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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贺砚临跟着宋赋又进了那个书房,和四年前看的并无不一样。
“画可看了。”宋赋问道。
贺砚临这才回过神:“是的,王爷妙笔丹青,两个孩童在王爷笔下栩栩如生。”
宋赋上下扫了贺砚临一眼,想从他脸上看出不一样的神色:“这是我们第几回相见。”
“……”贺砚临有点崩溃。
但还是不假思索道:“今日见过两面,算上之前总共五回了。”
宋赋眯着眼:“错了。”
贺砚临是真的忍不住了:“王爷,到底是哪错了?”
虽然有点生气,但贺砚临还是努力放低语气去问。
宋赋一步步向他靠近,眼看都快撞上了,也不见停下脚步,贺砚临只好一步步向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宋赋最后一个跨步,差点就贴上贺砚临。
贺砚临都能感受到宋赋的鼻息,他有些紧张了,之前与宋赋相处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重新找了回来。
贺砚临觉得越来越热:“王、王爷,您靠得太近了……”
宋赋不为所动:“那你能不能回答对这是我们第几回相见。”
贺砚临欲哭无泪:“王爷,我真的就见过您五回,要是哪回我忘了,您提醒提醒我。”
“如果我提醒之前你都没答对可是要受罚的。”说完还伸手抚摸了贺砚临了脸。
贺砚临抖了抖,感觉腹部一股异样,明明两人都没有动,却感觉碰到了什么。贺砚临艰难的低下头一探究竟,看完脸色都白了。
他那处什么时候起反应不好,这会竟然对着宋赋起了反应,又于两人靠得太近,还碰到了宋赋。
隔着两层衣服的面料,贺砚临心下只能期盼宋赋没有感觉到,他吸了吸气,用力的往墙上贴,尽力不碰到宋赋。
宋赋察觉到了贺砚临的动作,他定定的看着贺砚临,起了调戏的心思。
宋赋沉声道:“你顶到我了。”
贺砚临只觉得晴空霹雳,恨不得把自己贴进墙里面:“王爷、王爷是不是出幻觉了,我都没动啊。”
宋赋没有想放过他的意思,又向他靠了靠,竟是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是吗,我分明感觉什么东西顶到我了。”
宋赋这一动,贺砚临满脸通红,浑身燥热,觉得自己都快熟了。
贺砚临急坏了:“王爷,咱们能坐下来好好说么?”
“曾听闻贺少爷患过隐疾,现在看来是痊愈了啊。”宋赋幽幽地说。
贺砚临一听到此处忍无可忍,又不敢太用力,推开了宋赋:“王爷看我这样是有隐疾的样子吗,那都是传闻!现在我往春风楼一坐,多少姑娘供我是上宾。”
宋赋挑了挑眉:“所以这是我们第几回相见。”
又绕回去了……
贺砚临无奈:“王爷您直说吧,我是真不记得了。”
宋赋将画铺开,拿起笔在上面修饰起来,原本的黑白画面更生动了。
“你从前可没有这么胆小。”宋赋突然开口:“玉树临风小贺爷。”
贺砚临有些懵,玉树临风小贺爷是他小时候给自己取的称号,可是那称号也就用过两年便弃了,后面念了书,觉得这称号太长了,还怪羞耻的。那宋赋是怎么知道的?他印象里宋赋刚出生没多久,宋英将军便带着他去了君山。
宋赋把画补充完了,示意贺砚临看。
贺砚临看了那画,脑子里突然捕捉到了什么。
那是他小时候同父亲去君山玩耍,其实也不是玩耍,贺鸣要去君山找新的茶品,抵不过贺砚临的纠缠,才带上一起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父子换上了平民的粗布麻衣。
到君山后贺鸣要去山里找茶叶,怕贺砚临辛苦,便将贺砚临一个人放在了客栈。
小时候的贺砚临根本闲不住,贺鸣前脚离开,他后脚便跑了出去。
聪明如他,知道找同龄的人玩耍,问了路上的人找到了当地的学堂。贺砚临翻上学堂围墙,听着里面的孩子们书生朗朗。
没一会他身旁也爬上来一个孩子,贺砚临那会不懂什么身份穿着,只看他穿的与自己平时差不多。
贺砚临问他:“你也无聊想找人玩吗?”
小朋友看着他眨了眨眼点头:“我想和等他们一起玩。”
贺砚临瞬间无趣:“那还要等好久,你跟我一起玩吧。”
那会的宋赋每天只能在家和先生一起学习,身边什么同龄人都没有,每天和先生分别,他都会偷偷跑出来这里看着学堂的孩子们,想着要是能和他们一起读书该多好,但是他只能等学堂的孩子们放堂一起玩。
无人陪伴的等待过程很漫长,宋赋有时候都能在坐在围墙上睡上一觉。
就算等到了学堂放堂,多数孩子都被接回家,能陪宋赋玩上一会的都是家里还未派人来接的,宋赋就这样每天都和不一样的孩子们玩在一起。
贺砚临带着宋赋满大街的跑,吃着民间小食,看着街上卖艺。最后贺砚临停在了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前。
摊主是个中年妇女,看着宋赋衣着不错,热心问道:“孩子是给你娘亲买东西吗?”
宋赋垂眸没有说话,贺砚临习惯了他一路都是这样,自顾自的挑选着。
“姨母,可以给我选一个吗?”贺砚临乖巧地问。
摊主在瓶瓶罐罐里挑了一个瓶身朴素又不失特色的香粉:“这个带回去,你娘亲定会喜欢。”
贺砚临歪着脑袋接了过来:“我没有娘亲,我给姐姐带的。”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难过和思念,宋赋侧头看了他一眼。
贺砚临的娘亲生他的时候就难产离世了,贺砚临从来没有见过她,也谈不上难过和思念。
摊主自觉说错了话,还安慰起了贺砚临。贺砚临却不觉得有什么,又挑了瓶香粉,付钱离开了。
贺砚临送了一瓶自己挑选的香粉给宋赋。
宋赋开了塞子,放在鼻下:“真好闻。”
看到宋赋喜欢他送的东西,贺砚临开心道:“那你抹上,我可喜欢身上香香的人了。”
贺砚临帮着把香粉抹上宋赋的脖间,头凑过去嗅了嗅:“好香啊!”又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香粉:“带回去给姐姐,她一定会喜欢的!”
想到刚刚买东西时贺砚临说的话,宋赋试探的问:“你不想你娘吗?”
贺砚临天真的答:“我想她她也不会出现啊,而且我还有爹爹和姐姐,他们都待我可好了。”
宋赋深情失落:“我爹也不要我了……”
“没事,我带你去看我爹爹,他也能待你很好的。”贺砚临以为宋赋是被抛弃的野孩子,牵起了他的手:“而且,我也可以做朋友,你和我一起玩得开心,就不会想到他们了。”
朋友吗?宋赋想到在学堂的那群孩子,虽然也有几个每日都会晚走的孩子同他一起玩耍,但无一人说要与他交朋友。
到了客栈,贺鸣还没有回来。贺砚临便点了一桌子的饭菜,和宋赋两个人等着贺鸣回来。一边等一边说着自己的父亲有多么宠自己,待自己多么好。
宋赋听着心里发酸。
他也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在他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宋英就离开了。
天渐渐黑了下去,桌上的饭菜有些凉了,贺砚临也没了声音,没了白天叽叽喳喳那般活跃。
宋赋也发觉了不对,几次想开口都忍住了。
“爹爹……”贺砚临心里有点慌了,把头埋在臂弯里。
宋赋安慰道:“别想太多,你爹爹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不会不要你的。”
不要你三个仿佛捅破了贺砚临心里最后那层不安。
贺砚临一把将宋赋推在地上,大喊:“你爹才不要你!”
宋赋被推到先是懵的,后被他这句话激怒了:“你爹就是不要你了!不然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两个孩子就这样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打到后面精疲力竭,两个人最后并排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贺砚临声音嘶哑的说:“如果我爹爹真的不要我了怎么办。”
宋赋脸上还青一块肿一块:“那我们应该算是同病相怜,你和我一起吧。”
贺砚临翻了个身,抱住宋赋,轻轻抽泣起来。
两个孩子就这么睡了一夜。
翌日。
贺鸣进房间看到贺砚临和不认识的孩子睡觉吃了一惊,连忙叫醒了贺砚临。贺砚临睁眼看到贺鸣立马哭了起来。嘴里哭着喊着:“我以为爹不要我了。”
贺鸣哭笑不得,又有些抱歉:“爹爹昨天忙得太晚,夜里不方便下山,今天天一亮就赶回来了。”
又看到一旁的宋赋问:“这是?”
贺砚临立马说:“这是我昨天遇到的朋友,他爹爹不要他了。”
贺鸣听完有些怜悯,问宋赋:“那你可有家?”
宋赋看着他们两人点点头。
贺鸣想着宋赋一夜未归,家里人必定会担心,欲打算送宋赋回去。宋赋拒绝道:“我家里只有我一人。”
贺砚临赶紧抓起宋赋的手:“既然如此,你再陪我玩一天吧,明日我和爹爹就要回都城了,以后都见不到。”
宋赋不敢再和贺砚临去街上玩,他一夜未归,今日府上定会有人出来寻他。
“我们去坐船吧。”宋赋提议,贺砚临欣然同意。
他们到岸边,发现有一群孩子打架,贺砚临爱凑热闹的毛病又来了,拉起一个就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孩子见是不认识的人:“关你什么事。”
贺砚临见对方这么野蛮,四个人打一个,定不是什么好人,侠义之情上来,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宋赋站在后面,也不忍贺砚临这样挨打,一起加入混战。
最后几个孩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其中一个被贺砚临坐在地上连连求饶。
贺砚临哼了一声:“叫我一声玉树临风小贺爷我就放过你!”
那孩子忙不迭的喊了,贺砚临还嫌声音不够大,让他喊了几遍才放过他。
宋赋才认识贺砚临两天,就和贺砚临一起打了两次架。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从小先生就教导他皇家仪态,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放纵。
贺砚临冲在前面和船家商议让他们两个小孩子上船,宋赋也准备跟上但被人拦下了,是府里派出来的人。
宋赋拼命挣扎,怎么也抵不过那些大人,宋赋想哭,他还没有跟贺砚临告别……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贺砚临好不容易让船家同意他上船,回头却找不到宋赋的影子了,他想喊,但是发现自己都还没有问过那孩子叫什么……
贺砚临从记忆里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宋赋有些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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