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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公孙阳负伤的日子,都是公孙芩照顾着他。他知道她的伤也不轻,却还是每天都能看到她忙前忙后奔走的身影:一会替他换药,一会去打水替他擦拭伤口,一会又呆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他。她关怀备至,他逐渐康复起来,可以有力气说话和动弹。
“阿芩,”他有些好笑地盯着她忙碌的身影,不由得关心道:“你自己也有伤,别这么忙活了。”
“怎么能叫忙活呢,”她转过头朝他笑,眼神亮晶晶的,“照顾将军的起居是我的职责啊。”
除了军医开的药,公孙芩每个傍晚都会为他准备一碗特别的药。照她的说法,这是父母传下来的秘方,能加快伤口的愈合。而喝了这药,他似乎真的好得更快,已经可以偶尔下床走动。
“阿芩,把桌边那个羊皮袋子打开。”
“将军要拿什么?”
“里边有个红色的小瓷瓶……嗯,就是那瓶。”
她把瓷瓶递到他手上,他却又递回给她。
“这里头的药粉,擦你脸上的烧伤,一日两次,记住了。”他提点道。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瓷瓶,脸色有些苍白,仍是抬头朝他笑笑。
公孙阳温和地望着她,伸手轻轻抚上她脸上那道烧伤,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将来总是要去些妯娌间的聚会,若是脸上留下伤疤,吓到别的夫人可不好。”
公孙芩蓦地愣住,他点到为止,她心领神会。
“阿芩,以后多想想你自己的事。”他的目光与她相接,竟有些挪不开。
公孙芩收回目光,轻轻笑了,柔和地说道:“你有你的万里河山、千军万马。可……将军,阿芩只有你啊。”
公孙阳的眼神中多了些许震惊,他扶着阿芩的肩头,正想开口,帐外有人来报,他又赶忙松开。
“公孙将军,裴尚书前来探望。”
公孙阳应了一声,又对身旁的公孙芩浅浅一笑,轻声道:“你且先去歇息吧。”
她点点头,退出了帐子。
天色渐暗,公孙芩走到军医的帐子,拿走配好的药方,又躲到了四下无人的僻静角落。咬牙褪下外衣,里衣已被右臂渗出的鲜血浸透,揭开里衣,解下缠着右臂的绷带,露出已经血肉模糊的右臂。她胡乱洒了一些药粉上去,眼泪被生生疼了出来。
左肩伤口很严重,没法动刀,而右臂若是再动刀,怕是该废了吧。
八年前,她父母曾救过一个南疆来的老者,他自称是医师,临走前将自己毕生研究的医书赠予了她。那书上记载的都是别人眼里“旁门左道”的偏方。
“人肉为引,则药效成倍。”她一直记得这句话。
若是能让将军快些好起来,就一小块肉算什么呢……
公孙芩将视线移向自己的双腿。
夜幕降临,公孙芩端着那碗药,立在帐口,一手拍了拍脸颊,使自己苍白的脸看起来有一丝血色。随后她掀开帐门,慢慢地挪了进去。
几上烛火几番摇曳,忽明忽暗。
“将军,喝药了……”话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竟如此虚弱。
公孙阳已坐在案前,抬眼看了看她,点了点头:“放下吧。”
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是正常的,缓缓挪着步子走向他。
这是最后一碗药,她想。
一步步走向几案,她剧痛难耐,全身都好似快裂开一般。
公孙阳觉得有些不对劲,静静看着她。她又停了下来,朝他吃力地笑笑。
“阿芩,你的腿怎么了?”他皱了皱眉,问道。
“方才……方才扭了脚,不碍事……”她的脸色愈加苍白,就连说话都带着一丝喘息,勉强笑着说道,“将军过来接一下药吧。”
他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上的药,一饮而尽,又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只是扭了脚?”
她咬着嘴唇点头:“嗯,没有大碍的。”
“一会儿自己去找军医看看。”他提点道。
“好。”她点点头,转过身欲离开大帐,“那阿芩先出去了……”
公孙阳仍是觉得不对劲,目光跟着她的身影,只见她走了没几步,身子晃了晃,便像一片枯叶一般倒在地上。
“阿芩!”他一步跨上前扶住她,只看到她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他扶着她右臂的手上传来一丝温润的触感,殷红的血渗了出来,沾满他的手。仔细一看,就连她的鞋子上,也藏着斑驳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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