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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三道光影在广袤无垠的空间里交错分离。
沈坠和夏长雨配合的很好,即使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在一次格挡中,沈坠的一条胳膊断了,而夏长雨半边身子都变成了闪烁的矩阵图。
但Q003在重创两人的同时,亦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最终在夏长雨几乎完全异化的一拳下,这个庞然大物彻底崩成了霾般的星尘。
重重跌落尘埃的沈坠就地靠着一座垃圾堆喘息,黑色的发散乱地遮住它的眉眼,神是没有呼吸的,但它已近人,连胸膛的起伏都模拟出伤后隐忍克制的韵律。
待余烬散去,一无所获的夏长雨搓了搓身上的裂纹,这让表皮加速脱落,露出了底下的光束,她踢了一脚某块被战斗裹挟而来的废料,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不解,“一般来说,打通boss不都会爆奖励的吗?”
话说出口,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直起身回头望去。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学来的游戏规则。”身后,屈腿而坐的沈坠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默契的战友抬起剩下的那只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纵横斑驳的胸口,“但你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
“第三颗地雷,是我的心脏。”
……
“我开始讨厌这个梦了。”
没有空气的星轨中,忽然起了风。
夏长雨掀起眼皮,猩红的烙印上倒映着眼底的狂潮,如尖利的爪牙攀附于梦魇之上。
“这很难吗。”沈坠的声线平稳而冷静,以至于透着玉石相击的泠然。
夏长雨把玩着束缚衣的带子,默不作声。
“我可以让事情变得简单。”沈坠道。
它的脸变幻数秒,然后成了那个秃顶主管的样子。
“我修改了一下数据,重组了面部。”因为有风,沈坠咳了一声,“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把身体也——”
它未完的话被夏长雨打断,矩阵的冲击直接将沈坠打得倒飞出去,在它栽倒之前,又被闪身而至的夏长雨一把提到眼前。
“我和它看的都不是脸,我们看的是源代码。”或许是异化所致,那串EGSP—0923此时几乎要淌下血来,“但造梦做不到还原它的源代码。”
“你是主管,是福利院的老师,也是这个,沈坠。”黑漆漆的瞳孔缩成一个银蓝色的点,那是数据在高速穿行的象征。
“你想逼我做出一些符合你们标准的行为,然后给我贴上逆反的标签。”
“这种事,在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经历过无数次了。”
夏长雨神色冰冷地看着“沈坠”,她大半个人都没了样子,仅剩腕上五指锋锐如刀。
“我知道。”沈坠望向残破的女孩,它原本的容貌绝美但远若白雪云山,但这一瞬它竟勾起唇角,绽放了一个十足人性化的表情。
它在笑,笑着说:“我很抱歉,长雨。”
数据重连中…
已连接至最近网域…调试中…
同步完毕。
欢迎回来,玄机。
她捏爆了那颗幼儿般的心脏,在它还在跳动之时。
“它要出来了。”与此同时,织梦师猛的喷出一口血。
……
造梦一直是一个令科学家们难以解析的神格。
因为在梦境中,时间和空间的断裂让入梦者无法受到任何形式的触碰。
这种异常状态会持续到梦境结束。
浸透夜色的街道,造物主已经离开。
夏长雨本不用多做打量,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
“能对着我说出这样无礼的话,让我想想,这样的人,全世界应该不会超过五个。”温特沃斯在看过自己被入侵被更替的面板后,略收起了那不正经的笑,“但你不是那五个之一,而且…站在这里的恐怕不是你的本体吧。”
“我想我的言语并没有触犯礼貌的边界。”夏长雨答道,她的身体在某一刹那有些扭曲,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状似无意地举起右手看了看,“至于你的疑惑,我可以以后慢慢和你解释。”
温特沃斯眯起惨碧的眼:“乐意之至。不过,合作的诚意,可能还需要阁下提供一点证明。”
他不耐烦地挥手让那些未开化的改造人手下滚蛋,调开了一张标注详尽的地图。
“我十五岁时,老头子就把我拉到了台面上,在我绞杀柏林之声后,柴德屋彻底落入我的麾下。”温特沃斯啧了一声,“鲜血,永远是最好的奖章。”
“在这里,有一个新的民间组织,叫做自由之翼,它的掌权人,据说和当初柏林之声唯一活下来的少主,有点关系。”温特沃斯在地图上圈出了一片区域,“啊你懂的,第一次出手,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虽然你做了掩饰,但我的透镜能看到那串编号。”
男人戳了戳自己的眼球,笑得不怀好意:“EGSP,你是东方荣耀(Eastern Glory)的某一位吧。”
“很巧哦,自由之翼和东盟最令人头痛的四十四区——樱花府,有所联系。”
“那么,这位东荣的叛徒小姐,你会怎么做呢?”
美盟尚为黄昏,而东盟黎明已至。
热气腾腾的早饭摊早已出现在了路边。
“擦,小游戏的记录又被刷新了?!”一座明亮宽敞的食堂里,有人叼着包子叫道。
“谁啊?又是那个匿名吗?”
“是呗。”说话的男生几口就咽下了早饭,“走了,出任务去了。”
“你们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又要去啊?”
“没办法咯。”男生单肩背起书包,若不是肩带上别着一枚龙衔天火的徽章,他看起来就像个要去上课的学霸大学生,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
“偷偷告诉你,这可是四席的指派,我哪有拒绝的道理?”
“什么?是丘比特大人吗?!”这句话无疑引起了小轰动,一桌子的人都停止吞咽,凑了过来。
“那必须是啊,不然我怎么会答应这么快又出外勤。”男生笑得露出四颗虎牙,“谁能对丘比特说不呢?”
这句话无疑是东荣公认的准则,大家都深以为然地点头。
“谁能对丘比特说不呢。”
一人埋头扒了两口炒面,忽然想起什么,又喊男生道,“西洲你是去四十四区吧?要是那儿的樱花府还那么拽,你就削它丫的。”
男生闻声回头,他长着一副肆意张扬的眉眼,因此放狠话时显得格外有说服力:“哈,那帮鳖孙,你们就等着瞧吧。”
他笑嘻嘻地走下台阶,放肆的神色冷却后,变作水似的温润。
“你又说脏话了,西洲。”
“也不是说你形容的不对。”
“好啦好啦。下不为例。”
他喃喃自语了几句,上扬的眼尾耷拉下来,温和又坚毅。
“八席安好。”
走下飞艇的林妙梦点头致意,即使化着妆,她脸上依旧难掩疲惫,很快越过人们往消毒室去了。
“双子大人早,您的出行已准备就绪,请随我来。”送走织梦师后,工作人员热情地打着招呼。
男生笑着说了声谢谢。
没有人会无视他,也没有人会对他恶语相向。
除了丘比特,他拥有全东荣最好的人缘。
在没有进东荣前,他救猫喂狗,也扶贫助弱,他幼时保护被欺凌的同学,他成年后为不平之事振臂高呼,邻里街坊提起他,都会称一声老好人。
然而这样的好人,脱去了广受称赞的光鲜亮丽的外衣,剩下的就只有累累伤痕。
这个世界的神明,不会庇佑善良的老好人。
所以,在一个遍布钢管与球棒的夜晚,他成了双子。
“盛南风,只要你亲口说出‘我之前所言皆为谎言,我承诺我之后再不上诉’这句话,我就给你留下这条腿。”
被反剪双手跪倒在地的男生努力抬起被血流满的脸,向来平和但坚定的眼神因那触目惊心的颜色变得有几分可怖。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可不介意在把你沉江之前把你从牙齿到腿脚都卸下来——”
“你叫错名字了。”
月光终于透过厚厚的云层,开始在这昏暗无灯的巷尾捉画一条条影子。
盛南风的身后,则有两个。
“我叫盛西洲,如果你再认错,我就把你的头塞进你的屁股里。”
他逆着月色站起,笑得现出四颗尖尖的虎牙,针般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具狰狞的鬼影。
“我们生来,就是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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