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游戏马甲是所有人的大佬

　　“听说治安员又抓了几个人……”

　　“你是在说鼠老六吗？一个渣滓被抓有什么好讨论的？”

　　“可别，大家能住在这儿，都彼此彼此。”

　　细碎的交谈从蜂巢的角落里响起，话题在彼此的心知肚明之中开始和结束。

　　现在正是黑夜，来自开采区中心灯塔的探照灯的光束一闪而过，光线从走廊的窗外落下，照亮了几双掩藏在黑暗里的眼睛，紧接着，阴影和沉默再次覆盖上去。

　　这里是开采区，既没有安全区的安全保障，也没有无人区的生死一线，在一位无人所知的觉醒者的阴影下，阴暗能够抓住任何罅隙滋生、繁茂，在治安局的视线之外张牙舞爪。

　　灰色才是这里的主色调。

　　季瞧垂下眼，心里嗤笑这几个蠢货连治安局和管辖局的走狗都分不清，更别说普通人和觉醒者了，面上却不动声色，行走在或明或暗的打量中。

　　原先说话的几个人都闭上了嘴，冷眼瞧着这个瘦弱的少年走入自己的蜂房——一间5平米的房间——后，才有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打破了沉默。

　　“瞧瞧，那不是鼠老六给自己挑的好大儿么——”

　　“嗤，”有人说，“一丘之貉。”

　　薄薄的门板没能把这些讨论声彻底关在外面。

　　季瞧双手垂下，大大小小的伤疤从指尖一直没入袖子。这双手既然已经杀死过外面那些无知的鼠辈，自然也不介意在自己的住所再添上几分血色。

　　一群寄生虫罢了……他们不配活着。

　　他想。

　　［蠢货！］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导师”在他的脑子里破口大骂，［低调——低调不会吗？你想被那群贪婪的鬣狗咬死就直说，我不需要你这样无能的东西。］

　　最近几天，这名被季瞧尊敬的老师表现得格外暴躁，像一条被捕食者追上却又无处躲藏的野犬，时而高声叫喊以挽回威严，时而夹着尾巴神经紧绷。

　　也许是他的师兄犯了什么大错？季瞧不是很确定。师兄虽然和他住在同一座蜂巢里，但他们平时几乎碰不到面，更别说前几天师兄还因为什么任务被导师派去另一条街了，最近都没有回来，问导师，导师也只会冷笑着嘲讽他。

　　［对不起，老师。］季瞧立刻认错，［我会改正的。］

　　导师冷哼一声。

　　［先休息吧。］导师换上了宽和的语气，［你给自己找的养父被抓了，治安局肯定会来审问你，我不希望你因为睡眠不足这种可笑的理由漏了什么马脚。］

　　季瞧没有半分迟疑：［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老师，一个养父而已。］

　　他躺在地上，把薄薄的被单从角落里抽出、盖在身上。

　　鼠老六是个烂透的渣滓，季瞧却是主动接近他并认其为养父的。在这件事上，季瞧的目的其实出乎意料的简单：反正最后要当一个恶棍，那为什么不直接从最坏的那个人身上学习呢？

　　也许是被那些自己看不懂的研究搞坏了脑子，季瞧一直觉得，自己的老师不是个坏得彻底的烂人，那么，他只好在开采区里为自己悉心挑选目标。鼠老六就是他看中的第一个目标，也是最容易接近的那个，只可惜，在季瞧出师之前，这个带着“养父”名号的男人就被抓进治安局了。

　　鼠老六的营生他也知道：倒卖从活人身体里提取的萃取液。绝对的不合法，证据坐实就是枪毙。

　　季瞧甚至接手了一部分交易线，因为数量很少、买家身份神秘加上交易隐蔽和适当的“交情”，一直没有进入过治安局的视线。

　　为了掩饰自己，季瞧还撺掇鼠老六认了更多的养子——其中当然少不了来自老师的异能的帮助——成功把自己掩藏起来，一步步变成一个边缘的存在，至少在治安局那里，他的优先度不会很高，怎么说也要低于那对养兄妹。

　　季瞧安心地阖上了眼，因此也没看见，在每一次窗外的探照灯晃过之后，自己的影子都在逐渐拉长，直到和门缝下的影子接触、融入。等到又一轮探照灯的扫射之后，季瞧的影子已经恢复了正常，而那多出的影子却消失无踪。

　　…
　　…

　　同一时间。

　　严商有些新奇地看着右手小臂上的一串号码：A1-016-X。

　　第一特遣队016外勤小组的技术人员——胸前铭牌上写着“曹寻秋”的青年——举着印章一样的东西，笑眯眯地解释道：“‘A1’代表第一特遣队的外勤小组，‘016’是指我们小组，最后的‘X’的意思是这是一份临时通行证。”

　　封锁线是专属于管辖局的特殊技术，可以在搭建范围内行成一片复制现实的独立空间，任何觉醒者或者有异能反应的事物都会自动落入这片空间里，而在封锁线范围外的人员如果想要进入其中，就必须持有“通行证”。

　　否则，就算是觉醒者也无法闯入封锁线里，被关在封锁线里的觉醒者想要离开则必须强行破开封锁线，一般来说这样会闹出很大的动静，不可能逃开守在外面的出勤人员的注意。

　　曹寻秋其实并没有参与安无书负责的深海计划（很多人会以“深海”喻指“深渊”），并不是很了解这位被特招进去的“特别安全顾问”到底在发挥什么作用，连通行证都是从他们小组要来的临时用的。不过他深知多想多错的道理，因此爽快地放了行。

　　反正只是一个普通的出勤任务……我们小组虽然平均入职年龄两年半还有两个刚毕业的新手，但再怎么说都是觉醒者，不可能连个普通人都保护不了……

　　——普通人。

　　是的，在曹寻秋等人看来，严商就是一个看上去格外能打的文职人员，正所谓眼睛会骗人，但检测器不会，严商身上可是一点儿异能反应都没有，说他不是普通人，谁信？

　　此时，严·普通人·商正和两个新人一起被小组组长韦颐拉着临时补课——

　　“进去之后不要乱跑。”韦颐板着脸，“这只是C级任务，懂吗？就比你们的毕业任务难一点儿。”

　　韦颐是一名个子不高的女性，眼睛又黑又圆，单从外表上看，她着实缺乏了一些B级觉醒者（共振上限50-60）应有的威严感的刻板印象，可认识的人都不会小觑她。

　　首先我们要了解一点，异能的强弱其实在觉醒的那一刻就被定下来了，也就是所谓的共振上限。共振上限基本可以与发展潜力画上等号，共振越高，觉醒者所持有的异能就越强。

　　对于大部分觉醒者来说，这着实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在潜力既定的前提下，花样百出的异能表现形式反而能为觉醒者挖掘出更多的未来，就像一些可以提高大脑活跃程度的觉醒者会被特招进研究院、能给队友增幅或治疗的奶也会被外勤组争抢一样，韦颐的异能也属于“有更多未来”的一种。

　　【异能：认识链（当前共振55［B］/上限57［B］）】

　　【修正：印象加深（+3）】

　　【描述：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她，于是她因此而强大】

　　“是、这样吗？”

　　新人之一明显还是很急张，韦颐见多了这样的情况（因为异能的需要，他们小组经常负责带新人，固定队友其实只有两个人），闻言爽朗地安慰道：“没关系，你就当自己延毕了不得不再做一次毕业任务就好了。”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啊！延毕不是更让人紧张吗？

　　新人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

　　“好啦好啦，别听你学姐瞎扯。”韦颐的队友走过来，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看见他温暖的笑容，新人顿时觉得心底第一次出任务的紧张都消退了不少。好在他没有紧张到连所学知识都忘得一干二净的程度，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对方异能的效果。

　　“这次的C级任务是清理一些倒卖萃取液的走私犯，一共十七个人，我们负责三个，都是E级。”韦颐简单地概括了一下，具体资料肯定是组员在出发前就看过的，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介绍这上面，“他们就藏在这栋蜂巢里。只有一点要注意，到时候出现在封锁线里的觉醒者肯定比三个多。”

　　F级就是觉醒者的最低等级划分了，共振上限在10到20之间，基本上就比普通人多一个手搓打火机的能力，更别提反过来威胁到这支最低也是C级的管辖局小组了。当然，要是对方不守武德掏出当量艺术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个新人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啊，为什么会多啊？不是三个人吗？”

　　这次接过话头的不是韦颐，而是她的队友魏常川，按理来说也是这支小组的副队长：“正是因为这里是开采区，才会多出许多非官方但能力又不强的觉醒者。”

　　“萃取液能提高普通人觉醒的概率，你觉得，他们既然都走上贩卖萃取液这条不法之路了，那为什么不能把这种‘好东西’用在自己身上呢？”他嘲弄地在“好东西”三个字上加重了发音，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很多人看来，觉醒者是一条一步登天的平坦大道，谁能保证这些渣滓不能凭借觉醒者的身份一跃成为人上人呢？没人能保证，就连渣滓自己也是这么坚信的。”

　　刚才没有说过话的另一名新人有些纠结：“可他们……”

　　“不要有太大的负担。”魏常川笑了笑，“这栋楼里或许有无辜者，但等会儿能出现在你眼前的肯定都不是。”

　　两名新人或多或少都放松了一些。

　　“至于你，严先生，”韦颐看向严商，客气地说，“在封锁线里，你拥有直接开枪的权利，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开枪就好，或者你也可以跟我或魏常川一起，换个视角体验一下任务。”

　　她说的还算委婉，翻译一下就是问要不要他们提供保护。

　　毕竟是个顾问……也许他会点格斗技能，但普通人要是没训练过，实打实见到觉醒者打架还是会反应不过来，说不定慌里慌张得连枪都拿不稳。就算只是普通的C级任务，带个大概率会是个拖后腿的家伙也很容易让人分心。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严商的组队申请在公共广播里挂了很久（这个C级任务是没有等级限制的公开任务，但要求组队，人数在五人以上十人以下，这样的条件基本上默认为带新人的任务），才等到韦颐接下。

　　“我明白。”严商没有什么被轻视的不爽，他只觉得面对面和NPC交谈的确是很有趣的体验，语气也很轻快，“那我应该说，‘回见，祝一切顺利’吗？”

　　韦颐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回见，祝一切顺利，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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