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照海[神雕+神州奇侠]

作者:沈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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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镌勒文字换狂禅


      柳随风并不立时应战,向丘处机拱手道,“在下可否向贵教借伞一用。”丘处机点头,洒扫的道童便递上两把伞,柳随风只接过一把撑开,递到小龙女手里。
      不消片刻,雷声千嶂落,雨色万峰来。
      柳随风翩然下场,丘处机扑身而上,声如洪钟道“我便以全真掌法,试试你的外家功夫!”
      丘处机使得是一套履霜破冰掌,乃是全真教最精妙凌厉的掌法,初时似柔弱无力,待敌人进招,就如暴雪突降,劲力无穷。此时暴雨倾盆,雷声隆隆,丘处机的掌法契合天地自然的浩荡声威,愈加大开大合,气势恢弘,及退迅如闪电,及进疾若风雷。
      柳随风浑然无惧,运掌成刀,直迎而上,寸步不退。丘处机使一招“探海屠龙”,重心转低,左手成爪,直抓柳五小腹,柳五侧身避开,以左手切丘处机腕骨。丘处机左手疾收,身形急转,双掌成拳,又用一招“白虹经天”,往柳五太阳穴直贯,柳五便低头横腰避过,右手前伸切丘处机胸腹。二人如此你来我往,过了百十来回合,任丘处机如何气势恢宏,掌携风雷,仍沾不到柳五半分,丘处机内劲刚强,出招浑然天成,不知比赵、甄二人高出多少,但遇上身法轻盈飘逸、出招迅疾狠辣、内力磅礴通透的柳随风,简直像以拳头击打空气,令人憋闷至极。
      越打到后来,柳随风的气场越圆融透彻,丘处机被柳五掌风切中越多,柳五也不使力,将将用了一分内劲,饶是如此,仍令丘处机痛入骨髓,暗暗咬牙。等丘处机第二次用“分花拂柳”时,柳五猛然收掌撤步,随后踩着易经方位绕着丘处机转了几圈。柳随风上一世便以轻功独步天下,此时全力施为,丘处机眼光竟捉不到柳五衣角,场外功力低微的三代弟子并杨过等人,更是眼花缭乱,胸中烦闷欲呕,郭靖难免分神照料,捂住杨过眼睛,大声道“过儿,闭目静心!”柳随风聚掌成指,行动间以二指连连轻点雨水,七滴雨水飞出,劲力柔和,轻击丘处机天枢、章门等七处大穴。众人只见丘处机如遭雷击,石化当地。
      柳随风轻盈收势,袖手而立,彼时黑云翻墨,暴雨倾山,柳随风却只鬓发微湿而已,眉目清朗,昏暗天色愈加衬的他面色莹白。柳随风淡淡道,“你输了。”
      丘处机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面色颓然,哑然说了声“是”,又道“古墓派掌法了得。”
      小龙女听了,摇头道“丘道长,你错啦。这并非古墓掌法,乃是他自创的一套刀法,名为照影,今日当作掌法使将出来。”
      柳五点点头,右手直直往暴雨里印出一掌,这一掌碰上急雨,隐隐碰出几分金戈轰鸣之声,被柳五掌风扫过的雨滴聚成几簇,猛地往丘处机身上各处飞去,没入道袍,竟然击破多处穴道处的皮肤,溅出几蓬鲜血!惊的郭靖直喊“掌下留人!”急掠而出,扶住丘处机,甄志丙也喊“师父!”只见丘处机身形一晃,猛地吐出一口血。
      丘处机朝郭靖缓缓摆手,郭靖右手抵住丘处机背心渡入内力,柳随风已退回小龙女身边,对着几人道“在下没有伤他,只是解穴。”
      赵志敬不由得指着柳随风骂道“小畜生!我师伯已经认负,你仍不罢休!”
      郭靖安抚道“柳少侠并未说谎,道长吐血乃是急怒攻心所致,并无内伤。”
      柳随风拱手道“在下承让。望诸位愿赌服输,使天下英雄尽知林朝英侠名,并在三月内迁出终南。”随后挽起袖口,露出白皙劲瘦、青筋隐现的小臂,以示光明正大,并无藏匿,转身在重阳宫前广场石柱上以刚劲指力镌下两句诗:
      为君谋了为身谋,功成便趁赤松游。想得当时重借箸,未必神仙事可求!
      端的是银钩铁画,气势如虹!这诗与当年林朝英化石成诗遥相呼应,亦以张子房隐退为题。林朝英已是不争,若争,古墓四代门人柳随风将王重阳座下弟子打的落花流水、狼狈不堪,岂不是大获全胜,一骑绝尘!柳五纯以指劲写下此诗原为嘲讽之意,却不知此诗竟隐喻了他这两次人生。
      瓢泼大雨中,柳随风和小龙女两人白衣无尘,飘然若仙,翩翩远去,转眼便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留下脸如死灰的丘处机久不做声,全真教教众面面相觑。杨过看着二人远去的方向,不禁心道“柳大哥看着至多大我三四岁,我若是有柳大哥三分武功,便不用寄人篱下,被人这么欺辱啦。要是我能拜柳大哥为师多好。”又想“如今这帮道士可是颜面扫地了,我应该不用拜他们了吧。”
      江湖上以“逐雨乘风,惊鸿照影”八字形容此战,更以“逐雨乘风”四字作为柳随风的前缀和名号。此后三月,全真举教搬迁,古墓派随之声动天下,柳随风一战成名!

      二人并肩返回古墓,小龙女并没带走全真教那把伞,柳随风便牵起小龙女的手,渡过几分柔和内力,给小龙女撑起一层避雨的屏障。小龙女偏头问柳随风“你武功大成,早就风雨不侵,刚才为什么非要放开了内力,淋这一遭?”
      柳随风璀然一笑,向着小龙女道“我若淋雨不湿,何人送伞与我?”
      小龙女空着的那只手一摊,“我也没伞,你待如何?”
      柳五笑着摇摇头,也不解释,只道“姐姐,我一向爱淋雨吹风,下雨不湿,岂不是辜负老天美意?”柳随风今日轻易了却一桩大事,小龙女知他心中放松,任他东一句西一句却也不恼,乐得在小事上和他纠缠掰扯,戳戳他额角,“有内力却不用,你却愿意辜负你师父美意了。”柳随风摇摇头,“那是姐姐乐得疼我纵我。”

      二人回到古墓,小龙女却不放柳随风去更衣沐浴,柳随风便直接用内力蒸干衣袍,小龙女拽着他回屋,从柜子中拿出一样东西,坐在石床上朝柳随风招招手,也不喊名字,只道“你过来,看我给你的生辰礼物。”说着向膝头叠放的白色衣衫一指。
      古墓里三人的衣服,大多是孙婆婆缝制,小龙女也偶尔做一些小物件,或是缝补工作,柳随风本也想学着帮衬,笑言定要抢一抢这古墓针神的名头,却被一老一少二位女子一起回绝,小龙女道“虽然缝纫针织名为女红,我看男子却也做得,甚至也该做,我不叫你做,并非是瞧不上你,或者是觉得男子做不得、不必做,只是咱们三人里,最会做饭的就是你啦,你向来也不肯让给别人的。因此叫我说,我们三人合该平均分工,各展所长才是,哪有因为你是男子,便叫你一个人将活计都揽过去的道理?这针线之事,可轮不到你呢。”
      柳随风瞧了这衣衫一眼,抓起便走,小龙女直在背后喊他,柳五头也不回,只大喊“姐姐!我去试试!等我!”尾音上扬,喜形于色,听得小龙女笑出声来。
      柳五窜进一间空屋,就开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迅速换上小龙女给他缝制的那套白衣,和平时孙婆婆给他做的窄袖劲装不同,是长袍宽袖的样式,柳随风一套动作下来,鬓发已乱,他干脆拆了,散着头发回身去寻小龙女。
      小龙女只见柳随风披头散发,大摇大摆,嚣张跋扈地横着走进来,大喇喇往寒玉床上一坐。柳五靠着床边,抬头直视小龙女一双剪水眸,道“姐姐,我要你给我挽发梳头。”小龙女也不恼,不仅不恼,反而为柳五这套亲密没规矩的做派偷偷开心、暗暗心跳。她从柳五手里接过发带,又回桌上拿了自己的发梳,给柳五一下一下梳头,柳随风只觉比自己多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惬意舒适,闭上眼睛,开心哼哼道“有人缝衣挽发,未必神仙事可求啊。”听得小龙女脸上微微一红,抬手锤他,骂他没大没小。
      小龙女给柳随风绑起长发,拉他站起来,柳随风乖乖的转了两圈,只见他长身玉立,广袖翩然,修眉俊眼,神飞风越,小龙女不禁微微点头,柳随风接道“姐姐也觉得好?”小龙女却不理他,伸手拽拽袖口,又拉拉领子,才道,“不错,还算合身,你以后都穿这样的袍子吧,比窄袖子的好。”柳五又笑着道,“姐姐手艺真好。”
      两人又去孙婆婆面前转了一圈,并肩而立,好一对璧人,孙婆婆直笑的见牙不见眼,夸赞个不停,又喃喃自语,“好,好,都长大啦,真好。”又令两个人去更衣沐浴,回来之后好好给柳随风过个生日。
      待三个人重聚,孙婆婆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柳随风拿起筷子就吃,小龙女和孙婆婆就在旁边看着。热气氤氲眉眼,柳五觉得眼睫有些湿,他眨眨眼,低下头嗦面,带着十分小心并不咬断,在心里暗暗想,“我柳五孤臣孽子,竟也能得苍天如此眷顾。”
      他又抬头看看对面的一老一少,深觉人生可爱,大有希望,默念道:
      岁岁有今朝。
      柳五放下碗,三人闲聊一阵,多是柳随风和孙婆婆在说话,孙婆婆左手拉着小龙女,右手牵着柳随风,只觉老怀甚慰,美满至极。随后三人散席,小龙女一个人沿着漆黑墓道行至放着林朝英画像的石室内,古墓空旷安静,石室内烛光静谧悠远,更映得少女秀雅高洁,燕燕轻盈,如浮云积雪,款款移步至画像前。
      小龙女合十双手,开口道,“祖师婆婆,我徒儿今日可帮您报了仇啦,您便在天上好好做神仙,不要理会那等不值得理会的人了。”话毕,盈盈下拜,转出石室回房休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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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镌勒文字换狂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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