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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自那日，东方煜的鸽子飞得便勤了，每到鸽子飞回，季小小总是一蹦三尺地跳到他面前。
“是我娘的消息么？”
“不是。”
“啊？”
东方煜总是吃惊于她眼底情绪的极速变换，“你的脸怎的变得如此之快？”
“哪变？”季小小有意让了他三分，“东方煜！”她笑嘻嘻地搓了搓手，“您这手底下的人还挺多的吧？”
东方煜斜了她一眼，“想打听什么？”
“没有呀！”她眯眼笑得极其狗腿。
东方煜眼底一寒，“怎么？摸我老底好逃跑啊？”
“哎呀看您说的！我是那人么？您都说只有您能保护我了！我还跑哪寻死去？对不？”
东方煜甩了她一个知道就好的眼神，“那你打听这些干嘛？”
“我想出去。”
“出去？”东方煜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季小小急忙解释，“我是说，您跟我一起出去呀！一起找我娘去！”
东方煜的眉头便拧死了。
“啊！我知道！我一定寸步不离地跟着您！”
“寸步不离？”东方煜嗤了一声，“你倒想得挺美！我同意了吗？”
季小小懵了一懵，她想什么就想得美了？
“我考虑一下吧！”东方煜将手里的密信烧了，袅袅青烟化作绕指柔，他背起双手，朝季小小微微一瞥，便走了。
季小小差点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什么叫考虑一下？考虑一下便是十有八九同意了呀！
“耶！”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有丫头走过来，对她道，“季姑娘，请移步偏厅用午饭。”
“好！”她笑意盈盈地挽起丫头的手又蹦又跳地往偏厅去了，丫头担心季小小这样会使东方煜觉得她以下犯上，于是拼了命地挣脱开，拼了命地道，“季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啊！”
季小小倒是毫不在意，抱紧了丫头的手就像抱紧了季男的一样。
美味佳肴摆满了桌子，季小小馋得眼冒绿光，但她还是忍了忍口水道，“你们家公子吃过没有？”
丫头笑笑，“回姑娘，没有呢。”
季小小一拍桌子，“怎么回事？快去请你家公子来！”
丫头应了一声便去了，留下来的那个道，“姑娘好兴致，怎的忽然愿意和公子一并用餐了？”
“我……一向都愿意啊……”季小小说得自己都心虚了，没错，最开始和东方煜闹的时候她是不愿意，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得哄着他帮找季男呢！忍一时风平浪静嘛！
东方煜正在书房研墨，听得丫头来请，便多少能猜到她的小心思，不是太情愿，但他好歹也踱了过来，来的时候看着她一脸讨好的模样忍不住就嫌弃了七分。
“东方公子！请上座！”季小小给东方煜拉开了椅子，又给他布菜，可他一脸嫌弃的样子好像季小小给他布的都是一坨屎。
“我都说了我会考虑的，你这是做什么？”
季小小嘴角一堆，嘿嘿笑道，“哎呀！我这不是特意拉近你我的距离么？你想啊！这一路我还得仰仗您照顾呢！”
“特意？那叫虚情假意吧？”
“怎么能叫虚情假意呢？再说了！您多秀色可餐啊！我对着吃饭也开胃啊！一起吃呗！”
东方煜的嘴角一抽，“你胆子这么大！竟敢拿我开胃？”
季小小一愣，“嗯……那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东方煜白了她一眼，“自从带你回来，你便日日没给我好脸色，如今有求于我了，也学起趋势逢迎那一套恶心人的路子了？”
季小小一听，“好吧，那……那你不高兴就走好了。”收起笑脸，她冷漠地耸了耸肩，东方煜立即就怒了，“季小小！你献殷勤就这么点耐性啊？！”
“那你又不喜欢我献殷勤！那我不献又是错了吗？东方煜！你这脾气要不要这么古怪啊！”
东方煜的脸瞬间就绿了，绿完又红了红，红完仿佛又紫了紫，季小小看着那五颜六色变换的脸就像看戏似的。
“季小小，你信不信我能关你一辈子！”
“干嘛呀！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又干嘛惹你了嘛！”
东方煜咬了咬牙，“薛敏，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的便是这虚情假意！”
“我没有虚情假意！”
“还说没有！你看你这态度……”
季小小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望着望着，更莫名其妙，于是小声嘀咕，“也不太熟，干嘛那么在乎嘛……”
“你……”东方煜深吸了口气，不太熟？她居然说他们不太熟？“真不知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一挥袖子，东方煜气呼呼地走了，季小小一脸懵，“我做什么了我？我好心叫他吃饭还得罪他了？”
丫头在旁边笑，季小小皱着眉问道，“你们家公子的脾气一直这样？”
丫头说：“奴婢不敢议论公子。”
“……”
到了夜里，季小小觉得很有必要和东方煜解释一下，然而，东方煜关着房门理都不理她。
“东方公子？”季小小守在门外脸都笑僵了，“您不高兴也得让我知道是为什么吧？不然，我下次怎么改呀？”
沉默。
“东方公子！您睡了？”
还是沉默。
“东方公子，您想喝茶么？”
继续沉默。
“东方公子呀！其实我不是真的拿您开胃的，我只是觉得，叨扰您这么久，而且，您还答应我陪我找我娘呢！您是大好人，大好人我请你吃一顿饭没什么的嘛！”
还请他吃一顿饭？她都没想过米是谁的，菜是谁的，那鱼和肉又是谁的吗？
东方煜啪地放下笔，打开房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季小小立即露出了十分的甜笑，“东方公子，聊聊天吗？”
“狗腿的嘴脸我看多了！但像你这么狗腿的我还真不喜欢！”
不喜欢？季小小兀自腹诽了一句，还有人不喜欢狗腿的？连季男都跟她说过，若是哪日被小喽啰抓住又没来得及上交的话，不妨好好地献殷勤甚至勾.引一番呢！
“那你喜欢什么？”季小小愣愣地问了一句。
东方煜道，“真心。”
“真心？”
“知道你不会有。”说完，他砰一声关上了门，季小小眉头一皱，想了想，又一皱，这真心是什么鬼？
次日，丫头们服侍她的时候她便问了丫头，“你们家公子是不是被人骗过啊？”
丫头们一脸疑惑。
“不对，东方煜那家伙不骗人家就不错了！哪个眼瞎的会去骗他？”
丫头们兀自偷笑。
季小小就不懂了，“我说你们……你们除了笑就不会别的啊？放着你们家公子这么大一个大美男也不会动心的吗？”
丫头们更是笑得厉害，“季姑娘，公子岂是奴婢们能想的？您别开玩笑了。”
季小小一听，“也对，那种人除了长得好看好像也没什么优点。”
“季姑娘，您可别这么说，我们公子呀！他……”
“咳！”丫头还没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丫头们没回头就吓得身子都矮了半截，没等吩咐，便灰溜溜地退下了。
“早！”季小小一回头，看见是东方煜便笑眯眯地打招呼。
东方煜背着手，目光又冷又凉地望着她，季小小心想，又干嘛了？她又惹他了？哎哟！虽然说了他两句不好，可她也夸他了好吗？头皮一阵发麻，她便想像丫头们一样，也灰溜溜地逃走，然而，腿才迈出半步，他就说话了。
“后日。”
她一顿。
“看在你诚心诚意夸我的份上，我答应你陪你找你娘。”
“哦……”她忍着狂喜的心情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
“聂桑应该在京城，不过，是否被擒还有待查……出去后，你最好收敛收敛那勾.引男人的性子！”
季小小一听，狂喜瞬间就没了，“喂！我何时勾.引男人了？”
东方煜却一转身，走了。
混蛋的！他一定是指那件事！季小小瞬间觉得憋屈得很。
两日后，东方煜和季小小出门了，出门前，东方煜交给她一个小巧的罗盘，不是太懂东南西北的季小小拿着罗盘翻来覆去。
东方煜道，“可藏好了，它能改变七星图的方向。”
“啊？”
“啊什么啊？他们可以追踪七星图的方向，这个罗盘改变它的方向不就追踪不到了吗？”
季小小顿时目瞪口呆，然后，将罗盘紧紧地藏到怀里。
东方煜还是忍不住再叮嘱了一句，“千万别弄丢了，丢了我可做不出来第二个！”
“放心吧！”
第一程，他们选择水路，季小小许久不出门，看什么都新鲜，东方煜则懒洋洋地靠在船尾单手执一张竹叶吹着曲子，曲子在高山流水中委婉清亮，悠远绵长。
季小小说：“东方煜！你还会吹曲呢？”
东方煜便停了下来。
“你还会什么？”
“射箭，骑马。”
“射箭骑马？学那些干什么？是不是你们有钱的公子哥都喜欢学这些？”
东方煜眸光微转，“你不是也喜欢这些？”
“是吗？”季小小笑了起来，“不记得了，好像是有骑过马，后来摔了下来，要不是我娘救我，我怕是早摔死了。”
东方煜知道她说的娘是聂桑，因为她的亲娘并不会骑马，也就无所谓救不救她。
“东方煜，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东方煜微点头。
季小小便坐到他身边，“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什么问题？”
“很正常的问题啊！你看你那个府邸，还有那些下人，我也没发现你上门收租或者有什么生意往来啊！你的钱都从哪里来的？”
东方煜皱眉，“如果我不想回答呢？”
“那就是心虚！”
东方煜勾唇冷笑，“我心虚什么？”
“你说你是走江湖的懒人，那你是江洋大盗出身吗？”
“你见过江洋大盗有长我这样的？”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季小小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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