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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chapter6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已经是下午了。
天辰克服麻木的神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离开这个散发着灰尘和霉味，还有来自自己的血腥
味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绫要放自己一马，呵呵，天辰苦笑着，她踉跄着向前迈步，跌了一下，再迫使
着屈下的膝直起来，重重复复，不知多上次，直到她扶地的手也被地上的木屑扎出了血。
几步的路，她努力地做到了。
她想撞开门，离开这个黑暗的房间。没有办法，砰的声音，告诉她，这里锁上了。
绝望的软了下去，她费力地吃下一片药。
越来越冷了。
天辰抚着双膝，寻找着可以依靠的地方，却无法再动了。
当宿希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有股发霉的腥臭味道，他皱了皱眉。当推开门的时候，入眼处
却凭空生出了一个女孩，她因为光的突然而眨了一下眼。
“喂。你……”宿希看到女孩身上的血渍，指着她惊呼着。
她愣愣地出神，眉头紧紧地皱着，目光凉凉的，带着空洞的悲伤。翠金色的光芒在她的脸上
明明灭灭，惨白的脸颊上微微扬起的弧度，有什么一纵而逝。
眼前的光被挡住，留下一片阴影，模模糊糊的身影。
“宿……希”
天辰有些费力地仰起头，下意识的出声。
曾经有个人，也是这样，说着自己将要离去的事实，然后用这样的眼神狠狠地刺激着他，他像
被逼疯了，痛得好像身体全都被揪起来。
有种颤抖蔓延在他的身边，他快步走着，走到她身边，
“你…怎么了…”
女孩的眼神冷冷的。好像不是看他，又好像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一样，用一只手，盖上了自己的
眼睛。另一只手抚着胸口，迷蒙的眼神重新延伸出来，明明灭灭的世界。
展睿站在宿希旁边，诧异着宿希的失态，拍了一下宿希。“她好像不太妙。”
宿希仿佛醒了过来，快速地走近女孩。抱起了她。
……
长长的透明细管里，有液体被输进女孩微微鼓起的青色血管中。
宿希坐在她的床旁边的凳子上，而展睿已经回学校处理事务了。
“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
宿希看着女孩依旧毫无血色的脸，摇了摇头。仔细地看着女孩的脸，那样心痛的感觉仿佛与自
己也离得远了。
那个女孩，已经……
“你没事就好……怎么会被困在那里？”
宿希看向床上的女孩，女孩低垂着眼睑。
“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怎么说，更不知道怎么将这种事情说出口，她太怕给人带来伤害了，下意识地隐瞒了
起来。
“……”宿希叹着气，对女孩的隐瞒有些失落。“别拿自己开玩笑。”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飘忽不定，她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是以前的自己吧。
“恩。”她应着。“请不要告诉我的家人。”她不要再欠天辰了。
“你……”宿希看着女孩模糊的表情，有什么重合了一样，莫名的怒气在他的心里翻涌出。“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一个人承受，为什么要逞强，为什么不告诉关心你的人！明明没有那么坚强
……为什么还要……”
他突然站起来，守着女孩很长时间，他有点头晕。
她看着他发怒，心里有一段记忆的棱角，破碎开来，扎进掌心。
“宿……希”
她愧疚地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撑起身来，看着他的脸色，突然一瞬间惨白。
拉长的音，相似的语调，相似的目光，带给他同样心痛的感觉，却竟然是……另外一个人。
宿希的面色一下子惨白了起来，好像不敢相信。
为什么要这么叫他？！！！为什么……不是莘辰……！！！
“你叫夏天辰是不是。”他转过头来，微睁大了眼睛“我不许你那么叫我！只有一个人可以那
样叫我庾宿希，而那个人不是你！所以你不能、也不许那么叫我！”
他在发泄着什么，挣扎着什么。而这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划痛了她。
“对不起……”
对不起，这份荣幸，这份资格，已经不属于我了。
她的呼吸破碎起来，好像很多伤痛，伴随着那些残破不堪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呢喃着，
不知道自己曾经伤他如此之深，她只剩下无以应对的苍凉。
宿希清楚了自己所言，呆滞地看了女孩一样，眼神里的哀恸让天辰呼吸一窒。
他嘲笑着弯了弯嘴角，一声轻松的“对不起。”出口，步伐凌乱地近乎逃离了这个房间。
“咳。咳……”天辰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应该已经没事了。她下了床，不知道已经几天了。
她看到床旁边的柜子上，有一套崭新的女生校服.
谢谢你，庾……宿希。
展睿揉了揉眉心，把一切尽收眼底，不知道这个叫夏天辰的女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连名
字，都这么地像。
莫名地厌恶啊……
真是……
“缺课的事情已经跟老师说了，这几天是在做复习，所以回去应该没问题。”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的。
“谁是夏天辰的家属，请来一下。”展睿听到护士的声音，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别……”她用手够了够，试图拉住他，可哪有一点力气。
夏天辰看着展睿的背影，心里冰凉一片……感觉什么要被发掘出来了，她隐藏的事情……
“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看到眼前的中年医师严肃的样子，他皱眉，直觉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是只是外伤吗。”
“她患有很严重的心脏病，而且大约半年前应该做过一次手术，她出于手术的康复期，情绪起伏不宜过大……更何况，”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那次手术并没有使她脱离危险，她近期还需要做一次手术。”
“什么……叫…没有脱离危险？…”展睿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心脏病……他默默地在心里念
叨一个名字……半年前，被送进手术室的女孩……有什么呼之欲出，可他的心里却乱成一团。
“就是因为她这次情绪起伏太大，并且她一直为了让自己清醒导致流血过多，加重了心脏的负担，所以在下一次手术之前，她会处于危险期，我建议住院。”
“危险期……是什么意思……”展睿的脸色铁青，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我的意思是，她如果没有药物的支持，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当然药物也不是万能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再发生一次类似的事情的话，你们就等着给她下葬吧。”
中年医师脸色不愉，显然是觉得家属太不珍惜病人了，“准备好了，尽快进行手术。”说完
便继续低头工作起来。
“先生，这边开药。”
护士小姐看着眼前发怔的儒雅男子，心里泛着嘀咕，女朋友这样了，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珍惜。
展睿愣愣地跟在后面，脑子混乱地要命。
生命危险……又是一个生命…展睿突然想到女孩试图拦住他的模样…她是知道的吧，她不想让他知道，又想隐瞒……心里冒出的字眼像针扎一样难受。他扶着额头叹气，这次要怎么办，女
孩的样子刺痛着他的神经，让他不断想起夏莘辰，让他想起对莘辰的愧疚。原本微微的厌烦与
讨厌早已消失无踪。
他回到房间，看到女孩向着窗外望去，淡淡的阳光像给她的身上披上了一层金色，不过，为
什么她穿的是校服？！！
“你不能回学校！”
他走上前去，见女孩回头，大声地说。
“你都知道了。”
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像叹息一般的话语，缓缓溢出嘴边。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明知道你有心脏病，怎么会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还是说，是有
人故意设的局？！！！”
他刻意地平缓着自己的语气，可对于生命两个字的在乎让他心情又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既然你都知道了……
“是绫。”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冲动地松口，可一瞬间，好像负在心上的大石，轻了一点
，我不想，我不想再一个人承担了……忽略着心里的难过，她平静地说着“她恨我。很恨很恨。”
“为什么恨你……”
展睿没有想到会是她！她曾经那么高雅的人，只要是沾染了伊星宸，怎么就变得这么疯狂，不
对，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我不能完全相信。
因为我是莘辰啊，曾经带走了伊星宸心的人。
可是……她不能说……、
“因为……因为，我像夏莘辰。这里，很像。”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是这样的吧，绫，你应该是知道了吧，所以才会……
“她患有很严重的心脏病，而且大约半年前应该做过一次手术……”
展睿的耳边响起医生的话，看着女孩苦涩的笑容，什么从脑海里闪过。
“莘辰……的心脏？！！！”
他上前一步，指着她“你这里，是莘辰的心脏？！！”
她点点头。
展睿自己无法冷静，事实……居然是这样。莘辰的心脏……怪不得，怪不得，她会如此失态。
“这是莘辰存在的唯一证明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希望你能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
天辰嘴角微微颤抖着，扬起了一丝笑容，就像透明的琉璃碎裂一样，有着近乎绝望的美丽。
身体，灵魂，她欠了真正的天辰太多太多，她是个罪人，就像怀着执拗一样接受着一切所谓的不公平，就像要赎罪。
“我……要回学校的。”
“你应该知道，你近期要做手术吧。”
展睿皱起了眉，抚了抚眼镜。他被那一刹那的绝望狠狠刺痛了，像极了的，莘辰的眼神……
“家里不太富裕，我想过一阵子，再做。”
对不起天辰，没有想到我的默默忍受，对你的身体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需要多少钱？”展睿直视着微微低着头的女孩，复杂的目光定格在她瘦弱的身上，心里努
力想划清她与莘辰的界限。
“大…概……六万块……”
习惯了掩饰习惯了装作不介意，可是对她来说，说出那几个字，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那些
赤裸的委屈自卑像是拼了命地往脑海里钻，让她重新抚摸那些狰狞的伤疤纹路。
“好。”展睿冷冷地点着头。
展睿看见眼前女孩惊讶地抬起头眼睛里空荡荡地，他淡淡地说着“我给你这些钱。”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莘辰的心脏。”
她的嘴唇青白，抿着，吞咽内心的苦涩，对不起天辰，你在上面看着我一定恨死我了。我这
样无能地，占据着你的身体…甚至要别人的同情才能维持下去…
“我……我“她想说她不需要，可是在他凌厉地目光下根本无所遁形，没有让她逃脱的借口。
因为她欠天辰的身体！…她低下了头…“我……怎么还……”
“我说了，我不是为了你，所以我不用你还。”他言辞凿凿，扎得那个胆小的她痛极了。
因为她是莘辰，又不是莘辰。所以他是为了曾经的自己，她的心里很复杂，明明……明明已经
说好要代替天辰，成为天辰的。而且自己什么都不能说……
“…我………”
展睿看着她的嘴唇不安地颤动，似是要说些什么逃避，他接住了她的借口“…就当……封口费了
…”
“什么……”
“绫的那件事。抱歉对你造成了伤害，不过……”他的目光突然闪动起一丝心碎“请你别告
诉星辰，你这里……是……”他指着天辰的心脏，她不想让绫再看到星宸对莘辰的在乎，不想让
她看到自己连莘辰一个替代品也比不上，他看着她痛，更辛苦，也许……是他太自私了。
“我，我知道了。”天辰的表情模糊。“我答应你，不去招惹他。”她又能做些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
她很聪明，展睿心里有一丝疼痛划过，手术的事情……
“你等身体调养好就进行手术，我会打给你钱。”展睿的耳边又想起医生的话，危险期……
“你必须住院。”
“不行！”她抢声说着，家人这几天虽然蒙混过去了，可以如果一长一定会怀疑的，不可以
啊…不可以让她们担心…
“真的不行，我可以在家住的。我平常又没什么大事，没必要在医院的。”
“你……”展睿见她的语气恳求，倒是有些窝火“这样吧。如果你白天来的话，就来学校我的办公室，帮我处理校务，我怕你出事也好看着你。”
“……谢、谢”
她的声音的起伏平息了下来，竟剩下这两个字，清雅如菊，却直直地穿透展睿的耳膜，自
己的自私与她的纯净相比，尽是不堪，他的要求会不会过分……不不，我只是要保护我身边的
人，是没错的。他的心绪不定，“你……”
“我明天会去校务那边的。”
“嗯…我会安排手术的事情…这几个星期你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我会通知你手术的时间
。”
“恩。谢谢你。”
“不用再说谢谢了。”在她的一再坚持下，展睿将她带出了医院，除却交给女孩的，他手里依旧拿着两个药瓶。他开车把她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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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