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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灵十三载，等一不归人（六.心头血）
柴夫在山脚背了一担子柴正要回家，半途遇到一个问路的。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雅正的人。
“请问，雾谷是不是往这个方向走？”
柴夫道：“是这个方向，大约一柱香。”
蓝湛颔首：“多谢。”
柴夫犹豫了一会儿，赶上去叫住他，问：“这位公子，你知不知道雾谷的事？”
蓝湛停住脚步，点头：“知道。”
柴夫惊愕，放下肩上的担子：“那你还去。这两年来，死在雾谷的修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那恶鬼以吸食灵气为生，恕我多嘴，你们修道的，再活个百八十年都不是什么问题。何必为了夺取它吞噬的灵力，拿命去赌。”
蓝湛道：“我有桩事想问它。”
柴夫更惊了，他是听闻雾山恶鬼通晓世事，擅拿人心。一般人听了都会害怕，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竟然因为这个特地去雾谷。
“公子，那怨灵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两年闻风而来的人不少，却没什么人能从哪里逃出来。偶尔侥幸有那么一两个，出来时就被抽空身体，没几日就死了。”
蓝湛只道：“试试。”
柴夫又是一惊，挠头：“啊？试试？就为了试试？”
蓝湛回了个“嗯”字，便继续向前走去。
柴夫摇头叹气，挑着担子回了家，嘴里不住喃喃：“真是可惜了。”
蓝湛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抵达半山腰，向下望去，雾谷如其名，整个谷笼罩在缭绕的浓雾里，看不清面貌，十分诡秘。他想也没有多想，便御剑飞了进去。曾漫无目的地走过无数路，唯有这次，不一样。
脚一落地，嗖嗖嗖的声音从四面八荒席卷而来，蓝湛手持避尘静静听着，像是在辨别什么。
忽地，一只手，更确切的说，是一只枯槁的骷髅手猛地袭向蓝湛后脑，速度极快，狠厉十足。可未及触碰，便被避尘剑光劈开。
蓝湛转身收回避尘，却见那被劈开落地的白骨，不断地聚拢起来，甚至越来越多，只片刻，汇聚出来成一个人。那浑身枯瘦，皮包骨头，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含光君，多年不见，你好狠啊——”
这声音，蓝湛握着避尘的手一滞。
那人抬起了头，周身凝聚着浓重堕落而恐怖的气息，眼眸如血珠，如魔似煞，面目虽狰狞但却能叫人看清他本来的样貌。
蓝湛忍不住道：“魏婴.......”
“你果然和他们一样都想杀我！”那人上前一步，“你说过信我的，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你也想我死！我现在已经死了，你开不开心！”
蓝湛没有动，可他握着避尘的却在抖。
“你还要再杀我一次？”那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为愤恨:“我与仙门百家为敌，可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要与你为敌！我已死无葬身之地，尸骨未存，你还要打散我最后的一缕魂魄吗？”
字字锥心刻骨，往事涌上心头。
穷奇道，不夜天，乱葬岗。
痛苦、懊悔、歉疚.......
“......对不起.......”
只这失神的片刻，胸口被插进一把刀刃。
而握着刀刃的，正是那人。
蓝湛低头，看着沾满血的胸口。
不是皮肉被切开的疼，而是心痛。
“你不是他.......”极尽失望的语气。
是啊，蓝湛，如果真的是魏婴，他怎么会伤害你，又怎么舍得伤害你。他一次次把你推开，一次次说那些撇清关系的话，是不想连累你。又怎么会，亲手把刀插进你的胸口，要你的性命。
“咳咳——”喉咙腥甜涌动，蓝湛剧烈咳嗽了两声，毫不犹豫地抬手将胸前的刀刃拔出。幻作魏无羡的恶鬼顷刻逃走。掌中都是粘温热猩红的血，来不及擦拭，便纵身追去。
那恶鬼一贯以攻击人心弱点取胜，谁知今日却栽了跟斗，遇到了个厉害的。
谷内骷髅众多，恶鬼运作吸食得来的灵力，操作残骨，使他们一个个长出细长獠牙。
蓝湛才受了伤，又被吸食了部分灵力，一时难以抵挡着铺天盖地的攻势。手臂咬出几道长长的血痕。但也不过片刻，就破了骷髅的围攻。恶鬼躲闪不及，被一击打中，逃窜不及，被收进了缚恶乾坤袋。
“蓝忘机！”恶鬼不甘心地在里面碰撞，叫嚣道：“你若还想找魏无羡就放过我！我知道他在哪儿！”
蓝湛道：“你说。”
“你先放我出来！放我出来我就告诉你！”
蓝湛没有犹豫，松开了缚恶乾坤袋。
可恶鬼根本不知道魏无羡在哪儿！一得松开，当即逃窜走。
蓝湛怎么会放过它，紧追了半柱香，又将那恶鬼捉了起来。
“蓝忘机！我咒你永世不得所愿！”
蓝湛不为所动。
“咒魏无羡魂魄散尽，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住口！”蓝湛这才狠狠吼道，将它彻底打散。
柴夫没想到还能遇见昨日的公子，见他浑身是血，胸口还受了伤，却能活着出来，也不像是被吸尽灵气的样子，又惊又喜，扔下担子跑过去：“这位公子可真是厉害啊，了不起。诶，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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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追啊，含光君什么时候回来？”蓝景仪一边摆弄灯笼，一边自言自语：“难道，今年含光君不回来了么？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了。”
蓝思追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昨日问泽芜君，说是去了一个地方。可能......可能赶不及回来了。”
蓝景仪道：“啊，去哪里？那今年含光君又要一个人过了吗”
蓝思追喃喃道：“也许是去见什么人了。”
蓝景仪道：“那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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