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词

　　刘家，三人围坐在桌子旁，刘沉香静静地听着刘彦昌和敖听心讲的故事。

　　落地的书生路过华山，遇到一个丁大恶人调戏美女，英雄救美不成反而变成美女救书生。接着就是日久生情，然后成亲。

　　在听到“因为神仙和凡人通婚是触犯天条的事，所以没敢让太多人知道，参加婚礼的只有敖听心，嫦娥和苏州百花仙子”之后，刘沉香的眼神闪了闪，并没有出声。

　　不过在听到成亲当日的红灯笼被风吹灭了后，刘沉香翻了个白眼，合着都给你们有过一次预警了啊。

　　接着就是铁面无私的无耻之徒司法天神二郎神为了自己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乌纱帽，罔顾亲情的来拿他娘，敌不过宝莲灯后就谀言巧色，向他娘讨饶，他娘心念亲情放人离开，却背后偷袭，抓了他和他爹，逼他娘抛灯救人，束手就擒。而他和他爹则是在宝莲灯的保护下安全离开。

　　刘沉香：？？？

　　二郎神不是战神吗？哪个将军在打仗之前有不拜二郎神的？打不过他娘？你确定？？？

　　接着刘彦昌巴拉巴拉一顿给刘沉香介绍了宝莲灯，重点就是宝莲灯威力无穷，需要一种博大的慈爱之力才能驾驭。

　　刘沉香：合着就两句话的事儿你为啥要说那么多？不口渴吗的？

　　刘沉香试探着提出去求玉帝和王母，看看能不能放了他娘后，直接被敖听心一口否决了——什么牛郎织女在前啊，什么七仙女董永在后啊，下场都很惨的。

　　刘沉香：......不是很懂你们神仙欸，车前之鉴都有了，还不止一个，为啥还要前赴后继？飞蛾扑火吗？？明知不可而为之是为勇吗？？？

　　这面刘沉香正在吐槽，就听到敖听心告诉他，三界内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包括嫦娥和百花仙子之后，刘沉香松了一口气。哦，没事儿没事儿，还没传出去呢，有救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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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额间的莲花印记再度亮起，被倍加珍惜的挂在胸口上的金锁随之也闪了闪，刘沉香逐渐皱起了眉头。

　　一个人可以傻到什么程度？

　　刘沉香并不清楚，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母不以你为子，妹不以你为兄，兄弟的背叛，知己的不屑，天庭与佛门的棋盘交错，阴险，毒辣，质疑，嘲讽。

　　为了天条和救母步步为营，演戏，算计，放水，调教不成器的外甥（刘沉香：那个人绝对不是我！！！），斧劈两次，落难三年。为了那些所谓的亲人，生生用自己的名誉与血肉铺出一条光鲜亮丽的血路。最后，竟落了个献祭业障，身死魂消的下场。

　　舅舅，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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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完了那个杨戬的一生，“师父，我好难受。”刘沉香跪在地上，一手抓着胸口，一手拄地痛苦地说道：“这里，好痛！”

　　飘在刘沉香身边的魂一袭红裳，覆手而立：“这是他的命，但是还有转机。”

　　刘沉香蓦地抬头询问：“是什么？”

　　那魂指了指刘沉香：“你。”

　　“我？”刘沉香有些不可置信，但又隐隐觉得确实如此。

　　“没错。大道五十，天演四九。你，就是他剩下的那一线生机。”那魂一摆广袖，“徒儿，还记得为师收你为徒时，问你的问题吗？”

　　“若想守护之人与所有人的道义相悖时，”刘沉香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选择情还是选择道义。”

　　“那么现在，”那魂转身看向刘沉香，问道：“你有答案了吗？”

　　“我选择——”刘沉香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我所守护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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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杨戬如约来到湖边，就看见刘沉香坐在石头上吹着埙。

　　但听了好一会儿，杨戬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这首曲子太过于哀伤，不应该由刘沉香吹奏。

　　一曲结束，刘沉香放下手中的埙，并未回头：“您来了。”

　　杨戬看着刘沉香的背影，顿时感觉不对劲：“沉香，你……知道了？”

　　“嗯，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乱。”刘沉香擦了擦流下来的眼泪，“说好的，今天您给我讲我娘的事情，您说吧，我听着呢。”

　　杨戬看着刘沉香的动作顿时一慌，完了，这外甥咋还哭了呢，那个刘彦昌和敖听心昨天到底说了什么啊？！

　　“你应该从你爹和你四姨母那里了解了，为什么还要我再说一遍？”

　　“同一件事，每个人的立场都是不同的。我爹他们自然是挑着对他们好的立场来说，真假各半吧，而我想知道真相，自然要听一听，他们口中那个罔顾亲情的无耻之辈所说的故事了。”刘沉香将身子转了过来，直直的盯着杨戬的眼睛：“那么，在开始之前，我想问您几句话。”

　　看着自家外甥那红的都快赶上嫦娥怀中玉兔的眼睛，杨戬顿时有些心疼：“你说。”

　　刘沉香掏出一个小本本：“第一，您和我娘都是神仙，那么在职何位？”

　　虽然有些不解刘沉香问这个做什么，杨戬还是觉得，据实回答的好：“你娘是华山的三圣母，而我是天界的司法天神。”

　　“也就是说”刘沉香提起笔，一边记录一边问道：“我娘是地仙，相当于凡间的地方官，而您是掌管法律的丞相喽？”

　　杨戬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

　　“第二，您把我娘压在山下，是因为我娘犯了错误，对吗？”随着刘沉香翻了一篇书页，杨戬眼尖的瞄到书页上隐约写着“牛”，“织女”几字，心下一惊。

　　“……对。”

　　“那个错误是我爹，而错上加错的错误是我，对吗？”

　　“……”

　　“既然我娘是神仙，而我爹是凡人，那么，所谓的错误，是他们相爱并且成了亲吧，更大的错误，是有了一个妖孽，这个妖孽就是我，对吗？”刘沉香淡淡地询问，仿佛那个妖孽二字不是他说的一般。

　　听着外甥一口一个妖孽的称呼着自己，杨戬的心沉了下去：“沉香，你不是妖……”

　　“第三！”刘沉香打断杨戬的话，“把我娘压在山下，并让我们母子分离十六年，应该是舅舅你自己的意思吧？为什么？”

　　“……我和你娘做了几千年的兄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一直宠她爱她，事情弄成这样，你以为我愿意吗？！”杨戬慢慢攥紧了拳头，想他做了司法天神之后，唯一算错的，就是他的这个妹妹，但那又如何呢？

　　“所以天上的那位皇帝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喽？”看着杨戬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刘沉香将手中的书仍在石头上。

　　“！！！”杨戬此刻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缓步向前，刘沉香停在了距杨戬一步之遥的地方：“舅舅，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难处？”

　　“你，”看着站在眼前的刘沉香，杨戬的心中竟有一丝感动和满足：“还愿意叫我一声舅舅？”

　　“亲手将自己宠爱千年的妹妹压在山下，其实舅舅也很难受吧？”

　　“身为执法者，最忌讳的就是徇私枉法，而犯法的却是宠了很久的嫡亲妹妹，甚至那个妹妹并不觉得自己做了错的事情，反而一味地指责着执法者，忠义难两全，舅舅应该很头疼的吧？”

　　“你知道？”杨戬本以为刘沉香会和他的三妹一样的恨他怨他，却没有想到刘沉香不仅没有恨他，反而说出来他的难处。

　　他之前是和哮天犬说过刘沉香很聪慧，也说过希望在这件事上能体谅他，因为他并没有错。

　　但那时杨戬也只是希望而已，刘沉香现在太小，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在得知思念了多年的娘亲竟是自己的亲舅舅处决的之后，必定会来找自己对峙，恨他，也是应该的。

　　毕竟，三妹那么恨他。

　　可是没有想到刘沉香竟还能如此冷静，冷静到让他感到一丝害怕——慧极必伤啊！

　　“我知道，所以，舅舅，让我帮你。”

　　刘沉香向杨戬伸出了手。

　　“能给我讲一讲您和我娘的故事吗？”

　　“你娘叫杨莲，是华山的三圣母，也是这三界中，少有的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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