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展示柜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维罗妮卡是这样评价她的召唤者的。
　　本来好好的正道顶梁柱不做，偏偏要成为邪教头头。
　　有着黑色羽翼的恶魔站在集装箱上，看向下方人群的眼神带着些许怜悯。
　　这怜悯情绪的对象不仅包含了她弃明投暗的召唤者，还有被召唤者迷惑的愚蠢群众。
　　下方被集装箱围出的小广场中跪满了人，个个神情狂热，他们虔诚的朝着中间台子上唯一站着的男人跪拜着。
　　千百个人，千百道自顾自的呐喊汇成一股震耳欲聋的声音——
　　“杜若大人万岁！”
　　维罗妮卡兴致缺缺的张开了羽翼，想飞高一点远离这个邪教打Call现场，然而刚飞到半空，脑子里就响起了召唤者的命令：[到我身边来]
　　她往下一看，召唤者仰头盯着自己，身边的信众们也跟被传染了似的纷纷抬起头。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绕是见多识广的维罗妮卡，一下子也有些头皮发麻。她扇了扇翅膀，缓缓降低高度，脚尖点地，停在了召唤者的斜后方。
　　契约链传来一阵不满的情绪。维罗妮卡丝毫不怀疑是召唤者在不满她没有站在意味着[地位相等]的身边。
　　老大，我真的只是个打手。她传回去这种无辜的情绪。
　　然后她感觉到召唤者似乎更不开心了。
　　——真的难伺候。维罗妮卡有些无奈，幸亏这场契约快要结束了，不然她可不确定会不会直接撕毁掉契约回老家。
　　察觉到越来越近的能量群，维罗妮卡美滋滋得想要高歌一曲。
　　就算心里如此兴奋，她也好好的隐藏了起来，脸上淡漠得毫无表情。
　　噫嘻嘻，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睡个几十年的懒觉，这两年天天起早贪黑的，整个魔都不好了。
　　身前的召唤者继续着自己的演讲，周围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到高潮处时，另一拨人的出现让气氛诡异的静默了下来。
　　简介一下，这波人是召唤者的老熟人，他在校时的同学老师啥的，双方怼来怼去纠缠不休十多年了。他们觉得召唤者研究恶魔法术有悖人类的伦理道德，结果召唤者也是牛啤，被退校以后召集了一大波人一起信邪恶力量。
　　是的，又是老套的光暗正邪对抗戏，维罗妮卡，种族恶魔，毫无疑问，扮演的又是邪恶反派。
　　正邪两派开始隔空打嘴炮。
　　正派头头被邪恶反派呛到嗦不粗话！
　　正派头头的小弟站出来指责邪恶反派装模作样表面为了集体利益实际上只是想公报私囊！
　　邪恶反派冷笑着呛了回去什么大家的利益就是我的愿望！
　　balabala…
　　维罗妮卡安静站着，半阖着眼，无聊到困。
　　嗯…？等等，不太对！
　　维罗妮卡警醒了起来，下意识的扬起了身后的翅膀。
　　老实说，虽然少女模样的恶魔扬起翅膀，能量化成的虚幻羽毛从尾翼下坠落这一幕漂亮到不可思议，但是正派们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
　　她发现了吗？领头者心惊了一下，嘴里有些发苦。
　　“维罗妮卡？”召唤者皱起了眉，他不动声色的感知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维罗妮卡盯着对面的正派头头，这人是召唤者同窗八年的同学。
　　对方也盯着她，表情镇静。
　　不错，还有点脑子嘛。维罗妮卡在心里哼了一下，然后移动了一步，扇起翅膀把自己抬高了十几厘米，用胸口接住了那根突然出现在召唤者身后的箭。
　　那是一根天界金箭头的粗箭，尾部维持平衡的箭羽是擅长空间法术的凰羽做成。所以它具有空间之力…因此能从几十里外的地方射出，瞬间穿破空间，到达目的地，然后贯穿目标。
　　这根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箭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疾驰而来，贯穿了维罗妮卡的胸口，金色的箭头从前胸穿出，被她的手掌握住，血滴答滴答地从指缝中落下。
　　即便有着胸膛的摩擦力减速，它也依旧执着地想要继续向前奔飞。要不是用手挡着，维罗妮卡毫不怀疑这箭能来个一箭双雕。
　　这么锋利，怕是还搞了锐不可当的附魔喔…
　　维罗妮卡身后的翅膀扇不动了，她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掉了下去。
　　在身体快软倒在地面的时候，召唤者抱住了她。
　　“维罗妮卡…？”召唤者的声音有些干涩，好像还带着一些惊恐。
　　她从召唤者眼睛中看到了脸色苍白，胸口插箭的自己。
　　“抱歉…”她轻声说着，眼睛已经看不太清东西了，只觉得嘴巴和鼻子流出了带着腥味儿得液体来。
　　箭上大约涂抹了剧毒。
　　召唤者觉得维诺妮卡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知道她没有办法再发出声音了。平日里总是一副沉静神色的少女维持着和往常无二致的表情说完了那句抱歉，即便漂亮得脸蛋被她自己流出的血脏了个彻底，也美得不可思议。然后，他感觉到那股自曾认为牢不可破的召唤契约随之消失了。
　　怀里的人随着那句抱歉失去了气息。
　　从翅膀开始，维罗妮卡的身体渐渐变为黑色的光芒消失在了空气中，召唤者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变得空荡荡了起来。
　　最后什么都没剩下。
　　真可笑，明明是代表“正义”，却用出这种…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你们这些自诩为大义的家伙…”他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眼睛因为充血变成了狰狞的红色，“你们必须付出代价！！！”

　　抱歉…抱歉召唤者，我要回老家睡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维罗妮卡欣喜若狂的死回了她的诞生之地。
　　未经开发的山洞中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子和珍宝，从至高无上的皇权冠冕到自然形成的琥珀，它们唯二的共同点大概是好看，且保存良久。
　　乍一看可能会被认为是巨龙的巢穴。
　　实际上是恶魔维罗妮卡的家。
　　她换了身新衣服，美滋滋得扇着翅膀飞回洞穴中央吊着的鸟笼，锁上门，把翅膀摊开搁在秘银质的冰凉地板上，开始趴着睡觉。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多久，她被新的召唤叫醒了。
　　这一次的召唤者和上一个在学校里搞召唤、献祭材料贼穷酸的前任不一样，特别财大气粗。光是高纯度能量的魔晶石就扔了好几颗。
　　在一些低魔世界，一颗都能买下一个王国了。高魔世界里，也至少是中上珍贵级别的东西。
　　维罗妮卡捡起地上的魔晶石扔到下面的宝石堆里，踏进了召唤阵。

　　“真的会有恶魔吗？”维尔德双手环臂，俯视着那个鬼画符一般的‘魔法阵’。
　　“应该吧……？”绘制召唤阵的杰拉迈特迟疑的回答。
　　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法阵用堕落独角兽的血，死亡雾花等等珍稀材料绘制而成，为了增加成功度，杰拉迈特甚至怂恿维尔德贡献出了一个月的零花钱当“贡品”。
　　是的，摆在法阵中间的几枚单价就上万联邦币的能量石是“贡品”。
　　“不对啊不对啊应该成功的啊…”杰拉迈特绕着法阵碎碎念，“到底哪里不对呢…”
　　“可能哪里都不对。”维尔德吐槽。
　　杰拉迈特知道友人是在嘲讽关于法阵和恶魔两个东西可能都是虚假的，不存在的…
　　金色的脑袋委屈的垂了下去。
　　突然，杰拉迈特灵光一闪，“我知道哪里有问题了！”他大喊出声，狠狠的拍了一下手。
　　维尔德挑了挑眉。
　　“维尔德你往法阵里输能量看看！从这里开始！”杰拉迈特兴冲冲的拉着维尔德走到了法阵的起始绘制处，“法阵没起作用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们用的材料本身不具有能量场！得用外部能量激活！”
　　维尔德叹了口气，心里觉得要是能在今天打消掉友人最后的奇怪兴趣的话，也不失为好事一桩。“最后一次。”他说，“不管成功与否，以后都不要做这些事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杰拉迈特胡乱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他想了想，“对了，你边输力量边许愿看看，虽然科学很重要，但是也要考虑客观唯心主义的进程…”
　　维尔德突然觉得很手痒，特别想揍点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收拾好了心情，把手指点在了杰拉迈特示意的位置，一股无形的气沿着他的手指涌向法阵，瞬间就连通了全部的线条。
　　愿望…这种无聊的东西…他冷漠的想着，嘴上却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希望有个偏远星系的漂亮贵族小姐当老婆让陛下别再操心婚配问题了…”他用身边人能听到的声音碎碎念着。
　　“——”这下子无奈的变成杰拉迈特了，他哽了一下，“我不是说许这种愿啊喂你把恶魔当流星雨吗…”
　　维尔德没回答他，他看着那个法阵，瞳孔骤然收缩，然后果断停止了向法阵继续输送力量。
　　“怎么了…”看到他反应的杰拉迈特下意识的问，然后他转过头，看到了此生最难忘的景象。
　　按照神话书架上翻到的古旧法术书上涂抹出的法阵发出了猩红色的光芒，一个身影渐渐从中显现，那是一张漂亮得足够火遍全星系的精致脸蛋，完全看不出恶魔的感觉，反倒是充满了天使般的圣洁感…如果不是身后那双黑色的羽翼，真的会被认为是天使也说不定。杰拉迈特头晕目眩的几乎快放弃了思考。
　　维尔德则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他暗暗蓄着力，如果有什么不对的话，他必须确保能解决掉威胁。
　　竟然真的误打误撞成功了，他用舌头抵着后槽牙，不爽的啧了一声。
　　该庆幸刚才劝诫时候下意识用了比较圆滑的用词“不管成功与否”吗？

　　维罗妮卡吸纳着召唤阵中澎湃的能量。
　　这些能量是维持她在现世中行动的魔力源泉，最好不要浪费掉。
　　法阵不再发光后，她清楚的看到了周遭的一切。封闭空旷的房间，以及站在面前的两个成年男性。
　　一个战斗力只有5，不足为虑。另一个…嗯…维罗妮卡踏出召唤阵，提起裙摆微微屈膝，然后低下头颅，“维罗妮卡向您问安。”
　　她低着头，因此错过了对方微妙的表情。
　　“你是不是问错安了？旁边这位才是提议并且绘制法阵的人。”维尔德看了看杰拉迈特。
　　“…契约对象是您没有错。”维罗妮卡抬起头，看着二人，眨了眨眼睛。
　　契约者浑身戒备；战五渣带着迷之笑容，一脸状况外。
　　“可以转移契约吗？”黑头发的契约者问。
　　“很抱歉，我没有被传授此类知识。”维罗妮卡踏出召唤阵，站在不会让契约者感到冒犯的安全距离外。
　　“解除契约呢？”维尔德又问。
　　维罗妮卡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回答，“您只要杀掉我，就可以解除契约哦。”
　　是的，只要你现在杀掉我，我就能回去抱着你贡献出的能量石睡觉了。
　　这么快就处理掉一次召唤，贼棒。
　　维罗妮卡神色淡漠的皮下其实兴奋得想打滚。
　　但是这个血腥的词让旁边的杰拉迈特回过了神，“杀？什么杀？”他大惊失色，“别啊维尔！这可是我们一个月的心血！”
　　“你的心血，不是我的。”维尔德语气凉凉，然后他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的召唤物，“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解除契约办法？”
　　“契约者死亡也可以的哦。”维罗妮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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