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归一

　　潘宁静没想到是霍一言来接她的，林栋在后座哄迷迷糊糊的小豆豆睡觉。
　　同学小聚结束，大家都是一起出来的，因为来的大半都有孩子，没有聊的太晚。有人看到霍一言，过来打招呼，毕竟霍一言当时也算半个他们班的人了。
　　霍一言下车寒暄，看到万俟九和苏灏渺从饭店里走出来，出门的瞬间有点冷，万俟九只是搓了下手臂，苏灏渺就把身上的风衣搭在了她肩上，默契得旁人根本插不进去。万俟九对他这个行为倒是一点感动都没有，这么殷勤，肯定问题。
　　她刚才茶水喝得有点多，一直坐着没感觉，站起来走了两步，被风一吹，又转身去了洗手间。苏灏渺在门口等她，见霍一言往这边看，和点头打了个招呼。
　　潘宁静和大半桌子已婚人士、一个追求恋爱的胖子聊了几个小时，顺带看了几个小时现场撒狗粮。突然感觉他这么优秀的哥哥身边没个仙女陪着，太孤独了：“哥，你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来给我们看看啊，你看看我们这群人，就你和胖子俩单身了。”
　　“之前太忙了，顾不上。霍一言少有的解释了：“”以后要是有，你肯定能看到。”
　　“胖子，你看到没，言哥这么优秀的单身人士心态多好，你就放心大胆的追求爱情去吧。”也许是胖子一茶一酒的追求爱情给大家印象太深，大家笑得格外善意。
　　开心的散场总比不欢而散好得多。
　　霍一言把一家三口送到林栋单位取车，豆豆睡得很熟，林栋把他连带着安全座椅一起抱出来时都没醒。霍一言出了地库，一个人坐在车里，想到万俟九打扮得真好看，苏灏渺给她披风衣时候那么自然，但为了避开他，居然一出门就扭头回去了。他只想赶紧回家泡个澡，应该是太累了，要不怎么会这么在意。每一次都那么在意。
　　如果说万俟九是可以和大家喝酒聊天开玩笑的学姐九哥，霍一言就是高冷炫酷可望不可即的言哥。霍一言今年被邀请回校做演讲时，他们曾经年轻，现在已经步入中年的班主任，还给娃们八卦了下他高中时候的样子，传言霍一言有天看到一个值日的女生拎着两袋垃圾走得艰难，就帮她把垃圾倒了，第二天下午的值日，每个班的女生都抢着去倒垃圾。传言真不真不知道，不过霍一言确实帮一个值日的女生倒过垃圾，但不是一次，是每一次，也不是路上遇到，是他主动去她班里的。
　　那个女生现在离他也不远，大概三米的样子，他在路边的车里，她在窗外人行道上，披着苏灏渺的风衣，走在路沿石上，与苏灏渺聊得开心，后者的胳膊虚虚护在她身后。霍一言突然有些后悔选这条路，绕远走主干道多好，何必再回到饭店门口。
　　手根本不顾及脑子走马灯一样的胡思乱想，擅自按了喇叭，下了副驾的车窗，嘴里脱口而出：“灏渺，小九。”
　　只见苏灏渺转头时，自然地把万俟九一搂，完全防止了她走神从路沿石上跌下来：“一言，宁静落东西了吗？”
　　“我家走这条路近。你们车停哪里了？”
　　“在饭店停车场，我喝酒了，九哥没带驾照。正好吃多了散散步。”苏灏渺说着，手自自然然地搭在万俟九肩上，手指却是悄悄用了力。
　　万俟九知道他怕自己又像早上一样，却是嘴比脑子快：“真巧，今天又遇到了。”虽是实话实话，这话听起来倒觉得是在遮掩什么。
　　“第二次了”霍一言心里想，还没说话，手机就响了，叶蓁女士真是救场小能手，电话来的时间实在太及时，他给路上的俩人比划了下自己要接电话：“妈。”
　　叶蓁显然没想到她儿子接电话这么快，顿了顿才说话：“我听叶芷说，你下午去接豆豆，玩了一下午。”
　　要是没听出这话里有话，霍一言就白活了将近三十年，估计又是催婚：“嗯，我和东子聊了会儿，灏渺和小九在我旁边呢。”
　　“这俩孩子也在呢啊，听说回来几天了，也没见着人。你问问他们来不来看看我这个退休阿姨，正好下午蒸了花馍，给你恒知阿姨和敛秋阿姨带点尝尝。”
　　“嗯。”
　　“那你们聊吧，我和你爸在门口散步呢，快到了给我说声。”
　　霍一言放了手机，问车外人：“我妈邀你们来家里坐坐。她下午蒸了花馍，正好带回去点。”
　　万俟九可以躲着霍一言，但实在没法拒绝她妈妈：“我家路女士前两天说去你家还碗，正好赶上叶阿姨又做醪糟，碗没还成，蹭了顿饭还带打包的。”
　　正好我俩回来给叶姨带了礼物，这两天刚回来也没时间去看她，真是凑巧了。万俟九听苏灏渺这话，抬头用眼神问他：“这好歹通个气啊，这大晚上的哪里变礼物去啊。”
　　察觉到的目光，苏灏渺给她回了个安心的眼神。
　　苏灏渺牵着她的手迈过绿化带的时候，霍一言冒出一种就不该停车的想法。
　　待万俟九把刚换上的运动鞋又换成了高跟鞋，见苏灏渺从后备箱拎出个大牌礼盒。万俟九也顺便内心感叹还好中央空调太面面俱到，车上还常备着礼盒。
　　霍一言看到万俟九也下了车，再上车时，运动鞋换成了高跟鞋，心里有点泛酸。得要不是知道他俩平时就这样，他肯定觉得这是故意在秀恩爱，他也想站在万俟九身边，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牵着她的手，在车上备一双她的运动鞋。可惜他没勇气，至少到现在一次都没有，每一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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