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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材与一分钟
后来他算了一下，从傅时一发完最后一条消息到他从窗口翻进来，一共就七分钟。他平时就提个电脑从宿舍走到教学楼也要走十多分钟。
这七分钟再一对比他早上站在称上量出的七公斤，让人简直不能更酸涩了。
自从傅时一无形装逼最为致命展现了他非人一般的攀爬技能之后，唐霜每次看他都用一种仿佛看见电影明星从屏幕里走下来的崇拜眼神，还时时试图让他再表演一次，说要当下一次作品的素材。
傅时一毫不犹豫冷漠无情地拒绝了。
唐霜于是以两包红糖为条件。
傅时一：“五包。”
唐霜：“大爷我好穷的，最近为了养你我开销大好多啊，你知道你饭量多大吗？”
他当然知道。毕竟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每次吃饭他都下意识吃到最饱。这个习惯在即使饱食暖衣后也没改过来。
傅时一妥协了：“那就三包。我伤还没好。”
唐霜：“行行行成交。”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两人偷偷溜出宿舍，找了个风水玄妙之地……其实就是宿舍楼后面那个没人会去的小巷。
傅时一发挥他的职业素养，带着唐霜沿边角走了几步，走到一处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墙根底下：“这里是监控死角，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拿着手机和速写本的唐霜：“？？？我能干什么？”
傅时一默了一会儿，说：“那我开始了？”
唐霜：“哎哎哎哎等等等！我摆个姿势。”
傅时一：“……”
唐霜仰望了一下墙壁，走了两步，然后拿着本子随地坐下，再看了看墙，又往之前的地方挪了挪屁股，举着手机，炭条一甩！“行了你爬墙吧！”
傅时一：“……”
这对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远处的路灯默默无声，不算太亮的光线静静照在这片无人经过的角落，勉强能支持唐霜看清他的速写本。
傅时一瞅瞅唐霜因为疏于打理而乱七八糟的头发下兴奋到发亮的眼神，叹了口气，回头面向三十多米高的宿舍墙，退了几步，一个助跑跳了上去。
唐霜本来是打算拿着手机拍个照，然后再寻着印象跟照片画的，但是当傅时一发力起跳，他就完全不想看着手机屏幕了。
有些东西是不能诱过屏幕去看的，因为那是亵渎。
就像挂在马蒙坦莫奈美术馆里的《日出印象》，纽约现代博物馆里的《星夜》，和芝加哥美术学院里的《大碗岛的星期天下午》。
透过LCD屏幕，作者一切的笔触与感情，画面的张力与感染力，历史的轨迹与时间沉淀，风雨沧桑，全都被无情地平面化了，只留下苍白无力的一张图片。
任何通过数据媒体传播后展现出来的复制品，都及不上原作万一。
就像那些明星歌手的演唱会，如果能看现场，就没人选择去看视频录像一样。
傅时一在墙壁上借着各处凸出来的设施或结构，以自身的肌肉力量做着直来直去的攀爬起跃。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花招或姿势，简单又干净，却又无比的巧妙灵活，令人移不开眼。他劲瘦柔韧的身躯像一只正在爬树的猎豹，又像一只安静优雅的黑猫。
纯粹的力量本身就是能带给人美与视觉享受的。
唐霜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傅时一的动作，手底下一刻不停地做速写，心想要不聘他当自己的模特好了，真是好过了他见过的一切人体素材，课上那些模特真是没有人能达到这个境界…傅大爷的肌肉想必十分不错……
唐霜舔了舔嘴。
然后他停笔了。
因为傅大爷已经爬上去又爬下来了。从起跳到落地，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这也太快了吧！！
他看了看手下刚出个大概的凌乱线条，沉默地放下了本子，炭条，和手机，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大爷！！！”
傅时一冲上来扶他：“你干什么？你小声点想吵醒整栋楼吗？起来别跪有话好好说！”
“大爷——！”唐霜嘤嘤哭泣着扑倒在傅时一怀里。还没待上三秒钟就被傅大爷拎开。
因为他刚才一边扑一边上下其手地摸了摸傅大爷手感极好的腹肌。哇那简直是梆硬滑嫩，十分好摸！
两秒钟呢！赚到了！
“你干什么！？”傅时一混身僵住一下，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你手……你干嘛伸进来……”
唐霜不听不顾，再一次扑在傅时一身上，这次他的手没伸进衣服里去了，而是劳劳圈住了傅时一的腰，让他再不能推开自己：“大爷！小的有什么你都尽管拿去！十包红糖都没问题！小的只有一个请求！”
傅时一手忙脚乱，想甩开他又不敢，说：“什么请求…你先放手别动手动脚……”
唐霜本来没动脚，听他这句话干脆把腿也圈了上来，整个人树袋熊一样挂在傅时一身上，脸埋在他的腹肌里：“当我的模特吧！我从没画过这么标准的人体！求求了！”
傅时一：“……………………………………”
画面就这样静止在这。
唐霜一边假吧意思地嘤嘤嘤，一边和他梦寐以求的腹肌和胸肌隔着一层衣服进行亲密接触，甚至胆大包天地蹭来蹭去。
傅时一面无表情，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呆掉了。
“不行。”
这真是意料之内情理之内的回答。
虽然傅时一就说了俩字，但唐霜基本能从他拒绝的表情读出一系列的：莫挨老子钢铁直男不可gay我哎呀该咋整啊要吓死掉了难以自持别过来别靠我快走开好慌张眉头紧锁不行不要不可以我还是个孩子直男的倔强极度嫌弃.jpg
唐霜当时就喷了出来笑的无法自拔，然后被忍无可忍的傅时一捂住了嘴。
“噗呼呼呼呼没想到你思想这么传统呼呼呼呼呼……”因为不敢大声笑，唐霜各种忍耐最后选择了这种似是而非又无比魔性的笑声，傅时一一脸你怕不是个傻子吧你头块笑掉了吧.jpg
“总之不行。”傅时一最后下了定语。
“那我追加10包红糖？”
“不行。”
“那我每画你一次就再给你一包红糖？”
“不行。”
“我不会把画贴出去也不会让人看到的。”
“不。”真的是斩钉截铁没得商量的余地。
“噫……”唐霜十分惋惜，“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傅时一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往回走，“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裸着。”
这确实可以理解。毕竟学校里那些模特都是为了讨生活才会主动在一群人的视.奸下赤身.裸.体还得保持一动不动。
寻常人只要脑子没病就都不会喜欢这样做。
唐霜自己代入了一下，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诶你刚才爬的好快！好帅啊！你练多少年了？你除了楼墙还会爬什么呀？”
傅时一想了想：“很多。”
唐霜兴奋了：“那你能徒手攀岩吗？能爬树吗…等等这个肯定会，那玻璃墙大厦呢……”
新月隐没在云层里，星星也不见踪影，唯路灯照亮高墙下一双忽明忽暗的行人。
轻风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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