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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钟情
徐弼生从来不承认林清远是自己的医生,他固执地认为那是他父亲派来打压他的又一利器,而他竟然在那一刹那被那柄凶器迷惑了,这又令他倍加愤怒,简直想撕碎了对方囫囵吞下去。
自他在家庭聚餐上将餐刀叉到左上第二席的所谓弟弟的小臂上之后,身边明里暗里就来了一拨拨的医生。徐弼生平日里花了不少宝贵时间锻炼身体散打搏击,这会儿是土匪遇秀才,话不投机就动手。可是林清远实在笑得可爱,他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意。可是他又恨他。他觉得自己心里偶尔乍现那一小点温柔是被人掌控的一种示弱,将之视为洪水猛兽,只要一出现,他就用更加粗暴的方式来竭力打消。
所以唯一被强留下来的林医生就遭到了活生生的粗暴对待。
被醉酒后的徐弼生半抱半拖着扯入宾馆的林医生,正站在床边扶腰大喘气。抬眼蓦然发现方才烂醉如泥的徐弼生正警醒坐起在床上的,顿时吓了一大跳。他盯着他,眼睛里冰寒得如同冰凌,一扎一个窟窿。
林清远被看得浑身发凉,借着打开手机查看短信的动作错开了床上人的逼视。他偏着头对着手机,眼睛却看着门口。林清远没有挑战疑难杂症的趣味,也没有一旦接手就负责到底的坚持,他觉得人和人之间是有气场的,徐弼生既然看他不惯,换人便是了,用不着表现得如此刻骨仇恨。
就在他用力闲适地读完短信,回递了一个微笑,抬脚往门外逃的那一刻,衬衫的领子被一股大力扯了过去,手机划出一道幽凉的曲线飞了出去。徐弼生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掐着他的脖颈,将他强横地压在床上。
林清远见他发酒疯,只好软言细语地哄他:“徐先生,我要回去了。”
徐弼生晃着脑袋,不说话不松手。
林清远只好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左手轻柔柔地搭上那只掐着自己的脖子的手:“我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了,徐先生思维敏捷,身强力壮,怎么会需要我这样的……医生呢?”
徐弼生看着他:“那很好。”
林清远浅浅在他手上抚了两下,示意他拿开。
徐弼生松了些劲,用两个指头不轻不重地捏着身下人的下巴:“你不是我的医生了?”
感觉下巴被揉捏得有些痛感的林清远微微点点头,正要开口说话。
下一刻他的所有语言就被另一个人吞没了进去,充满酒气的吻铺天盖地,凶猛无比地在他嘴里扫了一遍又一遍,紧接着凶狠的啃咬。林清远在破碎而血腥的呼吸中感受到了恐惧。
疯子!疯子!疯子!
可是他的病人里哪一个不是大众眼里的疯子呢?大概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不是疯子了。可是眼前这一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他想要吃掉自己的嘴吗?
林清远感觉自己的头皮被一剥溜地扯了起来,断发掉了下来,钻进了他的眼睛。他闭上眼睛,开始无助地抵抗。
他感觉自己的头被拉起来又往床垫上砸去,又拉起来再砸下去。床垫很软,但是一起一落的速度实在太快,他觉得自己快吐了,抽气般哼叫出声。抓着他的头的手似乎也有些不满,竟一路往后方拉去,他在极度的窒息感中,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床的尽头是床架和床柜!他想活活砸死他!!
林清远尖声叫起来,开始奋命踢打身上的人。要镇定,他疯了他疯了,天那天那,要消除他的敌意,来不及了,他要砸死我,要纠正他脑中的不理性观念,来不及了!柏乔!!柏乔!!!林清远感到有口水在自己的脖子上滑动,听到一声重过一声的呼吸像拉风箱一样充斥在耳边,不远处的地板上自己的手机在那里振动,滋滋滋……
徐弼生对眼前这个胡乱挣扎的人很是厌烦,他用左膝盖抵住身下人的腰,想腾出一只手去制住他。可是烦躁中被拉扯着一个前俯冲,右膝盖重重地压在床上那只扭动不已的左臂上,“咔嚓”一声脆响,像用力转动古旧吊风扇的格档声。片刻之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令他更加狂性大发。
他提起手一个大甩,“砰”的一声结束了这一场单方面的施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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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安静了。
徐弼生心满意足地脱下已经被汗浸透的衬衫丢在地上,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下身躯。他摇摇头,摆摆手,呼呼呼了几口气。
他向前爬了两步,来到已经昏厥过去的林清远身边,细细地凑近去看。他性情躁狂多疑,自小就拥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歪曲的洞察力,时时能察觉到外界对他的恶意。别人朝他微笑,他便觉得不安,觉得有古怪;而当别人欲有恶意时,他会发觉得比当事人都要迅速。凭借着这样一种超能力,徐弼生在各种斥责、谩骂、蔑视和利用中成长了起来,成了一只披着刺猬皮,不,是豪猪皮的恶徒。
他喝酒,抽烟,不拘小节,为达目的也能慷慨仗义,能识人用人,平日里几乎不近女色。他总觉得不干净,有麻烦。尤其是当他用异乎寻常的洞察力探查到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一派人送来一个身上有脏病的美人之后,更是节身自好,惟恐不得好死。
他仔细观察了林清远的行为举止,觉得温和柔顺,又实在生得好看,而且明显不想和他在一起,想快快离开;这让他觉得很安全,很安心。一个急需离开自己的人一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他制服了他,现在他要好好疼爱他。
他用手温柔地拨开林清远额上的湿淋淋的头发,抚摩着对方的脸庞和耳朵,心里觉得一阵阵欢喜。他起身去浴室拿了根毛巾,垫在林清远鲜血淋漓的后脑勺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托起一个小婴儿的脖颈。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徐弼生总能表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柔情密意。
他碎碎地落下一个个吻,眼睛鼻子脸蛋和破碎的嘴唇。人和人之间的确是有气场的,有些人一见如故,有些人一见相厌,徐弼生对昏迷在一滩血泊中的林清远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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