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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迁客何来(二)
阿寿只将眼一瞥,撇嘴摇颅。“作此画者定未见过真牡丹,牡丹可舍不得这么开,其自野谷出而盛于料峭春寒,一岁之生机着于怒字而非张,故其明含蓄之理,敛以度自身,怒而镇百花,破冻土,傲风霜,谁堪比?同人一般,恃才傲物者多早折,知收敛方可成大事。您这画中牡丹应是生于庭院,供人赏看,娇艳放肆来迎他人逗玩,埋没风骨,烧死不惜。”
老古董叫这小童批得似一佛出世,两目漆黑,脸色憋红欲滴,倒似他卷上牡丹。此刻怒火中烧,声也近乎嘶哑。“村野顽童!一派胡言!好哇!教不严,师之惰,我今日就要提你见师,看看是何方神圣教出如此叛逆!”
阿寿一听便打了个激灵,终是忆起师父千交万待的话,躲了那双鬼手就跑,离了一里开外吁吁喘急气拐进山阴,适才窥眼身后,稍松心弦疾步去昨日那处草庐,手也不自禁摁住膛中飞跳的心,阿寿盯着愈近的草屋,几乎沁出泪来,反复翻腾解释的说辞,手间亦涨出汗,晕到袖口,他一早便见着瘫于檐下的黄白,有些恍目,再近时只觉得熟悉,,待他拾起被雨濡上泥沙的画纸才陡然觉出委屈来,这分明是他予美人的画,阿寿于是抑下情绪考虑起这画纸躺在这的缘由。他觉得自己应该包容美人,毕竟美人看不见,不当心掉了,又或许遭了劫,但此处山矮道宽,也从未听过贼寇事,他便想候在这问个由头。约莫挨近黄昏,而美人未央,阿寿那股委屈便再熬不住,一屁股坐上青石阶“哇”地嚎啕起来,直哭得有些头晕目眩,响亮打个哭嗝噎进了泣声,脑间便倏然腾上个念头,也许这些都是梦,是昨日烧的迷迷糊糊之际的绮梦,顺着绮梦,他又想起那双温燥的掌和宽博的袖,抓住的是对师父的忆想,突然惊悚起来,师父仍在等他,今日是要启程的。阿寿连忙起身,边跑边胡乱抹几把脸。
方见了自家茅屋,又被屋外的阵仗吓得不轻,正伺着四个侍卫,但不见师父,阿寿便紧忙绕去后屋,垫脚扒着窗往内看,只闪着寒芒的剑影晃晃,今日接画的老古董竟拿剑向着他师父,阿寿不假思索捡块大石头,手撑着窗沿一跃,揣起石头便砸向那老古董,然手抖石重,偏去腕口挣落长剑,老古董受了惊,移目去看,其师便扬臂劈落手刀。阿寿连脚都未来得及哆嗦,被师父提鸡崽似的拎去窗口,搡出了屋,其师再将行头掷去,撩袍翻出了小室。阿寿这时才有所反应,乱颤起来。
“师父他是不是会死。”其师又好气又好笑,一首揽物什,另一掌拽着阿寿潜入幽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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