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侠女

　　“天师！我们到京都会有收获吗？”童子凌月好奇的问道。

　　他跟在三人后听他们谈论灾星现世的事，但是越听越迷茫，他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索性就大胆问了一句。天师身体清瘦胡须皆白，手拿拂尘正在向两个弟子谈论灾星的事。

　　“几乎不可能！”天师没有责怪凌月贸然打断而是停下脚步说，“走了这么远路竟然忘了月儿也在！咱们停下来歇歇脚吧！”

　　曲温忙走到路边一块石头前拿出袖巾擦了擦说道：“师尊，您坐这儿！”

　　天师走过去撩后襟坐下，凌月忙递上水囊说：“天师请喝些水！”天师接过水囊抿一口又递回去。

　　凌月把水囊挎在腰上又拿出折扇站在天师后面给天师扇风，天师道：“心静自然凉，你也歇歇吧！”凌月退下去。

　　午后空气湿热，山间没有一丝风。

　　凌月好奇的问道：“你们刚才说的占卜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啊？”孩子通常感兴趣的都是结果而非道理。

　　“世事玄妙难以捉摸，占卜也是如此，推演出结果大凶，如果结果不能改变，那么再精妙的占卜术又有什么用，如果凶相可以改变，占卜的结果没有发生，用另一种眼光来看便是占卜不准，”
　　天师总想把道理讲清楚便说道，“我们无法回到过去重新选择，对比不同选择对结果造成的影响，所以并不确定结果是被我们努力所改变的，还是本来就是如此！占卜真的有用还是没用看你的理解。”

　　“我听少主说有可以穿越时空的法术，是真的吗？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们就能明白占卜是不是有用了。”想得到天师亲口答案冷月忍了很久。

　　两个弟子也好奇的看着天师，传闻一只来自未来的妖兽在青山附近出没过，他们都觉荒唐可笑，但是天师却去探查一番。

　　“是的！种种迹象表明确实有妖兽穿越时空而来。这人啊！越是年龄大就越发现世事玄妙，若是在青年之时我会固执的认为事事都是确定的，”
　　他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放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就像这树叶，他有确定的边界，你把他放在石头上，上面是树叶下面是石头，边界分明。你看对吗？”他微笑着看着凌月。
　　凌月挠挠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天师说道：“对啊！上面是树叶下面是石头，难道不是吗？”

　　“是的，我以前也这么觉得，但现在我却发现没什么分明的界限，你把树叶放到石头上他们已经交织在一起了，很微小的一部分石头已经进入到树叶中，很微小一部分树叶已经进入到石头中。”

　　凌月瞪大眼睛看着石头上的树叶，又拿起树叶看看树叶背面，再看看石头上面，回头看着天师说：“没有啊！石头就是石头，树叶还是树叶，他们没有交织在一起啊！”

　　两个弟子看着凌月不解的眼神偷偷笑，曲靖笑出声说道：“哈哈，这是个隐喻！”

　　“不！这是事实，”天师长处一口气接着说道，“等你们到我这个年龄就会明白了。”

　　曲温、曲靖看到天师严肃的眼神立刻止住笑。

　　“或许那时你们才会明白眼前的一切都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确定，就像你我身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但你却能拿扇子扇出风来。
　　有时候人们对同一事物有不同的描述并不是他们中有人在撒谎，只是因为他们站的方位不同，看到事物不同的侧面。
　　我们所做的判断大多时候是来自生活中的经历，而经历太有限了，所以我们的视野总是很狭窄，我们见到的天鹅都是白色的，所以我们以为天鹅只可能是白色，如果有人说他见到了黑色天鹅你一定会嘲笑他看走眼了，没准哪天真的有一只黑天鹅从我们头上飞过，有悖常理荒唐可笑的的异闻也可能是真的。”

　　“坊间传闻青山附近出现穿越时间的妖兽，我想你们都听说了，起初我也认为是无稽之谈，但想到万事万物的不确定，为明辨真伪我还是亲自去走访了一趟。
　　一路我听到的所有有关妖兽的传闻都似是而非，但是在一个当铺里二掌柜却拿出让我目瞪口呆的一本书，看完我相信传闻是真的，也是那本书让我感觉时间就像一道道可以被打开的门。”天师若有所思望着远方。

　　过了一会，站起身拍拍衣服说：“走！咱们接着赶路。”

　　“那是什么书，讲的是怎么打开时间之门吗？”凌月跟在后面问。

　　“不，那本书的内容很荒诞，是有人对《道德真经》的曲解，完全偏离了经文的原意。”
　　“那为什么让你相信传闻了呢？”凌月问，若是平日曲靖会对凌月的问题很不耐烦，很可能会批评他几句，但是今天他却没有，因为他同样也好奇。

　　“书纸和装帧方式和我见过的书完全不同，而且很多字的写法和现在也有区别，就像以往篆字和现在字一样有很多字不一样了，变的更简洁些。
　　通过一些没变的字能读出是《道德真经》，再去对照那些变化过的字基本能把整本书读通，最重要的是同样的字写得大小形状完全相同，排列整齐……完全不像是人写的……”

　　“那是刻板印刷的？”

　　“人没有办法刻那样规则整齐的底板。”

　　“那，那……师父您感觉会是什么写的？”曲靖有些吃惊的问道。

　　“不知道！一种所有人都没见过的方式吧！或许真的来自未来。”

　　凌月加快脚步跑到三人前面转身倒着走，两眼瞪得圆圆的看着天师问：“这么说，我们可以回到过去改变事情的结果了？”

　　天师站住脚叹了口气说道：
　　“我推测不可能，已经出现的结果应该没法改变，如果要改变是在结果产生之前改变，而不是之后。
　　我继而走访很多地方，听闻很多不寻常的奇闻异事，把这事和其中一件联系起来，我猜测那是一只兔妖，那次它的确改变了一些事情的走向——他救走了一只强大妖兽——据说妖兽被两个道友控制住了，就要取出内丹的时候兔妖出现打破了法阵。”

　　“这不是在改变过去吗？”凌月问道。

　　“不，他穿越时空，但是没有改变已经形成结果，只是在结果形成之前改变事情的走向，已经形成的结果是不能被改变的，否则我们就不能确定此刻我们是否真的存在。
　　想象一下未来有人回到昨天失手把我们其中的一个人打死了，此刻被打死这人就不会站在这里，而现在我们四个人都站在这里，那么其中有一个人是虚无的存在。
　　未来有无限的时间，无限的时间又会有无限的穿越到昨天的人，这些无限的人中有一小部分但也是无限多的好事者会闹出无限的事故，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无限的事故带走，我们现在的存在都是虚无的，我们所有的人都处在一种既活又死，不死不活的状态……”

　　天师用手捋捋胡子接着说道：“既然我现在是确切存在的和同样确切存在的你们说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跨时间回到过去的人对已经形成的结果造成不了影响。”

　　曲温曲靖二人若有所思，凌月失望的说道：“我还想着将来回到过去把以往被妖魔害死的人都救活呢！”

　　曲温笑着说道：“你小鬼不学无术，整天瞎想些不切实际的……”

　　天师打断道：“是啊！月儿想法的确不切实际，但济世救人却是我们道门初创的初心，或许这些济世救人的宏愿只有小孩子会想了，我们这些长辈总是被各种俗事忙晕头，忘了少时的初心了！”

　　曲靖忙说道：“师尊，我们这次去京都是因灾星而来，也是在济世救人啊！”

　　不觉三人加快步伐，凌月又落到后面。天师摇摇头说道：“刚才月儿问我去京都会不会有收获。数年前灾星起于西北，袭向北斗，近日欲正其位，天下将有灾乱，昨日我起卦，卦象看今日向南将有所得，南方便是京都，我也只能牵强联想到是去京都有所得。”

　　凌月小跑跟上来问：“我们是不是可以破了天上的灾星？”

　　天师苦笑的摇摇头道：“刚才我给你们讲过，事事并不确定，天象和卦象即使被验证过很多次，下一次都不一定是准确的，这只是拿以往的经验来应对未来的事物，如果这一次天象被证明是错误的那最好不过，若是天象是正确的，那么他预示的是未来的结果，而结果是不能被改变的。”

　　凌月不解的再次问道：“你不是说结果在形成之前是可以被改变的吗？现在还没有形成啊！”

　　曲靖有些不耐烦的答道：“天象预示的是未来的结果，在天象出现的时候，未来的结果已经形成。”

　　“可是未来还没有到来啊？”

　　曲温道：“天象就是说书先生的故事底本，在他讲述之前结局已经被定下了。”

　　“既然无法改变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努力呢？”

　　“我们可以改变底本结局中没讲道的部分，毕竟天象预示的是一个模糊的结果，就像预示明天京城将有一场大火，如果我们今天做好准备，明天有火的时候我们可以及时抢救，减少损失。”

　　“哦！我明白了！我们是告诉京城的人京城将有大灾难，让他们预防灾难！”

　　“你真的不懂什么是隐喻？如果人人都知道将有灾难，那将是真正的灾难！”

　　“我当然知道了！”凌月不甘认错，然而特意提高嗓门却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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