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猫猫

　　闲暇的周末很快就过去，周一，陈墨穿好学校要求的西装，到学校第一件事儿，陈墨连手上的电脑包都没放下，径直去了班上，班上学生已经在晨读了，看到陈墨来，几个学生进出从他身边过时有些腼腆地说了早上好，陈墨摁下门边灯的开关，教室亮堂许多:“来这么早，大家都吃了吗？”班长是个蘑菇头小女生，眼睛很大，学习非常刻苦，班长扶了扶眼镜:“我们都吃了早餐的，陈老师，你吃了吗？”
　　陈墨笑了笑:“我也吃了，准备准备啊，检查一下仪容仪表，戴好校徽跟校牌。还有半个小时要开升旗仪式了，我先去办公室放好东西，待会儿再来整队。”
　　陈墨到了办公室，放下电脑包，接了半杯热水，娴熟快速地冲了杯速溶黑咖啡，喝完提神。隔壁班的数学老师看着陈墨，笑道:“陈老师，你穿着西装还真是好看。”陈墨笑了笑没说话，旁边桌的女老师探出半个头打趣道:“陈老师一表人才，翩翩公子英俊潇洒的再加上西装的加持，能不好看吗？”
　　陈墨有些窘地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几位老师在办公室闲聊了一会儿，看到时间差不多了，也就都站起身准备去大广场了，因为陈墨是班主任，陈墨就没和大家一起下楼，径直去了班上，班长已经在点人，一数，又是那几个少爷没来，班长一回头陈墨站在讲台默不作声的看着那几个空着的位置，班长眨巴眨巴眼睛:“老师，除了几个训练的体育生还……还有路识跟付子新，其他都到齐了。”
　　陈墨点了点头，楼下主任吹了预示哨，陈墨拿出手机，低头道:“大家先排好队，不要拥挤，有序下楼。”小萝卜头们齐刷刷站起来，几十张桌椅挪动的声音非常刺耳，陈墨轻轻皱了皱眉，打通了路识在家校联系谱留的电话，而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锦明佳苑地段最好的一栋别墅内，路识看了眼茶几上放着的手机显示的电话联系人，扯了扯嘴角，装作没看见，没有接。
　　谢定生下楼，拉开冰箱，抽出瓶冰水，拧开盖子灌了几口，路识电话还在响，谢定生随口问了句:“谁的电话？”路识手上转着一枚硬币，不以为然地回道:“就我那个便宜班主任的，孬包一个，不想接。”
　　谢定生没多说什么，他当年读书比路识还浑，没什么可教育的。电话响了两遍，路识都没接，谢定生昨晚跟一群狐朋狗友喝酒喝到凌晨三点多，虽不至于烂醉如泥，喝到最后意识也还算清醒，但是醉酒一般都是后劲儿大，最近工作不忙，谢定生干脆今天没上班，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上午九点多，陈墨站在锦明佳苑的小区门口，跟门口保安说了来意，登记好陌生人来访信息，进了小区，按着高一二班前班主任提供的家庭住址，陈墨花了点儿时间找到了路识的家，门口的佣人拦住陈墨，陈墨平和地说明来意，递交了一张很简单的名片，佣人很客气地说要跟家里人说一声，进屋了。
　　路识在楼上打电动，听到脚步声，谢定生睁开眼，困倦的样子，眼睛里有很轻微的红血丝，佣人递给他陈墨的名片:“先生，小少爷的老师来了，在门外。”谢定生接过名片，陈墨两个字直白的映入眼帘，谢定生看清了名字，突然笑了一声，佣人紧张起来:“先生，需要我把他请走吗？”谢定生摇了摇头:“不用，让他进来。”
　　陈墨听到佣人说请他进去后，微笑地点了点头，佣人打开门，陈墨抬眸，习惯性地扬起面对家长时温和地笑容，看见面前的人，笑容一滞。
　　谢定生装的人模狗样的，穿着一身家居服，米白色的圆领上衣和休闲的灰色裤子，陈墨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倒是谢定生先冲着玄关处的管家开的口:“把路识叫下来。”
　　又转向陈墨，扬了扬下巴:“坐。”和谢定生的气场相比，陈墨那点老师的威严瞬间不够看了，但他在谢定生面前显得并不弱，两个人间的气场，莫名的包容。陈墨在就近的沙发坐了下来。
　　路识下楼，一副少爷模样，揣着裤兜，头发有些乱，看见陈墨，脸色有些黑。陈墨打开随身带着的公文包，拿出一份A4纸放在茶几上，语气轻淡的像风:“很抱歉我这次的冒昧打扰，但是路识同学，你这个月已经连续无故旷课四次了，按照校规，你会被作记大过处分，而加上这个大过，你已经有两次大过了，严重的话，最后会被做劝退处理，路识，请你合理说明你无故旷课的原因。”
　　谢定生的手肘撑着膝盖，拿起茶几上的文件夹随意翻看了几下，评论了一句:“成绩还不错。”路识有些骄傲地笑，看着陈墨挑了挑眉，挑衅的意味。
　　陈墨皱起眉:“你不能一味以孩子成绩定好坏。”谢定生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可我没有说以他的成绩定好坏。”陈墨无言，谢定生放下文件夹，:“老师问了你无故旷课的原因，路识，讲给他听。”路识瞟了眼谢定生的侧脸，开口道:“没什么原因。”
　　陈墨脾气再好也有些恼了，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往前倾了倾，眼睛清亮:“抱歉，可能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路识，你的成绩的确很好，可是除了成绩，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你去学习。无论是和老师的沟通还是和同学的相处，你都不太认真，留的家庭住址电话是空号，留的家庭住址只有一个小区名字。不管你承不承认，也可能是我自身问题，你对我好像始终抱有很大的抵触，我这次来，主要就是和你好好的谈一谈，和你的家长好好沟通一次。行吗？路识？”
　　路识依旧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没什么好沟通的，我确实不喜欢你，准确来说是很讨厌。反正你就代一学期的课，咱们这一学期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惹我，我不招惹你，咱两谁也别惹谁嫌，就这样，陈老师，您请回。”语气很差，动作轻慢。
　　谢定生局外人似的喝着茶几上佣人刚接来的上好红茶，一抬手，小臂上隐隐约约有一点纹身图样，具体是什么陈墨看不清楚，也不在意。
　　陈墨只在头疼到底该怎么和面前这个成绩优异特立独行的少爷沟通。
　　陈墨一向嘴笨，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做了老师，他根本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处于这种情形。电话来电提醒突兀地响起，陈墨像触电一样，轻抖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尴尬地拿出手机，神色有些局促:“抱歉，我接个电话。……”
　　说完去到了一边的窗台边，来电人显示是邻居小羊妈妈，陈墨接起:“喂？”不同于以往的欢乐语气，小羊妈妈语气焦急又难过:“哥，小羊从我们家阳台翻到你家里去了，我录完视频发现小羊不在了，我就找监控，发现他自己从小阳台翻到你家里去了。我打电话给物业，物业让我取得你的同意才能叫开锁师傅进门。物业经理现在在我旁边。”陈墨了然，声音温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好，你先别急，把电话给物业，我跟他讲。喂？先生你好，我是406的业主，嗯，对。孩子要紧，好的，我会负责。好的，谢谢你。”
　　和物业沟通完，陈墨又安慰了一下受惊焦急的小羊妈妈，挂断电话以后，陈墨回过头却发现路识已经不在客厅上了，只有谢定生看着他，表情很浅淡，语气也算得上平和:“你这么不爱说话又墨迹的性子，怎么当上的老师的。”
　　陈墨没回他，弯腰收好文件夹，白玉般的肌肤眉目清隽秀气却不女气，背挺得很直，语气平淡无波:“看来这次的沟通不算成功，我会再跟路识好好沟通的，家长最好也对孩子多进行一些沟通。学校还有工作，打扰了，告辞。”说完转过身准备离开，却被谢定生叫住:“陈墨。”
　　陈墨回过头，谢定生顶了下后槽牙，莫名笑了声眼睛像钉在了陈墨的身上，陈墨被盯得有些喘不上气。
　　谢定生转着手中的茶杯:“你说你会和你的学生好好沟通，你让我跟他好好沟通。看来老师您会啊？教教我这个做家长的，可以吗？”
　　陈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轻声说了句抱歉转身要走。“砰！”茶杯在他脚边的白色瓷砖上炸开，四分五裂。陈墨瞳孔随着那堆碎屑猛的收缩了一下，稳住呼吸，回过头，谢定生阴沉的看着他，像要把他吞吃入腹还要把他的细胞和进他的每一寸血。
　　陈墨站在原地，背依旧挺得很直，他站着，谢定生坐着，两人的气场对峙着，陈墨先开口:“谢先生，看来我们的沟通不是很和谐。”路识听到声响，下楼的声音很急，踢踢踏踏的很吵人。
　　谢定生看见他下楼，脸色很黑:“滚上去。”路识看了眼垂着眸子手指攥的发白的陈墨，最终识相的躲进来自己的房间。谢定生站了起来，拽住陈墨的手，陈墨拼命挣扎，但是力量悬殊。谢定生拉着陈墨，佣人看见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你看我我看你的，到底不敢上前询问。
　　陈墨手腕被攥的红肿:“谢定生！你放开我！谢定生！”谢定生充耳不闻，拉着陈墨走到了车库旁的一辆奔驰边上，拉开副驾，把陈墨摁了进去。谢定生做进驾驶室，车门早已经上锁。陈墨拽不开，谢定生拽掉陈墨的西装领带，攥过陈墨的两只手腕看见陈墨手腕上的深红时眸子颤了颤，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用领带把陈墨的手捆住了。
　　陈墨挣扎不得，干脆不动了，保存体力。车子驶出市区，陈墨面无表情，目光空洞。偏头看着车外不断倒退倒退的白杨树。到了熟悉的明月山，谢定生的车速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依旧没有减速，陈墨想，如果他今天和谢定生一起死在这里了，以自己衣冠不整狼狈的样子，别人可能会觉得他们两是两个殉情的可怜虫。但陈墨不想这样，他不想死在这段山路，他声音有点儿哑了:“谢定生，我不想陪你死在这儿。”
　　谢定生把速度减慢，到了山顶。谢定生一言不发的把陈墨手腕上的领带解开，又一言不发的坐在驾驶室抽着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车内稀薄的空气跟浓烈的烟味让陈墨头昏脑涨，
　　“开窗。”陈墨开口道，谢定生偏过头看着他，把车窗降下，山顶的风冷冽的像把尖利的刀，一下一下把谢定生跟陈墨的心割的血肉模糊，直到都看不清对方。
　　就这样，谢定生把陈墨锁在车子里半个小时，什么话都没说，就把车子开回程。回程的路上，陈墨看着刚才路过的一切花草树木，神情恍惚，他不明白谢定生的意思。为什么把他绑到廖无人迹的郊外，一句话也不说，为什么故事情节走向会变成这样。谢定生把陈墨直接送到了学校门口，开了车门锁，陈墨直到推开车门的时候，还依旧是恍惚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定生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们班有家长群吗？”
　　“有啊，但是我爸妈不是不在国内吗？我寻思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没让他们进，我自己换了小号进去了？怎么了？”路识从碗里抬起头回道，谢定生面不改色道:“把我拉进你们家长群，以后我在国内带你，有什么问题肯定你们老师发的信息可靠些。我方便掌握。”
　　路识无语，叹了口气，把他拉进了家长群。饭桌上又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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