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只在梦回中

作者:太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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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旧照片忆当年


      在姥姥家的暑假里经常下雨。
      无论是早有准备的乌云,还是毫无预兆的阳光灿烂,都可能会下雨。
      太阳雨尚可,最怕的是夜雨缠绵。
      抱着冻脚的潮湿被,卧听了一夜房檐滴雨声。
      第二日隔窗去望:花上的水珠还是新鲜的,土院子也成了泥河。
      天空浓的像是染了水墨,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姥爷从西屋门后的墙上取下黑色塑胶雨衣,又从立柜空子里掏出黑色雨鞋。
      匆匆穿戴上就走到院子里去扫水。
      几块红砖铺成的水上“砖桥”连接着正屋和西厢房。
      大人们在“桥”上来回穿梭忙碌着,我却没有了要去院子里玩耍的兴致。
      只想把外屋橱子里面的相册找出来,翻看里面的黑白老旧相片。
      上面绝大多数都是母亲在卫校上学时和同学的合影,也有零星几张大姨在照相馆拍的半身像。
      说到大姨喜爱照相,这在我们家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母亲说大姨年轻时最赶时髦,每个月从缝纫组挣了工钱,就要坐上公共汽车去县城里烫发和买新衣,剩下的块八毛就去用来照相。
      她作为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摩登女郎,衣服时鲜,头型潮流。
      更何况还长得浓眉大眼,鼻梁高挺,拍出的相片就和电影明星似的。
      街上唯一的照相馆,用来招揽顾客的橱窗里,就贴着大姨的靓照。
      不过生活并没有给她的美貌分一杯羹。
      因为家庭成分的缘故,她初中毕业就回家干农活挣工分了。
      除了拾柴,按季节耪地,插秧和收割,还要去街上的缝纫组里报道。
      在那里,她要强的个性得以充分的发挥。
      缝纫机踩的嘎嘎响,布条子堆成小山,眉头也未皱一下。
      从不喊苦说累,没请过一天的病事假。
      各种活计卯足了劲儿去做,越干越充实,越充实越有信心。
      就像春的柳芽,迸发着无穷的生机和活力。
      即使处在青春年岁,也绝没有编织过不切实际的美梦。
      她爱看琼瑶的小说,但是绝不沉迷其中。
      她辨认的出虚构与现实的差距,认得清自我深处在平凡的世界里。
      就得做平凡的事,嫁给平凡的男人。
      这个经人介绍的邻村男人个头不高,其貌不扬,好在人老实,又有一份工作(信用社出纳),足以支撑的起一个新的家来。
      婚后的大姨,搬去了邻村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
      姨夫工作地方较远,不能常常回家,大姨就担负起照顾全家的责任。
      春去秋来,无论是地里的粮食还是院里的蔬菜,皆种植的长势喜人。
      她也和姥爷似的,每个清晨都把月台打扫的干干净净。
      她更像姥爷一样热爱着阅读。
      天气不论,歇下来的夜晚,都会扭亮床头的灯,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小说。
      虽说随着老五的出生,她的生活忙碌了起来。
      可她能干的本领也没有把日子过的人仰马翻,而是继续有条不紊着。
      不过古人丑话说的对“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直到生了老六,她才感到力不从心。
      每日照顾两个孩子外带干家务和农活,身体逐渐吃不消。
      腰酸背痛,胆囊发炎,村卫生所就跑了很多趟。
      医生建议休息,可怎么休息的了?
      在和家里人商量之后,决定把老五暂时拉去姥姥家养着,才算缓解了一分的压力。
      老五对于寄养在姥姥家没有感到无所适从,反而很是乐意。
      学龄前时,整日整夜抱着一本《图片笑话大全》看个没完没了。
      入学后便一头扎进书堆里,汲取着知识的营养。
      她好学,得到一众亲朋的夸奖。
      不过她也有缺点,那就是挑食和脾性不定。
      不喜欢吃面条,就算做成皇宫御膳也一样拒绝品尝。
      平时倒罢了,年节仍要这样摆着,姥爷就让她饿着,还要拉下脸来狠狠的一顿训斥。
      从那以后,面条也不是吃不得的食物了。
      可性情这种东西,不是容易扳正的,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脾气就和伦敦的天气似的。
      别看她长我五岁,打小看够了她的变脸,导致我像老鼠怕猫一样怕着她。
      不过她也是个性情中人,听母亲说有一年夏天的傍晚,姥姥去街上买菜迟迟未归。
      恰巧阵雨来袭,老五坐在窗前看着如柱的雨,想象着姥姥过河时被大水冲走的情形哭的稀里哗啦。
      等到终于盼到姥姥冒雨回来,看到她哭红的肿眼胞,问明原委真是又心疼又好笑。
      还有一次我母亲带着她去县城逛一逛,顺便烫个头发。
      理发师的剪子不小心碰到了我母亲额头上的血管瘤,瞬间血像瀑布一样滑了一脸。
      理发师说着抱歉,老五却看傻了。
      她愣了愣旋即抱起我母亲的胳膊,闭着眼睛哇哇大哭起来。
      我母亲一边拿着棉球止血,一边笑着安慰她,直到确定不再流了,她才破涕为笑。
      母亲说老五是个可爱的孩子,甚至还有些无厘头的“嫉恶如仇”。
      据说老五最厌恶邻居老张家的婆子,说她衣着破烂,不讲卫生,屁股沉的和铁似的。
      每次来姥姥家扯闲篇儿,一唠就是一上午,一下午的。
      老五也是个面上藏不住事儿的孩子,一看到老张婆子来,就立马拉下脸来不高兴的一句话也不说。
      “你怎么不和邻院张姥姥打招呼?”姥姥问她。
      她扭着头不说话,问急了来了一句:“她是乡下姥姥,你是北京姥姥。”
      怎么就成了北京姥姥了?这一点我小时候一直也没弄明白,也不敢去问。
      后来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我想作为孩童时的她应该以貌取人了。
      也难怪,哪个孩子不热爱美呢?
      只是有的孩子,把美丑分的泾渭分明而已。
      而孩提的我,做任何事儿都是个凑活的马大哈,自然无所谓好与坏。
      对老张婆子没有喜欢亦没有特别的厌烦。
      每次见面都是老老实实的打招呼,然而不等她说上几句就借着上厕所,爬到后院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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