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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刃6
翌日。
我顶着青黑的眼圈只手抚摸他的发梢,另一只手在鼠标上移动,目光凝视着电脑。
指针过了十点半他才微微抬起头,整个人显出一种怔愣的茫然。
刚刚睡醒。他的大半张脸藏进了被窝,剩下一部分还被刘海挡了个彻底,只隐约看得见目光柔柔的,像是汪了一泉水。
实在是可爱。
我亲了亲他的唇角。
“阿澈小宝宝。”
刘澈缓慢眨了眨眼睛。
后来速度逐渐变快,他迅速眨了眨眼睛。
鸨羽般的睫毛敛起,我注视着他,试图数清他睫毛的根数。
直到眼中的雾气褪去他才偏过头来看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做到什么程度了?”
“没有问题了。”我说。
我没骗他。我确实是很有天赋。
简氏药业,几乎是国内医药产业的命脉。在它背后的关系链也是我这么多年不想触碰的原因。打交道、去交际,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越是上层阶级就越自视清高,越看不惯这样的奉承话反而越要这样去做。他们一面做自己最怨恨的事、一面自以为是地坚信自我的纯良。
虚假的清高,虚伪的态度。
我怨恨生意场上的圆滑,可刘澈太擅长了。
而且他想让我早点接手。
算了,怨恨又能怎样。
他想要我做我就去做。
没关系,我做到了。
我不是一个有魄力的开创者,但我是个合格的继承人。尽管刚刚接手但耳濡目染下已经极其熟悉家业、加上我对风险投资出奇地敏锐,这口蛋糕早已在我囊中。
简氏在我的运筹下走向正轨,这块平稳行驶的列车似乎有了加速的趋势。
“我做到了。”我托起他的背,慢慢环住他的腰肢,“阿澈,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
“这不是已经给了吗。”他反问道。
“还不够。”我把头埋在他的颈窝,试图汲取他的气息。
声音从睡衣里透出:“我想要更多。”
我想要你爱我。
“会有的。”他终于回应了我,安抚般拍了拍我的脊背。“很大的礼物。”
他说这句话时我的预感着实不好。
宛如我已经预料到面前会是鲜红的股票,一路长跌、直至跌到最底端。
但我硬生生遏制住了。
就当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我能相信多久、我宁愿相信它多久、他不戳破它多久,多久就是真的。
这是我唯一能说服自己的东西了。
我把刘澈抱得更紧。
只有身边萦绕着阿澈的气息才让我真正感觉到:刘澈是属于我的。
让这个时间再久一点吧。我可以永远这样假装下去。
事实上,它太短了。
这一个月被按了加速键。
距离婚约的这一个月,我每一天都在数着过。我一边期盼它快一点:能快点到履行婚约的那一天。一边我又深知这是一场笑话、命中注定的海市蜃楼,我希望一天能有七十二个小时,我能有更多和刘澈依伴的时间。
从与他相遇的第一秒起,我就无法离开他了。
距离婚约前一周。
祖父过世了。
他的头发几乎掉光,只有一点白色的发丝残留头顶,眼窝深深塌陷下去。我再也看不到那浑浊的眼睛、再也看不清他眼里蕴含的深意。
可是,我们这种人是几乎没亲情的。
祖父的葬礼安静地吓人。
许许多多白色的花圈摆满大堂,吊唁他的死讯,背后是数百家不同公司的名字。
很多人都来了。所有人都庄重肃穆地看完这一场默剧,看着祖父的双手叠起搭在腹部被抬进棺椁。
封棺的那一刻,纸钱彻底烧尽,搪瓷盆中只有残留的灰迹。
葬礼似乎又是一个交际圈。我遇见过的、我将要遇见的人都在这里。我见到了那夜里酒吧里陪着刘澈的黑色大衣,听到周围人恭维称他江总。
江氏科技。本系在国外,近两年回国发展了。他旗下的芯片技术在世界的前沿,他们代表国内第一梯队的科研水平。
江氏科技近两年是和国家合作的。这也是他在国内发展极其容易,迅速席卷国内市场的原因之一。他们商政联合。和江氏比起来,从商的确是不入流的。
不止有他。还有那位军三代、大院里出来的京圈掌权人。那位据说被长辈丢去军队里呆过好几年磨砺心性,直到把那玩世不恭的性子改脱才被恩准放出来。对方穿着低调的中山装微微颔首,算是和我打了招呼。
我本以为简氏已然足够庞大。如今看来是小船遇到大冰山。
刘澈也来了。他的黑色西装像是融化不开的墨。
他的眼里和我不一样。
我是陌生的。而他着实有一些特别的情绪。他看起来很哀伤。
不止和我不一样。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于是他又是这样轻易地夺取了众人目光。他的哀伤让他惹人怜爱,脆弱地几近折断。总有人若有若无地看向他,而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尤其明显:和他配套的黑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束白花,右手戴着枚素戒。
刘澈并未和他打招呼,但他自从刘澈进来后就紧紧盯着不放。
我似乎听到不远处江术嗤笑了一声。
后来想起这一切我才知道原来一切早有征兆,只是当时我来不及去想。
换言之,不敢去深思。
直到家里的佣人告诉我,祖父去世前两天曾唤过刘澈来。当时祖父已然不能走动、甚至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但他们仍卧门长谈了两个小时。
一些被我刻意忽视了的细节又在我脑海重现。
没什么的。我心道。
我执拗地相信这一切。
葬礼结束后我的心总在疯狂跳动。
我挂着虚伪的笑容送走一波又一波人,他们多数对我友好地笑。唯独京圈那位似乎有些敌意,连基本的礼数都不屑做全,我不明白这份敌意来自于哪里。
现在我也不在意这些。
毕竟我已经听到死神的钟声响起,暗示着我的期限要到了。那是我逃避认知的真相,是我必须要接受的惩罚。
但在盒子打开前,它仍然是薛定谔的猫。他的生死我尚未可知,它是生和死的叠加态,是决定我生死的唯一选。因此我不敢打开。
然而,盒子悄悄开了一条缝。
祖父死后第四天。刘澈再次来到老宅。
他俨然像个真正的主人那般,从祖父最常用的紫檀木柜中抽出龙井,慢条斯理地沏茶。
茶叶浮了上来,散发幽香。
“我每次来,老爷子总是给我换着泡茶。”刘澈开口道。“你应该早就喝过的味道:龙井、大红袍、铁观音、豫毛峰。他都给我尝了个遍。”
“他说我得多试一些,免得请别人喝茶被笑话。”
他抬起眼睛看我。
眼里的哀愁在此刻达到最顶峰。
美得惊心动魄 。
我却被他的美貌割伤,心脏仿佛在漏风。
“我一直没告诉他,我其实早就被笑话过了。”
“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说这些吗?”刘澈浅浅地笑。“老爷子死了。我答应他的事情也该到此为止了。”
惴惴不安之中,钟声敲响了。
我的心脏被刀锋穿过,碎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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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点戏份你是心高气傲,想独占阿澈你是生死难料。
其实早已脑完所有情节但历尽千帆竟然还没写完狗。。把狗写完就开始第三人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