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当

　　当晚下晚自习的时候，程归在谢裴手中塞了一张便利贴，然后面无表情的挎着书包走了。
　　谢裴打开认认真真的将便利贴看了几遍，觉得自己眼神有问题，不然，上面怎么会只有“傻逼”二字?
　　谢裴不懂，是哪里又招惹到人了。现在的小孩真难懂。

　　周三时，徐常州通知下周二要进行开门考，考三天。
　　这个消息引起同学的极大不满，说开学这么久了，还开什么门，考什么考。但即便如此，行动上复习的可不少。
　　程归这几天没有闲空去抬杠谢裴，虽然他平时和半吊子学生走得近，但是，他对学习不会马虎，成绩是很可观的，复习尤为认真。
　　心无旁骛的学习时，时间像是指缝里的细沙，悄然而逝。
　　夏日恰逢雨季绵绵，晨时骄阳赫赫高挂，午后雾滴凝大成云，雨水坠在天边，将下不下。
　　教室里的学生纷纷侧目望向窗外，如狼虎厮杀过后寂静带着萧条的世界。
　　今天周六了，初三学子可以放假了，只要秒针再走60度角，零声就该响了。
　　教室后排的男生们死死盯着秒针，督促着它走完这煎熬的60度。
　　他们小声的倒计时:
　　“10！”
　　“9！”
　　“8！”
　　“7！”
　　“......”
　　“2！”
　　“1！”
　　“放假了！”
　　讲台上老师手中的粉笔还未放下，已经有男同学抓着书包冲出教室了。剩下的同学也自顾自收拾起书包来，老师布置作业的声音埋没在嘈杂声里。
　　“呜吼！回家回家！”
　　“太难熬了！”
　　“你们谁带伞了，借我一把！”
　　“不是吧！下雨了?”
　　“没呢！但是快了！”
　　“烦人，我还是叫我妈进来接我吧。”
　　“......”
　　“喂，爸。”音乐唱完一遍，电话那头才接起来。
　　程归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书包，确实没有带伞，“爸，你今天来接我的时候带把伞进来，我没带.....”
　　“你好，不好意思，程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音让程归发了愣，他问:“你是谁？”
　　“哦，不好意思，我是.....”
　　“谁的电话?”
　　熟悉的男声打断了女人的话，程归听到女人声音很轻的说:“你儿子。”
　　接着一阵嘈杂后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归啊，给爸爸打电话做什么?”
　　程归看着黑沉的天，心情不是很爽快。
　　“我今天放假...”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恍然大悟，“哦哦”两声说:“哎呀，瞧爸爸这记性，爸爸现在没空，要陪客户，我让刘叔过去接你好不好？”
　　“嗯。”
　　挂了电话，程归看了看周围父母打伞进来接送同学，目光暗了暗。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他低头敲了会字，然后收起手机，朝班级走去。
　　谢裴还在收拾东西，肩上突然搭上一只手，他下意识转头，看清人后，回头继续收拾桌面。
　　“又有事?”
　　“收完跟我走。”程归看了他一眼，说:“去校外，找个地方，切磋一下。”
　　“约架?”谢裴将最后一本书塞入抽屉，单肩背起书包，“我说过了，不和小孩打架。”
　　“是不是男人?！打架也怕?”
　　准备走出教室后面的人收回脚，回头看了程归一眼，眼里意味不明，“是不是男人，你上次没有看到吗？”
　　“什么上...次...草！”突然反应过来谢裴说的是在厕所那回，程归一下脸就红了，“青天白日的，讲什么骚话！”
　　谢裴突然笑了笑，指着窗外，说:“现在的天不青，也没有日。”
　　这话不假，下雨了，没有楼檐庇护的窗户被打的哒哒作响。
　　“啧，打不打，一句话！”
　　谢裴背过去走出了教室，摆了摆手，说:“不打。”
　　程归跟了出去，看着谢裴打伞离开，混入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程归咬了咬牙。
　　犹豫了一会儿，他再次拿出手机，打开与程建平的聊天框，敲字。
　　程归:爸，你什么时候能忙完。
　　发完消息，少年就将手机关屏了。
　　谢裴打着伞，远远看来，屋檐下孤零零一个身影，人太瘦了，校服穿在身上显得人很瘦小。
　　那个瘦小的人没有带伞。
　　这边程归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然而，半个小时走过了，依旧没有他期待的回复。
　　教学楼都走空了。
　　少年又一次拿起手机，这回他拨通了电话，“刘叔......”
　　“小归啊，现在要刘叔去接你吗?”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得到程归的回复。
　　“走吧，切磋切磋。”
　　刚想回答刘叔问题的程归看着走回来的谢裴愣了神，回过来冲电话那头说:“先不用来接我了刘叔，我有事，一会儿再说。”
　　电话那头答应两声，很快就挂了。
　　“怎么走回来了，想好了?不当懦夫了？”
　　“嗯。”
　　谢裴将伞向程归那伸了伸，示意对方躲进来。
　　程归走近他，心里盘算着要去哪里揍人。校外小巷子挺多，但下雨了，校外是不能打了。学校里人都走完了，在学校里打一架应该没事吧。
　　谢裴比程归高了将近一个头。低头看身边的人时而微微皱眉，又摇摇头的模样，有点忍俊不禁。
　　“我们去体育馆吧。”
　　“好。”
　　“你不怕吗？给我打伤了，我可不负责。”程归看不明白谢裴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裴也看不明白程归的自信。身高差摆着不是玩的。
　　程归似乎理解了他的目光，顿时炸毛，“你特么看不起谁，身高差算个鸟，三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还不是给我揍趴下。”
　　谢裴:“嗯，很厉害。”
　　程归:“切，虚伪。”
　　谢裴:“......”

　　雨天，体育馆里更加阴暗，没有体育生在里头训练。
　　合上伞，谢裴跟着程归走进去。
　　两人将书包放乒乓球桌上，然后面对面站着。
　　“动手吧，小男人。”
　　“我让着你，你先。”
　　谢裴憋不住想笑。两人面对面杵着，心情平和要上手打架，双方都不肯先下手，场面有点尴尬。
　　虽然，心情烦闷，但有心理准备的架还是第一次打，程归很生疏。
　　“啧，站着像傻子一样。这次先放过你，下回再找时间揍你。”
　　程归抓了抓头发，扭头要走，谢裴挑挑眉，状似无意的将腿伸出去。
　　“靠！”
　　程归吓得不轻，差点被绊倒。看清始作俑者，程归握紧拳头向谢裴砸去。
　　练过四年散打，程归下手又准又狠。可谢裴像是能看透他的下一拳下一脚落在哪，他只防不进。
　　见对方不紧不慢能挡得住自己的进攻，程归有点心急，乱了章法，手脚并用的乱踢乱打。
　　谢裴突然被乱拳砸中腹部，疼的犯恶心。
　　没想到程归手劲挺大。
　　忍着痛，谢裴从背后反钳住程归的双手，护着他的腰背来了个不标准的过肩摔。
　　落地的那刻程归还是懵的，疼到不是很疼，就是腿摔麻了。
　　他挣扎着想起来，不想腿一软，反到给谢裴压乒乓球桌上。
　　谢裴叹气:“你手劲挺大，到此为止，嗯?”
　　“不可能，草！你他丫的放开我！”
　　这不是程归想象中的打架，怎么可能这么快结束? ！
　　“小孩，愿赌服输，我赢了。”
　　“你丫的叫谁小孩，你全家都小！”这个姿势不好说话，程归喊的脸红脖子粗。
　　“天天说脏话可不好，你认输，我撒手。”谢裴稍微松开他一点，让他喘口气。
　　“认！我认！”
　　谢裴确定他不会再有动作就放开他，看他揉手又揉脖子，自顾自抓起书包拎着伞走出了体育馆，微微侧头，说:“心情好点没，快回家吧。”

　　晚上程归躺到床上还在想谢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看出他心情不好专门跑回来找他打架?
　　这算什么，完成他的遗愿? ?
　　呸，心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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