容。
　　“你们聊，我去看看上面。”
　　温煦很体贴地把门轻轻带上。
　　安芷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地拧了拧眉 。
　　“怎么？看到帅哥亲哥都不要啦？”安泠在她耳边趴地打了个响指。
　　“哥，我觉得他长得有的像那个新来的那个Alpha。”
　　“谁？那个写信的？”
　　安泠没有忘记那篇不堪入目的求爱信。
　　“嗯.....有点，可我现在又觉得不太像，毕竟那个人长得可比他丑多了......”
　　“你见过他了？”安泠又问。
　　“之前说过几句话，不过他好像风评不太好的样子，反正我身边的人都不太喜欢他...”
　　“少和他接触。”
　　安芷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安泠那不容置喙的样子，又只好默默地把话咽下去。
　　他们没有在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上纠结太久，安泠和她聊了聊学校里的趣事，直到手机的屏幕上传来一条新的消息。
　　“谢谢你。”
　　“这几天说了多少次谢谢了？耳朵都快长茧子了，不考虑考虑怎么报答你同桌一下？”
　　“.......好。”
　　安泠盯着屏幕上的那个字，又等了等，没收到新的回复。
　　安芷凑过来，想看看他在和谁聊天。
　　“懂不懂尊重别人的隐私啊？”安泠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把她推开。
　　“啊，我下次注意。”
　　下次还敢。
　　——————
　　温煦头一次跟着宋赭回家。
　　宋赭非常激动，找到了新工作，特别是击败了那么多竞争者，那种成就感让她麻木已久的眼睛焕发了一些光彩。
　　她非常豪气地邀请温煦在家里吃饭，直到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最后还是温煦帮忙叫了外卖。
　　宋赭的房间压根没有一点Omega的样子，那些为了温沧澜而表现出不符合她贤惠的伪装在离婚之后加倍地爆发了。
　　最后还是温煦挽起袖子主动收拾了。
　　宋赭沉默地看着自己面前拖地的儿子，看着他他一脸冷淡地拖到自己脚下，然后叫自己抬脚。
　　“小旭啊，你这么能干，一定得擦亮眼睛。可别像你妈一样，找了个不靠谱的Alpha。”
　　“我不会的。”
　　“别以为自己多厉害，以前我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特殊的Omega，直到遇见了那个**”宋赭愤恨地说道。
　　温煦从没听她说过以前的事，自打他有记忆起，他的父母就一直在吵架。离婚那天，他觉得是三个人的解脱。
　　“你爸和我，我们是在大学认识的，别看你妈现在这样，之前追我的人都能绕地球一圈呢。也不知道当初怎么眼瞎，就看上了你爸......”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目光温柔的流转在温煦身上，温煦突然感觉有些失措，这几年的经历让自己的母亲变得敏感多愁，也更成熟了，以前的她，只会不停告诉他自己有个如何混账的父亲。
　　“我们俩是在大学旁边的网吧里一见钟情的，很奇怪的地点吧？我只记得那天，我拎着麻辣烫赶去网吧，正好遇见他翘课上网，正扭着头和朋友说笑，我没注意，一下就把汤泼到他衣服上，他就这样尖叫着窜开，那个时候灯光映在他身上，我一打眼就忘不了他了。”
　　“我们的恋爱也和别的情侣不一样，成天鸡飞狗跳的，以他的话说'咱俩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我那个时候就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才有意思。”
　　“后来，你也看到了。”
　　宋赭颓废地把头靠在沙发上。
　　“全都变了......”
　　温煦没说话。
　　他走过去，把母亲紧紧拥进怀里。
　　“不想提就别提了，你是我妈，这点永远改变不了。”
　　宋赭闭着眼睛，把头倚在温煦肩膀上，不说话了。
　　温煦在点外卖的时候，顺便看了看附近有没有蛋糕烘焙店，之后联系店老板让他送了些原材料过来。
　　之后他就开始准备明天给同桌的谢礼。
　　他之前在奶茶店工作也有兼职做蛋糕，所以做的还算顺手，一个四寸的小蛋糕很快在他手下成行。
　　做完蛋糕，温煦用剩下的材料画了幅画，是个Q版的小安泠。
　　皱着眉头观摩了一圈，又在他头上添上了个大大的钞票。
　　万恶的资本主义。
　　温煦对他的作品很满意。
　　————
　　第二天，温煦把小蛋糕递给安泠的时候，安泠表现得很诧异。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没必要.....”
　　“要不要？”
　　“要要要。”
　　安泠把那个小蛋糕夺回来，护在手上，生怕有人来抢似的。
　　他把摆在上面的小蛋糕搬到桌上，然后就瞟到了下面纸板上的Q版小人。
　　”这画的是我？”
　　“.....看不出来么？”
　　安泠仔仔细细地把那副画抽出来看，噗嗤一声笑了。
　　“哪能啊，这么俊的鼻子眼睛一看就知道是我，只是没想到我在你心里那么可爱。”他非常臭屁的举着小蛋糕在班里转悠，炫耀完一圈才坐回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谢谢，这个礼物我很满意。”
　　温煦应和了两句，接着就开始补作业，昨天一个晚上忙着打扫和做蛋糕，压根没时间写作业。
　　安泠把自己抄完的作业推到他面前，大言不惭地说“抄我的。”
　　“用不着。”温煦本来想这么说，以他的速度这点时间完全够用了。但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不着急，昨天作业不多。”
　　安泠把作业放在桌子左上角，开始切蛋糕。
　　温煦阻止了他把蛋糕切成两半的举动。
　　“我做的是一人份的。”
　　安泠拖着脑袋看他，突然觉得这种独一份的感觉倒也不赖。
　　然后他就拿着叉子开始挖着吃。
　　温煦做作业的速度很快，基本上扫一眼题干就能把思路理得八九不离十。
　　他把过程和思路写下来，把答案空在一边。
　　就这样很快解决完了三张试卷。
　　安泠看着只过去二十分多钟的时间，目瞪口呆。
　　“写思路速度能很快，但有些计算很耗时间。”
　　他抓过安泠的试卷，把答案抄下来。
　　当然，如果没有安泠的答案，他也能保证在一个小时内完成。
　　他之前借他抄了那么久的作业，这次抄一次也没给他多大的心理压力，比起这个......
　　“医药费是你付的吧。”
　　安泠知道瞒不过去，温煦又不傻，于是叼着叉子点了点头。
　　“钱我暂时可能拿不出来，但我会慢慢还你。”
　　安泠本想说这没什么的，一点小钱，温煦打断了他“这不是一个小蛋糕可以弥补的，我不喜欢欠人情。”
　　安泠的脑海浮现出他认真写纸条的样子，医院的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身旁化作飞舞的光圈，如飞湍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只不过是几万块钱而已，顺手买件衣服就没了，他压根不需要这些钱，他只能看着温煦在草稿上写写算算，最后苦恼地留下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
　　中午在奶茶店打工的时候，温煦询问他们店的另一个员工裴远行，附近有没有新的工作岗位在招人。
　　裴远行很不可思议地问“你一个高中生，怎么这么差钱？”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对，“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应该多把心思放学习上，打工的事慢慢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借你钱。”
　　很快，他看着温煦还算平静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是家里有什么困难么？”
　　“算吧，但不是什么大事。”温煦揉着眉心说道，“我也是这个想法，再过一年就是高三，我不可能再把时间浪费在打工上，只能趁这个时间多赚点钱了。”
　　“你说的也是，我这有是有份工作，比较适合你。但你这样连轴转下去身体吃不消啊。”
　　“放心，我不是那种为了钱不要身体的人。”
　　那还不是因为看医生花钱更多，裴远行好心的没拆穿他。
　　裴远行介绍的工作是给有需要的人做家务。这份工作要在App上抢单，好在这个社会懒人多，Alpha和Beta都不怎么愿意干这活。
　　订单的位置位于某个中档小区，温煦当初也是看在这里离家教的地方近，公交车转两个站就到。
　　这家人在备注里说只需要将这里整理好，似乎是要搬家的样子，不过他没太在意，一边查看注意事项一边走上台阶摁门铃。
　　没等多久，门就被人拉开了。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他和对方都有点震惊。
　　“......旭旭？”
　　江淮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转身让出一条路让温煦进来。
　　“是你爸让你来的吧？但是他现在不在家，阿姨家现在也没准备什么吃的，你先坐会，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和阿姨说哈。”
　　“不用了，我是接单的。”
　　说着他将手机屏幕翻转，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已抵达雇主家庭，请您依照要求开始工作。”
　　江淮看着他，半晌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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