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结连理

　　剩下的日子里，他多在养病，闲时看书。与之前相比，他的话更少了，更多的时候在床上卧着。那种怪异的汤药不再送来，取而代之的是老太医的中药，宫人送来还配了蜜饯。慕容钰看望他的频率，降为三四天一次，听宫女说是他最近政务繁忙，并非冷落。
　　闲日总是过得飞快，很快便临近了册后大典。前夜，他并没有等到慕容钰，稍有失落的睡下，却噩梦频频。梦中他是无助的幼儿，由一个老宫仆抱着，哭叫着离开被火光和浓烟吞噬着的华美宫殿。又有一个面容模糊的道人，似乎怜悯地看着他，对他说：“小檀，你执念太深，我给你用的洗髓丹暂时封印了你的记忆。方便你修无心道。待你心境已定，释怀过往时自会想起。再梦，是一片刺目的红色，伴着剑与法诀的辉光，似要将他赶尽杀绝。
　　快到五更天时，夜檀心惊胆战，索性令宫女点了烛灯，披了袍子，独自在床沿坐着，想着今日的册后。
　　凌晨时，慕容钰指了几个太监和宫女送来婚服和首饰。他平生只见过一件婚服，而这一件就是世间最华美绚烂的存在。喜服上的红开到荼靡，又恰到好处地用金线在背后绣了栩栩如生凤凰。下摆也暗藏用心，牡丹为衬，在内层隐下了名家的贺诗。风格与以往的后服不同，穿上后明艳动人又不乏英姿飒飒，硬是压下了他整个人虚弱的病气。
　　胭脂轻点，红润了脸颊，更是显得他面如桃花，风情楚楚。得后如此，倾国何求？
　　为了昭示夜檀的不凡与尊贵，慕容钰给他选的头饰并非例用的凤冠，而是一顶世家子第才有资格带的冠冕。前后共缀白玉珠九串，恰是诸侯之征。前后的串线拉得很长，带上冠冕后视野被分割成段，虽说华贵至极，但也是一种隐隐的约束，动作稍大了些，便见玉珠晃动，视物不明。
　　就像是华丽的枷锁，白夜檀暗想。随即他便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今天是与爱人正式成婚的日子，他怎会想到这种不吉利的东西。他深吸了口气，由宫女为他穿戴好华服，心中开始期盼慕容钰前来安抚。有他在，一切都微不足道，只有近在眼前的幸福等着两人共享。
　　慕容钰最终还是没有来，先前陪着她的两个宫女知他心思，那个活泼的劝解道：“皇上现在不来看娘娘是迫于礼制，娘娘这么美，皇上怎会不念？娘娘应该多笑笑，待会儿皇上见了一定喜欢得不行。”
　　“嗯。”夜檀应着，对着铜镜试着将嘴角向上勾起，突然问道：“你们叫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还不知道你们名字。”那个活泼的继续答道：“奴婢小英，她叫小兰，是奴婢的妹妹。我们照顾娘娘是出于本分，不敢邀功。”夜檀本是随便问问，却注意到她说后半句话时颜色躲闪，似有愧于心，于是便好奇追问：“你们以前认识我吗？”
　　小英眼神闪动，放低了声音道：“奴婢在未入宫前，有幸与娘娘有过一面之缘。”夜檀再问，小英也只是含糊过去，一旁的小兰急得面色通红，显是不愿小英多言。夜谈兴致过了，便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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