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远 春颜笑

　　自从我带伤被忽必烈派人从边关日夜兼程送回中都，父亲就再也没让我出过门。我知道他疼爱我，如同疼爱我的母亲。他没有办法责备我犯下军规，更没有办法埋怨忽必烈下命执行军法。

　　伤养好后，我也乐得清闲，读书，写画，偶尔天晴朗的时候，搬了梯子坐在屋顶上看云彩。我家搬到中都住之后，就没有再住蒙古包，而是住在汉人那样的宅子里。曾经还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而现在，我已经爱上这种砖瓦结构的家。

　　这几年里，蒙古大军在南征中几次严重地挫败。可能因为这样，忽必烈几乎没有再来探过我。他曾经托人捎来一些小礼物，却没有书信此类只言片语，所以我有些怨念地退了回去。

　　一日父亲略带喜悦地告诉我一个消息，他先卖关子，“是个好消息。”一瞬间我以为是忽必烈打了胜仗回来，他来见我了。“贺师傅有信送来了。”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惭愧。

　　贺师傅的信，的确是个好消息。原来他当年从开平回去之后，没有回临安，而是转道西行，去了吐蕃。在高原上，有了很多新的收获，让他流连忘返。近期才回到宋境，不问世事的师傅才刚刚得知蒙宋开战的事。他在信里反而还宽慰我们父女，不要因为战事而担心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情，而耿耿于怀……

　　“师傅……”我不禁感叹，“他老人家，还是那么照顾别人的感受。”父亲也点点头。“我想出去走走。”我望着他。

　　得到父亲首肯之后，我带着一队家将，乔装成南朝人，绕道进了宋境。最近战事暂缓，只要小心行事，来去应该都不成问题。

　　才几年时间，再次南下的感觉，竟然大相庭径。我不再是当年那个缠着父亲东逛西瞧的雀跃少女。如今满腹心事，满腹愁肠，即使在初夏，风景正好的路上，我也无法再会心一笑。

　　此行，主要是想探望贺师傅，也算是给自己散心。初入宋境，因为战火焚虐的痕迹，边境的村庄田园都已经荒芜，看得人苍凉。

　　不知道，何日才能还天下安宁太平。转而，我又想起忽必烈，想起过往的种种，不由得闭上眼睛，长叹一声。我想念他，越想念，就越觉得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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