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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休整
休养几天,雪衣又活蹦乱跳的了,她向优思娜和苏比提出:“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便再打搅你们。”
“别这么说,我很高兴有人作伴的!”苏比说。
“是呀,你就留下来吧。”优思娜的脸上绽开一抹微薄的笑魇。她的笑容很美,仿佛芙蓉的初放、青莲的出水,却掩不去棕色的幽眸里那丝忧郁、那抹淡然。那样的眼神是雪衣还不能理解的。正因为不理解,反而更撩起万般心绪。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雪衣粲然一笑,“你们的恩情我会永远铭记,只是我必须要去寻找水荷。虽然她是我的姐姐,但没有我在身边,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会独自躲在某个角落发抖。”是呀。这里的真实是那样不可信,连自己都好几次以为尚在梦中,只要醒来就会发现依旧在原本的住处,没有地震,没有穿越,只有水荷安静地,睡在旁边的床上。从不曾分开,如今却分离了这样久,也该思恋而渴望了。她得去找水荷,尤其是在这个异世界,水荷是她唯一的亲人和安慰,就像孩子去找母亲,星星寻觅夜空的怀抱,夜来香去探询月光的去处。不这样,她会后悔。
优思娜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孤身一个小姑娘,漫无目的地满世界寻找也太过危险了。虽说这自由之都还很宁静,但是外面的世界却永远充斥着血腥和欺诈,还不如跟我们的歌舞团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妖娆美丽的优思娜是歌舞团的台柱,她能歌善舞,风情万种,她的要求团长一般都会去满足。流浪艺人们四处去演出,只要有热闹的集会、涌动的人群,他们没有固定的地点,犹如一叶浮萍,携着忧愁的风情在世上飘荡。这广袤的天地无一处不是他们的家,也没有一处是他们渴望的家。
苏比在团里帮忙干粗活,她是团长在一次演出的途中捡到的,因为看着可怜,就收留下来了。
雪衣于是留了下来。
她跟苏比一起玩耍、一起干活、一起休息,一时间亲密无间,情同姐妹。快乐有时让人容易忘记痛苦——或许正因为遗忘才感觉快乐。然而痛苦是不死的,它会永远在耳畔残喘,在心间潜伏。雪衣是快乐的。但正因为这快乐,令她更觉痛苦。她不知道水荷是否也快乐,是否在寻找她。苏比其实是羡慕这样的雪衣,她有一个亲爱的姐姐可以牵挂,而自己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血统是一种很奇妙的联系,当你失去或即将失去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它的弥足珍贵。雪衣先是在附近寻找,然后等待,等优思娜他们在自由之都的演出结束后,顺着阿布洛河而下——或许水荷被水流带到了更远的地方也说不定。
她不能想象“或许不幸”的可能。
雪衣仍然不认识自由之都,太多的神殿庙宇使她倍感陌生,这里没有她的足迹,没有她的气息,也没有她的存在。她是虚幻的,四壁的石柱却是真实。
她不知道为什么歌舞团的有些成员会讨厌自己,像跳肚皮舞的舞娘、表演杂耍的小丑。嫌她吃白饭吗?不,她也为歌舞团干活呀。至少团长没有表示不满,优思娜和苏比也一如既往地喜欢她。但即使是这两个人,也有“讨厌”的例外:苏比讨厌见她做饭,她那下厨的手艺,实在是令人忍受不了,饭做的难吃也就算了,还把煮饭的锅子统统砸坏!优思娜则讨厌她成天把自己弄得脏兮兮,比苏比有过之无不及,简直像只在泥巴里打滚出来的小猫,往往随手一抓——白手绢也变成了黑布!
雪衣的心是不安定的野兔,没有人能够抓住,只有跑得最快的黑夜可以网住。那织网的纤绳是“忧愁”,网眼是“思念”。
河畔,芦苇丛中,荻花飞扬。
夜空是幽黑的深渊,堤岸的灯火是摇晃不断的愁思。那轮明月,是水荷明亮的眼睛罢。真的,一昏一明两个月亮。那其实是骨狄亚大陆的两颗卫星吧?真不知道,从这里看到的星空,有没有一颗是银河的太阳?
夜里的陆地上吹来的风有些微寒,但是干燥,没有水气。只有清晨,从遥不可见的河的另一边吹来的风,会打湿人的衣衫和青丝。雪衣喜欢那一种风,因为它可以解释为何望水思人的时候她的眼睛是湿润的。
风中飘荡着泠泠淙淙的弦音,一阵又一阵,仿佛河畔飞扬的芦絮,又似夜空缠绵的哀怨,宛如一滴泪落在手心、一叶枯滑下枝头、一颗宝石失于湖心。它牵引着空气中的每一阵轻颤,也在尚未发觉时,牵动了思念的心。
从优思娜的帐篷,传来幽怨的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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