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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5
意外总是来得太过突然。
以至于人们还没意识到什么发生的时候,他们往往被剥夺了思考的权利。
那是剥夺存在于这个世界权利的终极审判。
两辆虎王坦克经过国会大厦附近的时候,被蹲守在一旁的红军将□□顺着坦克后面散热的铁篦子扔了进去。
传动轴带着□□将火焰带到发动机,瞬间燃起的火焰将整个坦克转变成一个烤炉,烧灼的刺痛感仿佛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可以感觉到。于是红军战士和那些坦克保持着适度的距离——能让他们欣赏到这圣神的火焰去烧毁那些腐朽的灵魂,能让他们聆听那些人在最后一个发出扭曲不甘的声音。
火光明亮,宛若白昼。
透过窜起的火焰可以隐约的看到国会大厦楼顶的红旗。
可惜那是隐约,此刻无暇他顾的路德维希不可能凝神定气的去发掘那里有什么异常。
路德维希开了冲锋枪扫射,他们和孟克在突围的途中被冲散了,现在他们只能依着小股力量希望能多推进一步,能多一步,哪怕半步,远离这被红色包围的孤岛。
巷战持续。
为了应对隐藏在角落中抵抗的党卫军,红军甚至将棉被裹在坦克外面作为一层防护。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德国佬竟然还死守不肯投降,拿着机枪向他们扫射,将厚厚的钢板上打成筛子。
他们多少也知道,在最后的军人心中,他们只不过是一帮来打劫的土匪。形象自是比在西边围困他们,隔岸观火的盟军伪君子差了点。
路德维希的车被T34坦克的炮火攻击,炮弹在他前方炸开,将在地面上的碎石进一步的粉碎,扬起一阵小型风暴。
来不及反击,他们的车被迎面而来的炮火掀翻,在倒下前的一瞬,他推开车门抱着头跳出去,跌落在瓦砾之间,然后身后猝不及防的爆炸,蹿出的冲击波将路德维希往地上一推,头磕在断裂的砖块上,血瞬间流下。
“竟然……”他扶着头,身后鲍曼的装甲车被炮弹准确无误的集中,红黄的火焰伴着滚滚上升的黑烟,连一个呼叫的声音都没有,唯有火的呼啸。
“长官!”一个党卫军战士发现了他,并非医疗兵的他将自己破损的军服撕下一角,按在路德维希的伤口上。
“我不会死。”路德维希努力站起身,和SS队员迅速藏匿到小巷的阴翳中,屏住呼吸,等待巡查的红军装甲车驶过。
“知道怎么去指挥部吗?”他头发散落下来,前面几缕染上了血渍,一绺一绺的,往地面上滴血。
“这边。”
地堡。
满身狼狈的路德维希见到了宣传部长和海军元帅,当然还有余下的将领。
房间里充满了压抑的氛围,火光并不能将他们面上的愁云驱赶,只能映衬死亡降至的气息。
“根据前•元首的密信,由邓尼茨元帅接任帝国总统,帝国总理由宣传部长戈培尔接任。”
路德维希努力平稳自己的语调,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依然坚强的不为所动。
“那么,我能做什么?”邓尼茨元帅,此刻的德国总统,不无苍凉的坐起身,火光无法照亮他眼角皱纹里的隐喻。
“宣誓就职。”面容如刀削一般的戈培尔平静的陈述,或许也是耗尽了他最后的理性:“公布前元首死亡的消息。”
“怎么说?自杀?”“海狼”无不自嘲般的摇着头。
“我拟稿。路德维希,准备广播。”男人掏出纸片,摸出上衣口袋里的钢笔,笔壳上没有什么伤痕,在这个状况下显得有些违和。
帝国的总理始终是不被那些立下赫赫战功的帝国元帅们赞同,尤其是以曼施坦因元帅为首的一众,他们从未将这个在政治舞台上翻云覆雨的家伙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路德维希调着广播频段,他蓦然想起了和曼施坦因元帅,基尔伯特一起从库尔斯克撤回来时,被人尊敬元帅,不无悲切评价:
“战略上我们早就输了。”
当时自己咬着牙,不做什么评论;基尔伯特懊丧的垂着头,能从他脸上看出刚从“钢铁绞肉机”中死里逃生的庆幸与自责。
输了,又在坚持什么?
路德维希不明白。他一直以来也没有能抽出一个时间去想这些,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此刻竟然能开始回想那些话,他以为那些话早就淹没在炮火的轰鸣中。
不知道为什么,平常看到那些机械自己的手就会自觉的动起来,安装调试一气呵成,而现在,好像少了那跟神经,左手呆滞的悬在那里,动换不能。
他一只手调好频道,然后拿过话筒递给新总统:
“元首已于与布尔什维克的战斗中阵亡。卡尔•邓尼茨,帝国海军元帅,自此刻始,接任帝国总统职务。一九四五年五月一日零时。”
国会大厦门前的广场上,伊万抱着电台,命令莱维斯将喇叭绑在收音机扬声器的前面,又让爱德华一边准备录音一边将声音调到最大:
「元首已于与布尔什维克的战斗中阵亡。」
伊万眯起眼睛,眼角和唇角的弧度是那么好看,自开了这该死的战争就从未这样笑过:
“你听到了吗?基尔伯特。”
大楼里几声枪响,伊万知道那些誓死保卫纳粹制度的人已经追着他们的元首去了另一个国度。
“爱德华,录下来了?”
“嗯。”
“很好,重复这一段。”
国会大厦前的广场上,「元首已于与布尔什维克的战斗中阵亡。」之声萦绕不散。
……
“水管你他妈的混蛋!!!”
基尔伯特连同让红军骄傲的第五号红旗一起,被捆在国会大厦的楼顶。
他嘶吼,谩骂,没有任何意义。
他以为自己挣扎着低落到地上溅开的只是自己的血,根本不知道他眼眶里涌出不受控制的生理盐水。
国。
没那么容易死。
只要信仰仍在。
伊万笑着分辨夹杂在广播中基尔伯特的哀号,正如享受一场美妙的歌剧。
他在等待基尔伯特最后的信仰一点点被瓦解、被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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