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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年夏季,曾离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收到消息,她顾不上没考完的科目,赶了回来。
赶回来的时候,还是没来得及瞧上她最后一眼。
对于二十二岁的曾离,无异于天崩地塌。
在小姨的帮助下,丧事处理完了,她已经忘了她怎么做的,唯一记得的是,妈妈那双永远闭上的眼睛,干涸的泪水和灰暗的天空。
一切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林睿东回来了。
她还是要谢谢他的,谢谢他的安慰。
那天傍晚,曾离去找他,没事先告诉。
他房间在二层楼上,曾离刚到楼头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房门没关紧,下了一条缝。
赤.裸.肢.体,交.缠.扭.动,上下起伏。
那么几秒,曾离脑子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除了自己的心跳,她难以呼吸,没由来的恶心、想吐,她捂着嘴跑了,落荒而逃。
泪干了,再流不出一滴。
她累了,倦了,第一次对这个山清水秀的小镇生出了厌倦。
她没力气去歇斯底里的争吵,质问。
留了封信。
‘好聚好散,各自安好。’
‘别再来找我。’
‘你帮不了我。’
她走了,不留一丝眷恋。
再次回来的时候,她成了水性杨花,贪慕虚荣的女人。
人说,她甩了曾经的爱人,去攀更高的高枝。
燃烧殆尽的烟头带着将死的星火灼伤她指臂,思绪回笼,她碾灭烟头,最后一缕残烟也消耗殆尽。
她把蓬头水量调到最大,哗哗的冲刷着头顶,水顺着头发汩汩下流,冲洗着她身上的疲惫。
透过水汽迷雾,她觉得人生充满了戏剧性。
曾经,她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也是懵懂天真的少女。
可在这人间道混久了,她慢慢明白,没有倚仗的貌美是累赘,是灾难的导火索。
美色能斩杀男人,也斩杀了自己。
追求曾离的人很多,比夏夜更有权势的也不少,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也大有人在,虚情假意装一时容易,却不是长久之计,对美貌再无新奇时,就习惯性抛弃。
经历多了,就生出了讽刺的荒诞感。
爱非占有,爱非演戏。
入世老练的男人又总喜欢养几只金丝雀标榜自己功绩。
曾离不傻,有那闲工夫取悦男人,不如赚足了钱,让男人取悦自己。
她观察过很多所谓的成功人士,物化女性的不在少数,夏夜不同,看你能不能用,能用就暂且留下,用着看,不能用就让你直接滚蛋,没有第三种选择。
曾离从浴室出来,浑身还带着那里的湿气,她用毛巾擦着头发,看了一眼黎毓发来的信息。
回去的时机到了。
——
她深知夏夜难搞,软硬不吃又无懈可击,像极了厕所里的鹅卵石又臭又硬。
她用尽全力诱惑也收效甚微,这次回去,约莫也是失败,概率没有百分之九十,也有百分之八十五,不过她目的明确,自己不好过也不让他太好过。
曾离跟了他多年,对他的生活习性也摸了个大概,这人不爱过节,什么节都不爱过,每逢节前都会在办公室待到很晚。
这狗男人坏得很,自己不过,也不让别人过,每次过节加班,曾离都逃不掉。
大前年新年,曾离都美滋滋躺床上煲剧了,一个电话把她逮了回去,表格数据有问题,重做。
回到公司一看,没什么大问题,不就是格式他不喜欢,改就改,能改多久?
结果,年少无知的曾离当真低估了他不要脸的程度,吹毛求疵,一改就是一整晚。
当时,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奇,就问了。
老板,你都不过节的吗?
看着表格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致。
答说,这不是在过吗?
???
曾离挺惊讶的,也没掩饰表情。
估计就这样得罪了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后来两个月,每逢加班必有她。
这次回来,目的地明确,她直奔主题。
夏夜立在窗前,眺望着整座城市,灯火通明,熙熙攘攘。
没开灯,只有燃烧着的烟头标识人的存在,像暗夜中镶嵌的一颗明珠。
他余光落在玻璃幕墙的走廊上,人影绰绰。
门开,灯亮。
印入眼帘的女人,火红真丝长裙搭墨色羊绒披肩斗篷,红唇美眸,走起路来,身姿曼妙,妖娆妩媚。
这一刻,她的美具有永恒的时光意义。
曾离看着窗前的人,今天难得穿了身浅色衣服,白色毛衣套浅灰衬衫,暗纹西裤,稍稍削弱了他身上的杀气。
她走过去,在他身旁站定。
曾离抬头看着他,眸光流转,熠熠生辉,勾唇浅笑,似天边月牙,若有似无。
她接过他手上的香烟,重吸一口,踮起脚尖,吹在他脸上。
烟雾缭绕,模糊他面容,模糊他双眼。
她身体前倾,倚靠在他身上,纤细手臂熟练搭在他肩上,食指轻轻摩挲着他耳垂,忽轻忽重,诱惑极致。
夏夜垂眸看着她,笑意浓重,低头在她耳畔问了句:“怎么,想我了?”
她唇角挑了一抹浅笑,洒脱又肆意的回望着他,“想你死呗。”
想你入骨,是我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夏夜用力一拉,她跌进他怀里,紧贴着他胸膛。修长手指捏着她下颌,让她与自己对视。
曾离望着这双眼,分明薄情寡义,可柔情起来,如汹涌波涛,欺骗性十足。
他眼睛极美,沙漠一般,美丽,危险又致命。
这致命的美,吸引着曾离,吸引她想要葬身其中。
她在内心警告自己,曾离,想死也别这种死。
转而,她问:“陈炳天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夏夜:“累不累?”
曾离:“这对我们很不利。”
夏夜:“累不累?”
他难得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
这次曾离听清了,可她联系上下文,其中的逻辑关系在哪儿?这是什么奇葩的关注点?
“不累。”
曾离看着他,神色平静,像落寞诗人笔下没有边际的平静的湖,湖没有边际,可他有边际,不容试探,不容触碰的边际。
她也不想等他回答,横竖等不到,他不想说的事情,谁都撬不开一个字。
“是不是你?”,曾离问。
他们之间总有无形默契,不用点明,彼此都心知肚明说的是林睿东滥用职权,收受贿赂被抓的事。
“你说呢?”
夏夜不答反问,似笑非笑又漫不经心。
捏着她下颌的手指稍稍用力,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曾离,当着我的面想别的男人。”
“谁给你的勇气??”
他声音轻轻地,十分悦耳,像春日峰顶还未消融的雪,冰冷刺骨,却被阳光照的风和日丽。
曾离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睛,说。
“梁静茹给的。”
夏夜笑了,不知是被逗的,还是被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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