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上天的木头

　　石尚就近的找了家运动品牌店，买了一红一蓝两套小孩穿的运动装。出来之后想了想又买了两条小孩穿的内裤和袜子，现在这季节还算不上冷，穿这些足够了。等他慢悠悠回到店里的时候，吴志斌已经给老八洗好澡出来了。
　　老八裹着个毛毯浑身光溜溜的坐在店里，小脸也恢复了小孩子该有的白白嫩嫩，和之前那个脏兮兮的他判若两人。
　　“我操，你不知道从这小子身上搓下多少泥。”吴志斌见石尚回来了，“差点把下水道堵了。”
　　“辛苦了！”石尚拿出衣服走到老八跟前。“试试？”
　　“唉，你说这小子之前脏兮兮的看不出来，这会子洗干净了长得可真漂亮，跟个姑娘一样。”吴志斌感叹了下，他说的不夸张，老八眼大有神，外加两条浓密修长的剑眉，小鼻子小嘴巴周正又透着股子小孩子独有的娇小可爱，只是头发长了些再加上太瘦，看起来羸弱无力跟个小女孩一般。
　　老八看到石尚拿出来一件红色的运动装，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小心的接了过来，“谢谢…哥…叔叔…”
　　“还有…”石尚见他接过衣服就往头上套，又拿出来一条内裤。
　　老八表情有些迷茫看着石尚，但也接了过来，拿着内裤不知道该怎么办。
　　“内裤…”石尚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知道？”
　　老八摇了摇头，吴志斌在一旁哈哈乐了声，“这小子，估计是之前没穿过…”
　　石尚帮他撕开包装，把内裤摊开，想了想又自己贴到双腿之间，“这样穿，就跟…短裤一样…”
　　老八点了点头，看了看两人有些扭捏的把毛毯从身上拿开，石尚见他有些害羞，转过身子打算去旁边倒杯水喝。
　　“切~还知道害羞了？”吴志斌见石尚躲开，也跟着他走了过去。
　　老八快速的穿上内裤，又把那身红色的运动装穿好，站在椅子上左右晃动了下倒是挺合适，“叔叔…”
　　“嗯？”“嗯！”
　　两人听到老八的喊声都扭过脸答应了一声。
　　“操！”吴志斌看了石尚一眼，“这不行啊，得分一下，要不就让他喊你哥哥吧。”
　　“少占我便宜。”石尚坐在那里点了根烟，看了老八一眼，衣服比他想象的合适，只是这身红色再加他那头长发更像个女孩子了。
　　“那怎么分？”吴志斌是个爱较真的。
　　石尚盯着老八，看他穿上衣服脸上难掩的有些欣喜，两只脚站在椅子上不停的挪来挪去。
　　“以后叫我…舅舅…吧…”
　　这话说完，吴志斌瞄了一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又仔细盯了石尚一眼。
　　才又小心说：“…操，为什么要这么给自己添堵？”
　　石尚的姐姐前段时间刚去世，虽然石尚一副已经过去了的样子，但只有吴志斌知道，这件事对石尚打击很大，这段时间他都很刻意的避开所有跟姐姐有关的话题，实在是想不明白，当事人这会子为什么会这么做。
　　石尚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口口的抽着烟，再吐出来，屋子里变得烟雾缭绕像是弥漫在生活里各种挥之不去的无奈和控制不住的意外。
　　“舅舅…”老八点了点头很听话的喊了声舅舅，“谢谢！”
　　“唉，我说你个小子怎么回事？我费了那么大力气给你洗澡，怎么没听见你谢谢我？”吴志斌见石尚没做任何解释，也不再多问，找了个话题赶紧的岔开，“谢谢我，快点！”
　　“刚才谢过了…”老八坐回椅子上，用毛毯擦了擦刚才光脚踩得地方。
　　“我去…这小犊子？”吴志斌有些不爽，“还是给你这个舅舅亲近。”
　　石尚听后突然笑了笑，他掐灭了烟，随意的扔到旁边接废水的桶里，“你的鞋子呢？”
　　“你没买啊？”吴志斌看了看石尚拎进来的袋子，“他那双鞋子脏的都没色了，底上还破了俩洞，我给扔了。”
　　“我不穿鞋子也可以的。”老八坐在椅子上抖了抖脚，腼腆的笑了笑，自从石尚给他买了新衣服，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先把袜子穿上，一会我带你出去买。”石尚喝了口水，眼睛瞄了一眼吴志斌，“去给他拿双拖鞋，晚上我请客。”
　　“都是大人穿的。”
　　“你先给他套脚上让他能走路。”
　　“那还不如光着脚呢？得得得，大爷我听您的。操，得了个外甥我特么就变成孙子了。”
　　简单的吃过午饭之后，三个人坐在店里无聊的打了会趣，今天除了早晨莫忱那单生意，一直冷清的连门外街上都见不着几个人。
　　老八虽然第一次走进“木已成舟”，但这里的俩人他一天要偷偷看上很久并不陌生。这会子俩人都接受了他，小孩子那种好奇的天性掀过刚开始的怯懦，他趿拉着个42码的拖鞋，笨拙的在屋子里转悠了几圈，仔细看了每一个雕刻的精细的工艺品，最后坐在石尚旁边一动不动的听着两个人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胡扯，他也听不懂，迷迷糊糊的索性窝在椅子里睡着了。
　　石尚和吴志斌看到时，老八歪着脑袋，嘴里流的口水已经快耷拉到地面。吴志斌见状笑了笑，嘴上还不忘嫌弃，“操，也不知道你哪根筋不对了，从外边捡个徒弟回来。”说完他拿起刚才的毯子又给老八盖了上去。
　　“你要吗？我可以让给你。”石尚躲了躲身子，翘起二郎腿依旧漫不经心的说着。
　　“你特么少来，我可让你坑怕了。”吴志斌点了根烟又扔给石尚一根，“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
　　石尚把烟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没抽，“什么怎么想的？”
　　“这孩子，不清不楚的，总得有人寻他不是？”
　　“有人寻他最好，我这不做了件好事？”
　　“我是说，你真打算教他学木工？”
　　“看缘分…”石尚头也没抬，吴志斌不懂了，这人刚刚明明那么认真。
　　“你特么是不是因为你姐姐的事…脑子不好使了？”
　　“有这么明显吗？”石尚挤了挤眉毛。
　　“操…少在这嬉皮笑脸，我特么很严肃给你说呢？”
　　“脑子没坏，放心吧，”石尚捡起烟点着，“给我自己留个念想，像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怕以后忘了。”
　　“啧啧…”吴志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画风，刚才就该给你录下来，不知道以为你特么鬼上身了！”
　　“沙雕…”石尚弹了弹烟灰放下二郎腿冲着吴志斌鄙夷的做了个国际手势。
　　吴志斌没再搭理石尚，他双手举到头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切儿，“操，看这小子睡这么香，我也有点困了…”
　　“去睡吧，我帮你看会儿。”
　　“唉~这一天了，你可算是说句人话了…”吴志斌揉了揉眼睛，懒洋洋的用手撑着腰站了起来，“我去收拾个铺，一会把这家伙抱进来吧，在这睡不舒服…”
　　“嗯。”石尚没抬头，划拉几下手机。
　　“操，一个个的，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吴志斌分别给石尚和老八扔了个白眼，气呼呼的去了后面院子里。
　　吴志斌在生活上是个挺讲究的人，他这门面加上院子虽然不算大但被他休整的齐全，后院的左侧是他自己装修的洗手间，马桶淋浴一应俱全，右侧则是个小厨房，空间挺小，锅碗瓢盆的也是要什么有什么。正对门面房的北侧是两间大间房子，是开发商的原始建筑，一间吴志斌自己当作卧室起居住了，另一间做了仓库，因为房间太大，他后来用石膏板在仓库里边又隔了个小间，放了个上下铺摆了个书桌当间小客房，石尚有时候在这做工的时候会住这里。
　　吴志斌拿出一套平时备用的被褥和三件套，三下五除二挺利索的在石尚的上铺又铺了张新床铺出来。眼看这床铺好了也不见石尚把老八抱过来，原本想去房间睡会的吴志斌又折返了回来。
　　见石尚歪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他正要骂两句，结果仔细一看这货竟然歪在那里睡着了。
　　吴志斌咬了咬牙，“我尼玛…”造孽啊！
　　这段时间以来石尚一直往返于另一座城市和这座城市，没办法，他姐姐最后那段时间离不开人，这件事虽然过去一个多月了，可石尚还总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疲态一直萦绕着他。吴志斌想关心关心，可石尚总是给他一种不想提的态度。想到这里吴志斌叹了口气，心里其实也挺同情眼前这个一表人才又到处沾花惹草的男人。认识这么些年了，虽然很了解他，但好像从来都没看透过他。
　　放下心里的埋怨，吴志斌悄悄走到老八跟前，把毯子从他身上扯下轻轻的给石尚盖了上去，然后双手掐住老八的胳肢窝，把老八抱进怀里。嘴里还不忘唠叨，“操，这么瘦还挺沉！”
　　老八被吴志斌突然抱起睁开眼眯噔噔砸吧了几下嘴巴，很快一歪脑袋又趴在吴志斌颈窝里睡了过去。
　　下午五点的时候，石尚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抬他的脚，睁开眼就看见老八穿着那身红色的运动装撅着个腚像是在使很大的力气把他的腿往旁边一个小板凳上放。
　　石尚搞不清他在干什么，见他好像挺吃力自己一抬腿放了上去。
　　“醒了？”
　　老八吓了一跳，扭脸赶忙看向石尚，“舅舅…”
　　“你在做什么？”嘴里挺干，石尚声音有些沙哑。
　　“那样…腿不麻…”老八想了想，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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