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

　　严默手机上收到的推送消息像
　　‘暂住证办理新规出台：……’
　　他心中一动，点进政府网上□□，找到暂住证界面，在界面的不起眼的右下方，灰色的小小的字：“截止11月24日23点59分，已有76108人申请”
　　2030年人口普查时的结果显示上京市的常住人口是23018675人，数字的敏感性让他一下就发现了不同，（常住人口+新增流动人口）-文件上的人口数=1人
　　他会不会是那个单独的‘1’？
　　一时间他几乎觉得自己防止置身冰窖，寒气从头皮一丝一缕的渗透进较低，室内温暖如春，灵魂却在颤抖，心乱如麻之际，严默想起了一个人：唐源
　　阎魔：“这是我昨天值班的时候发现的一个隐藏文件，打开后是一份名单”
　　唐源一脸莫名的打开那边发来的文件，抓耳挠腮的想不通。给他发过去一个黑人问号脸
　　汤圆：“你这份名单怎么了？虽然压缩包里这么多东西，我粗略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啊？”
　　阎魔：“嗯……首先这样一份名单被隐藏的这么好很奇怪，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在想你们的手段会不会有点其他的技术！”
　　汤圆：“你这么一说是有点道理……”
　　唐源：“那给我点道理……”
　　严默把额头的碎发拨往后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站起身，室外依旧狂风暴雨，刚刚还人潮汹涌的虹影广场现在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保安在搬运着被封吹的四散零落的标识。
　　另一边，在市区的一栋不起眼的出租屋里，唐源看着严默刚发过来的文件，若有所思，左手摸索到了喝了一半的可乐，一口气喝完后，他觉得自己有了些许头绪，把易拉罐摁扁反手丢进了背后的垃圾桶。两只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的代码飞速滚动，代码飞了一会儿以后，一份隐藏文件被翻了出来，他想要打开这部分的隐藏，有一番疯狂敲击后出现了一个窗口，提示输入密码。
　　“密码？……”唐源换了个手托脑袋，他乍一下拿到这份文件，毫无头绪的挠了挠头，只能在手机上问那个刚认识没多久的魔王。
　　唐源：“严默哥，在吗？这份文件里有隐藏部分，需要密码。你有头绪吗？”
　　严默正靠在落地窗前活动脖子，听见那边的手机震了一下，点开手机，一条消息映入眼帘，刚松散没多久的眉头有皱了起来，随即回复
　　阎魔：“密码的话我得先缕一缕，你那边可以先试着吗？”
　　汤圆：“随机试的话时间可能需要比较长，我这边先试着，你先捋思路。”
　　严默看着这份文件，密码会是什么？他其实也没有一点头绪，如果硬要他想的话，只有人口数，23094782，这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仅有的头绪发给了那个汤圆。
　　阎魔：“23094782这个数字你试一下，我这边只有这个思路……”
　　唐源看见收集里并受到的消息，他还在漫无目的的试探，虽然很显然这条消息是没有把握的头绪，但他本着试一下也没事的原则把数字输了进去。
　　第一个23094782，提示密码错误，唐源看着这意料到的结果，自暴自弃的减了一之后又试了一下，这次终于对了。
　　隐藏的秘密终于被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文件的内容发生了变化，现在有两张表格，在原本的表格里，A等之前多了一个S级，只有严默一个人的名字，还有些人的名字变成了灰色；在多出来的表格里是一些说明：
　　注：本次筛选行动旨在为‘迦南计划’提供先期准备。
　　A等：高于普通人，为计划提供脑力支持
　　B等：与一般者相似，提供技术劳动。
　　C等：低于平均线一下者提供普通劳动
　　特殊等级S级：超越常人的判断力，智力和知识存储量，适用于参谋和领导；若不则×
　　年龄≥70周岁，或有其他重大疾病并无法为计划提供劳动力或智力的无法参加计划。
　　迦南计划？唐源一边将文件发给严默一边开始找关于迦南计划的资料。
　　严默正在沙发上思考自己的晚餐，消息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点开唐源发来的文件，被重点圈出来的内容解释了他此前的疑惑，看来他的想法是真的，这个计划一旦实施起来必定惊天动地，只是不知道这个‘迦南计划’和此前温海听见的戴森球、飞船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们目前了解的太少了，照这份破译的文件来看，自己应该是被选中为‘迦南计划’服务，剩下几个伙伴都在A等，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一开始，最开始，这种异样就围绕着所有人，气候开始变得越来越极端，11月下旬人们还穿着短袖T恤、莫名其妙突然开展的全员体检、奇怪的AI测试、名单、戴森球、飞船……
　　严默试着把这些都串联起来，但这一切都仿佛窗外的雨一般断断续续，又连成一片，仿佛天幕下的盛大的珠帘帐，挡住了内里的好风光难道只是想要通过体检和测试筛除不合格的人并找出合适的劳动力去建造飞船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迦南计划’？如果这么简单，就不会作为秘密被保护起来了。
　　严默一边切着彩椒一边思考‘迦南计划’的蛛丝马迹，他把他能想到的都告诉了温海和柳曜明，虽然唐源已经在用他的方式搜索资料但暂时还没有什么成果，不知道温海那边会不会有一些成果，
　　牛排在油锅里滋滋作响，香料和酱汁让不打的房间顿时无比迷人，严默拿着夹子将牛排翻了个面，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了起来，‘妈妈’两个字和头像在频幕上闪动，他才想起来已经好久没有和家人电话了，他一边接电话以便将牛排盛进盘子里，餐叉和盘子的叮当声和电话声交融在不大的空间里。
　　“妈妈最近身体怎么样？老爸在米国有电话过来吗？”严默切下一块牛排，酱料和牛肉的鲜美很好的抚慰了孤单疲惫的心，却没有能将心头的疑云也剥去，心理藏着心事，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老爸最近越来越忙了吗？”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刚磨好的玉米糊，于第哦啊和往常休息时没有分别，“让老爸不要熬夜太晚，妈你也一样”谷物的清香味弥漫在口腔和唇齿之间“妈，你那边有什么声音吗？”严默听见电话那头吹吹打打乐声，这个年头甚少能听见这种声响，他只在小时候爷爷的葬礼上听见过，纷杂、诡异、悲伤交织在一起“是那个隔壁楼的老太太吗？他不是才72岁吗？”电话那头的老妈还在怀念之前和老太太一起爬山游玩的往昔“这样的话老太太应该身体不错啊？又听说是什么原因吗？”严默小时候经常收到老太太送来的各种零食玩具，他父母工作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在他身边，在遇到林叶他们之前，他经常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老太太给了他一些长辈和家庭的温暖，现在骤然离世，仿佛心里的一块地方又变成空空荡荡的“肝癌？陈老太太不是每年都体检吗？”电话那头安慰和歉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透过电波传来，严默没有放下电话，也没有在出声。
　　孤身一人的11月的夜晚，窗外风雨交加，他觉得冬天已经到了，心里寒风呼啸。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连徐天凯感觉到严默的不对劲，从早上到中午吃完饭午休，严默没有说过一个字，周遭的氛围仿佛冰冻一般，绝对有问题！作为整个台里和严默混的最近的人，某人顶着其他同事或威逼或利诱的眼刀子，冷汗霖霖，开……开什么玩笑，他才不要当炮灰。
　　这种情况持续到严默打印数据的时候，他终于顶不住了，打印机推了徐天凯一把，它没纸了，严默愣了一下，只能运作自己干涩的嗓子：“徐天凯，你能帮我拿一叠纸吗？”那声音仿佛被砂纸狠狠磨擦过“谢……咳咳……咳……”一句谢谢卡在嗓子里还没说出口，就被后续汹涌而来的咳嗽淹没的无声无息“咳咳……咳……咳咳咳……”昨天和妈妈打完电话就不该睡不着去阳台吹冷风！但世上有没有后悔药，严默光荣的感冒了，其实今天真不是他有意冷淡，只是头昏脑胀四肢酸软实在没力气。
　　“严默，给”徐天凯一边将纸递给严默，一边默默吐槽“连A4纸都不多了，最近怎么了？”看见严默耷拉的眼皮，时不时的咳嗽，他忍不住开口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感冒了？”
　　严默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干巴巴的“嗯……”继续回头打印数据，但是很快打印机再次罢工，“卡纸了吗？”徐天凯回头问道“你可以吗？要不要我帮忙？”严默摇了摇头，站起声，炽热的空气从鼻腔里出来，把所剩不多的水分都蒸干“不用了……”声音仿佛被砂纸狠狠摩过，严默打开打印机的上盖，他想把墨盒取出来看看里面的情况，一股烟雾混杂这油墨的味道飘散出来，他不知道是自己鼻塞了通气不足、也可能是阴天的缘故，低气压让人透不过气、昨天晚餐时的坏消息让他一夜未眠，又或许这些都有，严默的眼前一阵白一阵黑，窗口的冷风吹的他看着眼前的打印机都不是很真切。
　　他突然觉得有点恶心，呼吸越来越费力，隔壁的徐天凯看出他不舒服，实在忍不住过来问“严默？你还好吧？”严默感受到了徐天凯的问候，但奈何耳边嗡嗡作响，他现在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的不对劲，他想转身坐下，但下一秒眼前一黑，周遭的惊呼和摔倒的痛楚一齐向他涌来，然后渐渐远去，连带着自己的意识一起。
　　“病人体温39.8℃，刚才的头颅CT显示有点脑震荡，需要住院治疗，你们谁是他家属？”护士冷静的目光透过镜片审视着徐天凯和一干人等“嗯……我们是他的同事，他一个人在这里工作……”最后还是徐天凯帮忙把医药费垫付了。
　　经过一番折腾，严默最后被送进了内科病房，收到消息的温海全副武装的出现在单人病房门口，关上门，拉上窗帘后，才把口罩拉下，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要不是其他人都没空，他这种大明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作为小时候第一个和严默玩耍的小伙伴，看着他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有点无奈，但更多的是心疼“要不是我刚好在这里参加活动，你今天打算自己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吗？”温海没有等严默的回应，继续自顾自的往下说“严默啊，你看你，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害得我得和他们说我是你哥哥才肯放我进来，你这次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你打算怎么谢我啊？倒不如陪我见家长吧！”温海帮严默整了一下被子“反正我爸我妈说了，男女随便，让我带个人回家，不然别想过年……”坐在凳子上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叹了口气。监护仪的声音和氧气的嘶嘶声让偌大的病房显得无比空旷，他掏出手机给经纪人发消息：
　　“橙子？我明天都有什么安排啊？”
　　橙子：“明天有个电影的试镜，是韩国朴导演的”
　　橙子是他的经纪人，姓程，但他看人一向只看脸，对人名敏感度极低，刚和他一起共事的时候总是叫不对名字，于是就给它起了个有些滑稽的‘爱称’橙子，不高兴了就叫他‘丑柑’
　　大帅逼：“韩国的？是哪个都市谈恋爱的吗？”
　　橙子：“嗯嗯，女主那边已经定了是叶小安。”
　　大帅逼：黑人问号脸.jpg“叶小安是谁？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橙子：“那个去年选秀出道的，C位的那位”
　　大帅逼：无语.jpg“明天我不去了，我哥们儿生病了没人照顾，帮我推了吧，顺便帮我把后面五天的通告都退了，我记得好像没什么重要的”
　　橙子：“哥你认真的吗？这个理由真的……”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大帅逼：“真的，就这么定了，后面的事拜托你了”爱你.jpg
　　橙子：“……”滚.jpg
　　严默刚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他孤身一人躺在病床上，盐水已经快滴完了，温海坐在一边拿着个手机点的飞快，喉咙里干的要烧起来一般，无奈只能自己出声希望能把这位大明星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这边来。
　　“温海”
　　这一出声不要紧，差点把他自己吓晕，那声音仿佛上了岁数的麻鸭叫一般，温海听着这一声叫唤却喜出望外，当下就把手机一关，丢进口袋“严默啊，你醒了啊！你发烧了你知道吗？39.8℃！还脑震荡呢！你可真行啊你！”严默耳边传来某人婆婆妈妈的教训，嘴里却也喝到了温水，刀子嘴豆腐心，他心想，这么多年还是和以前一样。
　　鉴于严默是自己伤心吹了冷风感冒这回事，温海表示大概你脑子是那天一起涮火锅吃了！半卧在床上的严默收到了好几个白眼。“你这么一说我到也想起来我住的那边最近白事也蛮多的……”
　　严默：你那边不都是明星富豪什么的吗？
　　温海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聊爆了，鬼鬼祟祟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偷听才将嘴附到严默耳边小声的咬耳朵，弄的严默一脸嫌弃“那个一直演皇帝的老戏骨”
　　严默愣了一下，小声道：“上个月刚被拍到去医院的那个？”
　　温海小幅度点了点头：“说是突然猝死的，之前就有冠心病，他又爱吃酱肉……”话末给了严默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还有好几个国家一级的老演员和一些上了年纪的政府高管什么的”
　　严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温海刚想劝他好好休息缺瞥见他点滴快挂完了便打铃当护士进来拔针，随着病房门的打开，温海立刻将口罩拉上，装作一副忙碌的照顾人的样子，絮絮叨叨的提醒严默要注意这那……严默看着他一副演技爆表的样子，忍住自己翻白眼花去了他不少力气。忽而，走廊上人群熙攘的号哭声幽幽的飘进病房，依稀听得呼唤着“妈……”“……走好……”原本严默一向不管杂事，但他实在怕再看着温海这般演下去自己露馅，边转移注意力问道：“护士，外面这么了，忽然这么吵？”
　　护士刚讲他的针拔掉，一边给他量体温一边道：“我们刚刚在抢救一个重病人，今天比较忙，刚刚来的比较迟了实在不好意思 ”护士看了一眼耳温枪“37.5℃，体温在下来了，要记得多喝水啊！待会儿喝点粥吧！今天吃的清淡一点，但是营养还是要保证的。”
　　严默看着护士出去，把门带上，和温海不约而同的对上眼，果然他们想到一起去了，按照刚才外面的动静看来，估计是抢救不成功，如果说偶尔遇到一次很正常但他们现在显然不是遇到一次两次，这种趋势不是正常现象，难道，人员分类后，对于‘迦南计划’没用的老年人和重病的人要被剔除了？
　　“那个什么迦南的，你之前发的我看了，但就我这几天接触到的消息来看，总感觉没有这么简单”温海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住院楼前方‘一条龙服务’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这段时间里，这类行业的走势不错，他前几天听‘橙子’说最近墓地的价格涨得飞快，快赶上活人住的了，当时他笑笑没说话，现在想来其实蛛丝马迹早就铺好了。
　　“看来我们的动作要加快了”严默拿起手机叫了个外卖“你要吃什么？捞面怎么样？”
　　“就捞面吧！我要番茄牛腩的”温海嘴挑，这家捞面是他为数不多会点的外卖之一。
　　“我让小元宵去网上找关于迦南的东西了，明天出院我也去网上看看”严默点好了外卖把手机反过来放在移动小桌上，用手指点了点自己黑色的手机壳。
　　温海随即懂了他的意思，“你不用上班？”他记得明天周四，听严默的意思不像要回去上班的感觉啊~
　　严默看着自己多年的好友，颇有些无奈“我都昏过去了还不允许我休假几天啊”躺回靠背上“徐天凯帮我请假了，一周。”
　　“真好，我后天还得去录节目呢！刚刚我经纪人跟我说这个实在是推不掉，烦死了！到时候记得看啊！”温海伸了个拦腰“也不知道还能播多久……”他这后半句话像是在问谁，又像是自言自语。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温海起身戴好口罩起身将午餐拿回来。
　　爽滑的面条配上香浓的汤很好的抚慰了空空荡荡的饥肠，严默向温海投去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先把肚子填饱吧”拿出筷子搅了搅面条“会有对策的”
　　温海闻着香味恶的饥肠辘辘“也对，还是吃饭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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