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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唐惑生从镇上回来已是深夜,他手里提了两坛上好的女儿红,优哉游哉地牵着马儿缓缓而归,方至院中,却见林中小屋隐隐透着微光,随即收敛了一身的散漫。
唐惑生把马儿栓在一旁的树干上,凝神屏息地朝着小屋缓步走去,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奇怪,那只大鸟怎么不见了?
唐惑生无声无息地来到木屋的窗前,他往里探去,看见一名身着藏青色大氅的受伤男子,他痛苦地伏在桌面上,将脸埋于双臂之间,喘息急促,左臂上有条刀口,不住地往外渗血。唐惑生心中一惊,从那男子的穿着上看,他已猜出了他的身份。
“二哥!”
唐惑生立即推门而入,来到男子身侧将其扶起,男子靠在他的怀里,露出了一脸青白色。
“惑生……”
这被唐惑生唤作二哥的男子,便是风月山庄的二庄主连承弈,不知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会伤重如此。
“二哥!你振作些,到底出了什么事?!”
唐惑生心中大觉不妙,能将风月山庄二庄主重伤的人定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难道是风月山庄出事了?!
“惑生……大庄主她偷练玄门秘术……倒置走火入魔,现在庄内上下人人自危,我受伤后逃出山庄,特来此告之于你……”连承弈说完,又呕出一滩鲜血,染红唐惑生素白的长袍。
“怎么会这样!干娘怎会如此糊涂?”听见桑傲雪走火入魔,唐惑生更是心急如焚,当下顿乱了方寸。
“我不信,我这就回风月山庄。”唐惑生扶起连承弈走出屋子,但奈何连承弈伤得太重,行走艰难,刚跨出门槛就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起来。“二哥,我先带你去沈卿之那治伤,然后再……”
唐惑生低下身用力地稳住连承弈摇摇欲坠的身子,但谁知口中的话还未说完,便见连承弈猛地抬头,朝着自己喷出一口血沫,唐惑生疏于防范来不及躲闪,只觉血沫浸进了眼里,顿感一阵辛辣的刺痛。
“啊!二哥你!”
这是圈套!
唐惑生大叫一声,推开连承弈退到院子里,而此时的连承弈已换了一副嘴脸,阴森地看着他。
“唐惑生,你已中了我的蚀骨散,毒性入脑,两个时辰内必将全身溃烂而死!”
“连承弈!”唐惑生勉力地睁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血红,他看不见对手的位置,只得听声辩位。“连承弈!你这卑鄙小人!你为何害我!”
风月山庄里,最擅用毒的便是连承弈,唐惑生曾见识过蚀心散的威力,中毒者死相极其恐怖,没想到今天竟用在了自己身上!
连承弈冷冷地看着痛苦不堪的唐惑生,啐了一口血沫,一步步紧逼向他。
“为何?风月山庄庄主的位置早就该换人了,可恨那桑傲雪却始终不肯禅让!我将她宝贝干儿子的尸体献给她,只是给她一个忠告!”
“哼,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威胁到庄主吗?妄想!区区蚀骨散能耐我何!”
唐惑生朝着连承弈扑了过去,他虽赤手空拳,但却仍要放手一搏,想取他唐惑生的性命,就必须拿自己的命来陪葬!
连承弈早知唐惑生不会乖乖就范,一个闪身躲过了唐惑生的攻击,他伸手连拍三下,四周的树丛里忽地冒出了十二名黑衣人。
连家死士?
哼!很好,我要他们通通给我陪葬!
连家死士将唐惑生团团围住,个个摩拳擦掌,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一举将唐惑生的人头拿下。
这辈子能将风月山庄的小阎王斩于刀下,也算是一件丰功伟绩。
面对四周的强敌,身处下风的唐惑生却一脸从容,处之泰然,他沉着应战,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潇洒!漂亮!
突然间,一声尖锐的鸟鸣划破夜空,黑幕下,一只巨大的金色凤凰俯冲向唐惑生,它的利爪上抓着唐惑生的佩剑,醉夕剑!唐惑生顿觉手中一沉,凤凰已将宝剑放于了他的手中,然后落到树梢,冷眼旁观。
醉夕在手,利剑出鞘,瞬间寒光夺目!
连家死士见唐惑生握了剑,心中有些惧怕地往后挪了挪步子,一旁的连承弈见状,咬牙切齿地下了杀令,死士们听了也只得冲上去,心想唐惑生也只是在做困兽之斗而已。
可他们错了。
因为唐惑生从未觉得自己是困兽。
脑部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动起来之后,毒素慢慢地延入了唐惑生的四肢百骸,那种烧灼样的痛楚刺激着他的感官,却让他的杀气越来越浓烈,层层叠叠的刀光剑影之间,已有几名死士的尸体飞出战圈,落在连承弈的脚下。连承弈万万没有想到,中了蚀骨散的人竟仍会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眼见自己的死士一个个死于唐惑生的剑下,连承弈无法再袖手旁观,也纵身跃到了战圈内。
而此时,最后一个死士也倒在了连承弈的面前,连承弈看着身前的唐惑生,那场景却是极其的可怖,那个人已不似人了,像一头浴血奋战的猛兽,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白袍已成血衣,见不到半点的纯白之色。
这让连承弈联想到了唐惑生的另一个称号,小阎王,而此时的他确是像极了从阴曹地府走出的鬼判官,满身戾气。
“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连承弈虽有些胆寒,但算算时辰,蚀骨散的药效也应渗透了他的全身,强弩之末,何须畏惧。
唐惑生却已听不进任何的言语了,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他听见连承弈冰冷的音色,举剑便向连承弈刺去,两人斗在了一起,连承弈嗅到唐惑生身上恶臭的血腥味,那是死士的血,他的血,唐惑生的血!
我连承弈决不能输!我要亲手杀死唐惑生!我要登上风月山庄的庄主之位!
连承弈大喝一声,避过唐惑生的一记杀招直取他的心脏,唐惑生微微侧身,剑锋偏了半寸,刺入了他的左肺,顿时血流如注,因为疼痛,唐惑生的身形一顿,连承弈立马趁此空隙一剑直挑他的下盘,挑破了他的膝盖,唐惑生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用剑勉强的撑住了身体。连承弈见胜利在望,狂妄地笑了起来,他举剑狠狠地劈向唐惑生的天灵盖,眼看唐惑生就要命丧当场,树梢上的凤凰猛然地展翅飞向连承弈,锋利的爪子深深地陷进了他的右肩,连承弈惨嚎一声,捂着肩膀倒退数步,而这时跪倒在地的唐惑生倏然跃起,将醉夕剑直直地刺入了敌人的心脏!
“我说过,要你陪葬……”
唐惑生冷冷地开口,然后猛力地拔出了剑,连承弈的血喷了他一脸,但他已毫无感觉。
连承弈倒在地上呻吟着,最后一口气刚要咽下,一直在徘徊在空中的大鸟却浑身燃起火焰,朝着连承弈冲了过去,连承弈的尸身随即被火焰包裹,片刻之后,才渐渐熄灭,但唐惑生却未能将这如此诡异的景象收入眼底,在那之前,他已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待赤色的火焰完全熄灭之后,连承弈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取下束住长发的银冠,一头幽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而下,华丽且优雅。
但此时此刻,这名男子却已不再是连承弈,凤凰的精魂附于了他的肉身之上,他已成了云赦天!那个独掌三界的天帝,云赦天!
云赦天将唐惑生扶起,从腰间摸出了蚀骨散的解药给予他服下,方才连承弈便是先服下了此解药,然后含毒在口,设计了唐惑生,其实从连承弈进屋时云赦天就已在暗处盯住了他,但云赦天想借此试试唐惑生的身手,便没有阻拦连承弈的计划,而现在事实已证明,他的眼光果然没错,唐惑生确是一名强者,完全可以为他所用。
云赦天横抱起虚弱的唐惑生,将他放在马鞍之上,随后解了缰绳跃上马背,带着唐惑生朝镇上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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