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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乱情迷无归路
端午节过了不久,梨花就有了个弟弟,胖乎乎的一个小子,老太太这回高兴的不得了,看着小东西生的可爱,马上给郝雪滢好脸色看了,这多多少少挽回了不少郝雪滢的面子,妯娌们以前说三道四的也都闭嘴了。郝雪滢仿佛突然重见了光芒一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丁氏虽说跟郝雪滢关系不怎么样,对这个小家伙倒是情有独钟,于是几个妯娌,表面上看着,围着小家伙的时候,还是其乐融融的。刘老爷给他取了名,叫兴斐。
只有梨花是又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自己又添了个弟弟,不高兴的是大人们对她的关注更少了,爹娘都一心一意得照顾着弟弟,不怎么理她,于是她更是一有空就去找小唐子玩,梁先生也趁机多教了些她东西,弹琴,下棋,画画,倒也自得其乐。
梁若豫这几日其实不怎么好过,之前爹娘逼着他回去相亲,都被他一一回绝,然而不肖有三,无后为大,他已经年近三十,觉得这回无论无何,他不得不娶亲了,洛城李家姑娘,已经二十又三,才德容貌皆可,只因为她儿时未婚夫突然退婚,才迟迟未嫁。
他躺在榻上,回想过去,曾经,曾经有那么一个女人,面若桃花,眼若星辰,叫他死心塌地地爱。她是当朝宰相的女儿,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文官中书侍郎。她那年十六岁,他二十五岁,她调皮活泼,假扮成男子,路上问他讨钱花,他岂甘被缚,举拳一击,结果她便如落叶一样飞了出去,他没有意识到她竟如此脆弱不堪,一头长发从头巾里落了出来,他这才发现她是女人,于是赶紧抱着她回到自家,帮她养伤,她真美,真冰雪聪明,却又如此俏皮可爱,他觉得这是能够想象的最好的女人。然而她的父亲,也就是当朝宰相,却欲将她嫁给太子,他恨,却无法与太子争女人。她当上太子妃的那天,他便整理行李,回老家了,若是太子上台,也不能容他,男人的心眼,并不比女人大。
于是他见到了郝雪滢。第一眼,他便觉得命运不公,有的女人,即使无才无德,也能极尽丈夫的宠爱,有的人,即便满腹诗书,气质芳华,也备受冷落甚至虐待。而郝雪滢的脸上,却有一点儿鬼气,那是一个不受爱护,处处受委屈,处处小心翼翼,肚子里凝结了太多的怨愤的女人才会出现的鬼气。只是她眼睛中看他时,偶尔出现的狡黠,才表明这个女人真正的特质,她本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令他怜香惜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她有三分像她的原因,她眼睛里偶尔的灿烂之光,也像她。如今贵为太子妃的她,是不是也处处受委屈,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而太子又不同寻常,若他有天登上帝位,后宫三千粉黛争宠,以她直来直去,豪爽散漫的性格,如何能承受的住,后宫的女人,有多少安安稳稳地坐了一辈子,无病无疾,寿终正寝的。
他每多见她一次,心里的痛便多一分。然而最近他见她少了,知道她生了男娃,整日都在照料,虽然他对男娃女娃并无任何偏好,不过如果这让她开心的话,他倒是真的应该她高兴,然而总有愁绪压在心头,叫他痛的无法言语,只能加倍地对梨花好。
这日冯氏和马氏来找他,倒教他吃了一惊,虽说他认识这是事泰媳妇和事衡媳妇,然而平日里并无什么交往,难道是为了孩子学业的事情?
只听马氏道:“唉哟哟,我说先生好几日不见,原是躲在房里看书呢,来来,看看这字我认得几个?”说着便要从桌上拿书。
梁若豫心中略有反感,倒也不动声色,道:“你若是想读书,从我这里借便可,只要记得还就是了。”
马氏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好的本事,这本书,我能认识一些字就不错了,哪里能读,倒不像先生和郝姐姐,还能对诗呢。”
梁若豫知道她是在说上次写对联的事情,不过当时所有人都在场,他出了上联,没人对的上,倒是郝雪滢对上了,对的很工整漂亮。这时马氏把郝雪滢牵扯进来,让他觉得来者不善。
梁若豫道:“你们所谓何事?”
马氏道:“我们啊,是像求一副刺绣,做成小山屏用的。”
梁若豫道:“我又不懂刺绣,你们着错人了罢。”
马氏道:“哼,谁不知道你跟郝雪滢关系特别好啊,你去找她不就好了。”她将“特别”两字说的很重。
冯氏挺这话太过刺耳,打圆场道:“其实就是这样的,我们去找她要,怕不妥,一来。。你也知道她对我们有意见,二来,她现在忙,我们也不好意思开口,我知道她敬仰你,若你去问她要,一定没有问题。”
梁若豫道:“那你们还是找错人了,若你们不想直接问她要,问三少爷不就行了。”
马氏道:“哼,若是她听事儒的话,我们也不来找你。”这倒是真的,事儒跟郝雪滢提过几次,均被太忙给拒绝了。
梁若豫道:“这事我可管不着,而且你们误会了,我跟三少奶奶关系一般,她找过我几次,均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我也只是帮点小忙而已。”
马氏跟冯氏自觉无趣,悻悻然离开。
这倒是给梁若豫提了个醒,凡是还是要小心为好,多少双眼睛看着呢,那些妇人平日里若闲的慌,不嚼点舌头,如何能打发日子。
想到这里,他叫住梨花道:“这个是你娘借的书,你帮我拿过去罢,跟你娘说这几日忙,就不用跑来跑去的了,在家里好生休息,照顾兴斐要紧。”
梨花就出去了,不明白刚才还笑呵呵的先生,怎么突然一脸严肃,要避开自己似的。
两个多月,似乎是两人心有灵犀般的,都避免与对方走得太近。郝雪滢只是在家里带着孩子,忙得几乎透不过气,无暇其他。倒是木材行那边的生意开始起色,大家似乎对她的价目表都还满意,若豫倒是觉得安慰。
八月三伏天,天热的慌,蒲扇已经不怎么有用,喝下两大碗凉茶,倒是平静了许多。月影轻轻摇着翠竹,在圆门上起舞,知了,或者是蝈蝈,在声声叫着,几只萤火虫在飘来飘去。他突然想去河边走一走,那曾经飘满槐花香的河面,此时已经应当碧绿碧绿。
他慢慢地在河边走,空气仍然是热的,只是微微觉得露开始下来了。他听到河边青石板上有人在洗衣服,心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 只见月光影下,一个人影,头发散开了批在背上,身形单薄,罗裙被扎到了腰间,裤脚挽到了膝盖,是个女人。他正欲离开,忽听得那边发出很大的动静,那个女人哎呀一声,显然是滑倒了,他认得这是郝雪滢的声音。
郝雪滢叫到:“衣服衣服。”原来盆掉到河里了,他飞奔下去,喊道:“你别动,我来捞。”
然而来不及了,郝雪滢扑通一声跳到河里,然而河底太滑,她根本站不住,而且看样子不会游泳,她挣扎了两下便不停地吃水,没有机会喊了,而且夜色那么黑,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河水很凉,然而惊恐的她感觉不到,大脑一片空白,天是黑的,水是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只有杂乱的思绪在大脑里翻滚,梨花,兴斐,丈夫,那个男人,一个个人影在脑海中晃过,兴许是最后一次想念他们了,她反倒慢慢平静下来,不再挣扎。就在意识恍惚间,一双有力的手搂住了她,她感受到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身体,她闻到了男性的气息,意识里面知道是个男人,她应当挣脱,然而她已经几尽虚脱,除了微微的意识,大脑是迟钝的,任由那个男人抱着她回到岸边。
若豫抱着她,这个自己心疼万分的女人,此时她苍白,虚弱,月光照着她的脸,她的眉毛像两弯新月,蹙着无数的悲伤,一直流到鬓角里,她气息微弱,只有胸膛在微微起伏,她穿的很少,胸部以上一大片白生生的皮肤就暴露在他面前,刺的他微微昏眩,湿了的衣服紧紧地裹着她,她的胴体便这样躺在她的怀里。
他的温度渐渐的传给她,她慢慢睁开眼睛,先看到一轮月亮,明晃晃的,接着看到了他的脸,也是苍白,但轮廓分明,很好看的脸,他看着她,并不言语,他的眼神让她觉得害羞,这才发现自己几乎都透明了,在他怀里,湿了的衣服仿若无物,肌肤紧紧相依,他的身体很热,甚是滚烫。一瞬间,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过这些场景。
然而还有意想不到的在后面,一股热气扑面二来,有什么东西软软地盖在她的唇上,缠绵着她的舌头,她尚存的意识告诉她,这是他在吻她。她浑身战栗,不知是恐惧,还是惊惶,一股电流从脚底到头顶,她从来只觉的男人恶心,丈夫要亲她,都会把脸撇开,从未有过这种体会,天地在旋转,她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靠得跟近。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一声叹息,若豫扶起她坐好,:“对不起,雪滢,你赶紧回家罢。”他已经渐渐地清醒,他绝对不行,绝对不可以,哪怕他有多么想要她,想吻她,想带她天涯海角。然而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他来得太迟,他不能害了她。
青石板冷冷的,她打了个激灵,却慢慢地冷静下来,颤抖着收拾好衣服,找到回家的路,她的身体在抖,然而她不能回头,不能看,那一看,一回头,便会叫她堕入深渊,万劫不复,然而她心中地某种东西已经轰然倒塌,从这几天起,她已经不再是贞洁的女子,她从来没有渴望过一个男人,宽厚的肩膀,温暖的胸膛,湿润的唇,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她突然明白□□的世界里,就是这样,一半是水,一半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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